?凌阁让车夫驾车出来，坚持把小瑞送到凌风院子门口。
凌风听到马嘶声，赶了出来，却看到凌阁扶着小瑞朝自己走来。凌阁对凌风视而不见，扶着小瑞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小瑞隐隐感到气氛不对，却不知该如何做，只能机械地挪着步子。
凌风怒火中烧，退后一步，伸出胳膊，拦在凌阁面前。他也不吭声，只是倔强地等待凌阁的解释。
“凌风，你想怎样？”凌阁面对凌风的无理取闹，生气问道。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凌风毫不示弱。
“什么意思，我的话很难懂吗？大年三十的晚上，也就是在你饮酒作乐的时候，小瑞……”
小瑞听到这里，紧张得一脸煞白，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凌阁感到小瑞身上的颤抖和瘫软，加大了手臂的力量，却又担心箍疼了她，于是想赶紧扶小瑞进去，可是凌风手掌死死抵着凌阁的胸膛，脸上只有“愤怒”二字。
“小瑞她怎么了，你说啊!”凌风一脸无畏，在自己哥哥面前显得特别骄横。
“流产了。”凌阁一肚子的怨气一瞬间失控地发泄出来，他还是说出了一直不愿却又不得不隐藏的事实，然而声音却在刻意的压抑中无意颤抖。
凌风的手臂瞬间瘫软，无力垂落，眼中的怒火被水浇熄，蒙上复杂的颜色。
凌阁身体突然失了支撑，不自觉地往前倾了一下。
凌风似被冷水泼醒，他记起三十那晚，小瑞回来的特别迟，脸像霜杀了一般苍白……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迟钝与愚蠢，垂下头去。
凌阁看凌风这样，心有不忍，然而想起昨晚命悬一线的小瑞，对他的怒气就再一次喷薄欲出，“初一早上，我说让你注意她的身体，好好照顾她，你听不懂吗，我无缘无故会说那些话吗？你昨晚又是去哪里逍遥了，是不是我没看到的话，你就打算让小瑞在冰天雪地里生生冻死？”
凌风痛楚地看着小瑞，又转向凌阁，委屈地说：“可是，我并没有让她出去啊，我说了让她好好休息的，我……”
“那她怎么会昏倒在路上，事到如今，你还狡辩有什么意义？”
“三少爷确实让我好好休息来的，昨晚太太那边有人来传说太太有事找我，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倒了。没什么大碍的，都是我不小心的，请两位少爷千万不要为奴婢伤了和气。”经这一番折腾，小瑞已经想起昨晚的事情，她不知道此刻说出原因是对是错，但她真的不想他们再吵下去了。
“我母亲找你，是为何事？她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去了一趟，回来就会倒地不起呢？”凌风总是爱抓住小瑞的只言片语，不舍不休。
小瑞觉得自己总在无休无止地制造麻烦，越想收拾就越乱得让人头痛。
“我年前拾掇东西时，把一坛葡萄酒收在柜子里，张妈找不到，所以让我过去找。”小瑞平静地回答道，她必须结束因她而起的一切，不管用什么方法。
听小瑞如此说，兄弟两人都安静下来了。凌风从凌阁怀中揽过小瑞，冷冰冰地说道：“二哥，劳烦你了，你那么忙，还要让你为我们的事操心，真是很抱歉。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小瑞，就不用你多费心了。”他说完就转身离去，不再看凌阁一眼，实在无法对凌阁表现出感激之情，他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那么不好受。
凌阁呆呆在原地站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回味着凌风口中的“我们”，他不禁问自己：我究竟算她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立场如此生气呢？
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去，然而抬头就看到面前站着花枝招展的妻子，一双美目中喷薄的怒气似吐着火焰，像她身上的红缎子，炽热灼人。
玉姝不给凌阁一点解释的机会，愤然甩袖，扭身就离开。凌阁一言不发地跟在妻子身后，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一个，唯恐一不小心扯到导火索。
终于回到房中，凌阁忐忑不安地等着妻子的盘问，出乎意料的是妻子竟一句话也没有说，锁上了房门便闷在房内。凝滞般的气氛让凌阁更是心生不安，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大声吵嚷，说出所有不满。
……
……
“为什么不告诉我？”凌风刚跨进小瑞房门就突兀地抛出这样一句话。
“呃？”小瑞不知凌风所指为何。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每次都不告诉我？每次我只能看着你受尽委屈，虚弱地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我不能阻止伤害降到你身上，不能为你遮风挡雨，只能看着你痛苦，看着你伤心，我……我真的很心痛，你知道吗？”
“三少爷，”小瑞无力地喊着，
“不要叫我三少爷，就因为我是三少爷，所以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累了，痛了，也只会往肚里吞，在我面前，你只是必恭必敬地弯腰屈膝，或者没血没肉地对我挤出你那让人心碎的笑脸，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
“我，三少爷，我……”小瑞听着凌风满是埋怨却透着关心的话，心中感激，却一时语不成句。
“我说了，我讨厌你叫我三少爷，我就是我，简简单单，有血、有肉、有思想。可是你呢，你不知道你是谁，永远不知道为自己着想。你每天玩命地折磨着自己，是不是觉得很痛快啊，顺带折磨着傻瓜一样的我，你是不是更痛快啊！”凌风声嘶力竭地喊着。
小瑞弄不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惹得凌风生这么大的气。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的，父母艰难地维持一家的生计，又天天担心两个早早出嫁的姐姐和生病的弟弟，她不愿再给父母添烦恼，所以总是把什么都尽量扛下，把一切苦水都往肚里吞，并且她一直认为这样才是最好的做法。
可是今天，她居然因此而让凌风痛苦难过，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呢？小瑞苦恼地思索着。
凌风捧起小瑞写满委屈的脸，抑制住起伏的心跳，平静的说：“小瑞，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你真的就不能让我在你身边保护着你吗？我……真的很受不了我心爱的人一次次受伤，而我却像傻瓜一样蒙在鼓里。你以后，能不能遇到什么麻烦，就第一个告诉我，把我当成朋友，或者哥哥，靠近我，信任我？”
凌风眼中泪花闪耀，小瑞看在眼中，似幻似真，陷入混沌。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凌风抢过小瑞的话，坚定的说，“只要你愿意，我会保护着你一生一世，因为……因为，你是我的人，我要对你的一生负责。”一句话到最后，凌风突然失了起先的锋芒，一阵歉疚烧过脖根，声音近乎耳语，几不可闻。
凌风终于说出一直搁在心头的话，他注视着小瑞，满怀期待又弥漫忧伤的眼神逐渐揉碎小瑞看似冰冷的心，击溃她层层伪装的坚强。
小瑞张开胳膊，试着想要抱住凌风，然而当指尖滑过凌风腰际的衣褶，心脏突然抽搐般阵阵收紧，点亮的眼眸一瞬间复又黯淡：这不可能属于我，一定是我听错了，三少爷怎么可能喜欢我？我只是一个丫鬟，一个失去青春，失去梦想，行尸走肉的躯壳。
凌风看到小瑞张开的双臂，不给她继续犹豫的机会，激动地将她一拥入怀，紧紧地抱着。他扬起面颊，滚落的泪水依旧滴滴渗入小瑞柔软的头发。
“相信我，小瑞，不要再怀疑了。我爱你，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我爱你！”凌风声有哽咽。
小瑞不再迟疑，她环紧胳膊，靠在他宽阔结实的怀里，任幸福的泪水恣意流淌。
温馨和甜蜜在精致的房内氤氲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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