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生多事之秋,自有一番乱相纷呈。这不,森先生又请了一个大夫,此人年纪老迈,居于郊外,离城颇远,医术却甚为高明,众人交口称赞,远近相知。所以,森先生就请了他来,替老太太把上一把,看上一看。天色不早,这位老郎中却有要事急需归家,送他的事情,就被叶落自告奋勇地担了下来。不料归途之中,祸端居然自找上门,欲避不得。
“姓云的丫头,最好乖乖的将那东西交出来,给你来个痛快,免遭侮辱。否则,我们弟兄几个,久闻云小姐丽色无双,只恨不能一亲芳泽,今日既然将你围住,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怕是由不得你了。”
夜色已黑,月末将至,银蟾未出,浓云笼罩,星空不显,整个天地仿佛遮上一层黑色的幄幕,伸手不见五指,无名压抑,只斥心胸,令人很不舒服。
叶落自小黑夜视物,此刻倒是免提照明之物,少了不少麻烦。他为图省事,早点归府,寻了一个少有人走,甚是偏僻的小道。没走几步,耳边就远远的传来这几句话语,声音粗砺凶狠,犹如鬼枭,在这浓黑如墨,如死一般静寂的夜里,听来格外加了三分恐怖。
叶落心里咯噔一下,寻思着莫不是遇上了盗贼打劫,有心找些人来相助,四周一扫,此地颇为偏远,一时半会,又哪里寻得见。此时见机回避,那些贼人相距还远,倒是免了自己麻烦。不过,见死不救,那女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良心又怎么过得去。
他也不考虑考虑,普通寻常女子,黑灯瞎火,无人像陪,怎会路过这等偏僻小径。强人打劫,也该寻个要道,油水充足,钱财丰盛的风水宝地才是。此处月黑风高足够,但对强盗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却是一点益处也没有,又怎会有强人在此办公。
只见叶落收敛浑身气息,轻落脚步,凝精聚神,好似平日围捕偷袭猎物一般,悄无半点动静,身影迅速向人群掠去,找了棵极为粗大的老树靠下,暗暗观察场中形势。
在场众人,武林高手也有,魔法高手也有,只是此处一向极少人经,这时更是天黑难行,谁会料想有人路过;二来,对峙双方,虽不说势均力敌,但都各有顾忌,彼此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对方身上,对周围不免有所忽视;三来,叶落出身猎户,天赋惊人,惯于蹑踪潜行,隐行藏迹。此刻,却是谁也不知,不速之客叶落,已悄然降临。
叶落凝目向人群望去,相距太远,天色又黑,却是看得极为模糊,不甚清楚。正当无计可施之际,身中暖流似乎体会他之心意,缓缓游经眼中血脉,再向四周观看,不由吃了一惊,各种景物层次分明,虽细如毫末也不放过。黑夜笼罩之下,不象用眼睛看,倒像是感知万物,在心中呈现一般,大如天地乾坤,小如花叶纹脉,无不在掌控之内。
不过,对峙众人不等他仔细体会身上变化,已是怒骂呵斥不绝,剑矢魔法纷飞,打了开来。这时,当然不必再提精聚神,各种情况已了然于心,却还是不由得心中一诧,原来,姓云的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心似冰川,人比花娇,名字怪怪的云怀柱。
叶落不由一紧,担忧之情比之刚才更甚一步,心下想着,无论如何,我该将她救下才是。大家平日相见虽然不多,不过承冰川美女另眼相看,虽不与他有说有笑,却也关怀有加,交情自是与众不同。否则,大壮他们,也不会因此大吃飞醋,借酒猛打出手,错非叶落巧悟乾坤步,非得弄个鼻青脸肿,手拐腿瘸不可。
刚想抬步猛冲,拉那冰川美女出来。心下又是寻思:不行,此地人数众多,看他们的架势气度,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手,与大壮他们相比,云泥天壤之别。若是贸然进去,不但救不到人,恐怕还会将自己绕了进去,得不偿失。看那围困之人表现,似乎另有所求,一直没出全力,一时半刻之间,冰川美女不会有什么危险。只须瞄准时机,承其不备,拉过冰川美女就跑,乾坤步甚是精妙,料想他们也追及不到,到了人群密集之处,一切就都好办了。
云美女不知叶落就在身边,心中自是焦急不堪。自己若是身死,一了百了,也就罢了,若是活着,受尽各种苦痛折磨,以自己的精神体力修为,也不难熬过,到时父亲自会搭救。可是,若是这伙人真个逮住自己,众人侮辱清白身体,便是死了,心也不甘。那件东西,相关父亲一世清白,万民福址,便是千难万难,也不能落入贼人手中。实在不行,我施法逆天,落个血肉纷飞,魂消魄散就是。只是父亲的冤情,如何才能申报。
她虽在那里思索,手中施展的魔法却是一点也没放下。只看她美目微开,长发飘逸,身罩软纱,无风自动,一层柔和的白光,自内而外,向四周绽放开来。本来她容貌极佳,气质冰冷,此刻乌黑长夜,莹关微绕,看起来更如仙子降临一般,美至极点。漫说叶落,便是围攻众人,也是一时目瞪口呆,心中只想,世间竟有如此美丽之人,若是能够得此等美女青睐,身死又有何妨。
只听一阵声音自天外传于耳边,仿佛玉石相交,清脆悦耳,清冷不失婉转,让人忍不住遐想万端,神思千里。不过,声音未消,无数白光闪烁的魔法飞箭却已接踵而来,绵绵不断,射向四周。这才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可不是欣赏美音妙喉,而是奸掠劫杀抢东西的。刚才那句,也不是美女放歌,而是索魂勾名的魔法圣灵箭舞。
围攻众人,不是平庸之辈,心性也如坚钢一般,不可动摇。只是眼看己方人数众多,人人不输于对手,胜局已定,不免精神有所放松;二来,圣灵魔法,本是用来西方教堂感化教众,吸引凡人信仰众神的魔法,蛊惑力自然不容小觑,也不知哪位天才人物,以圣灵魔法为基,创造出攻击性十分猛烈的圣灵箭舞,本质却并不改变;三来,这种魔法甚少传于教堂之外,也不知云美人怎会精通此术,何况她似乎还有圣物加持,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最重要的是,冰川美女,姿色本来万中无一,动人致极点,与这魔法配合起来,相得益彰,同样这招,若是施展之人,悍比罗刹,丑胜无盐,只怕也要大打折扣。
冰川美女此举却不是故意为之,只是授她魔法之人,告诉过她,若有危急时刻,与人相敌,可用此魔法,或可解燃眉之急,平日且不可多用,更加不可让人知道。若是让她明白,自己的容颜也会被人算计,用于逃命,恐怕不屑用这招圣灵箭舞。
此时却是大收奇效,围攻众人,定力参差不齐,稍差一线的不在少数,尚沉浸于清吟缓唱,美姿妙影之中,魔箭飞来,白光闪过,幸福犹挂眉梢,人却已经回归地府。哪箭甚是犀利,箭过无痕,好一会才见血痕四现,接着,肢体分散,抛落于地,仍不罢休,继续分离,骨头血肉连在一起,化为碎粉。只有头颅比较坚硬,表情不变,慢慢随身体滑落地上,十几张快乐迷醉的笑脸,乘圆形分布在一片血肉弥漫的荒土之上。只有一位不染半丝纤尘的仙子,冰山一样矗立其中,冷冷看着笑脸,渐渐破碎,血肉模糊,红色弥漫之下,多了几道白浆。
云冰山内心此刻,却不象外表如此镇静,能够站在这儿,平日修炼自该首居其功,不过,平日面无表情,惯性使然,也是居功至伟。现在只想抱紧身体,找个角落或是温暖的怀抱,好好的痛苦一场,哪怕一会一秒钟也好,却又哪里找得到。
这番作为,倒是一时镇住那些剩余的高手,圣灵箭舞虽然不凡,众人刀头打滚,见惯生死,刚才虽因一时沉迷,或多或少,受了伤害,不过对于围攻大策,并不相碍。至于血肉模糊,头脑分离,哼……,比这更惨烈十倍百倍的场景,也不止十回八回。只是云美人那莫测高深的表情,着时有些骇人,若再来几个刚才魔法,胡里糊涂的小命丢了,岂不冤枉。所以众人只是凝神戒备,并无人冒险出手。
其实他们实在是高看了冰山美女,若是一出圣灵箭舞,立即循走,说不定众人一时忙乎,真个教她逃了出去。此时此刻,围攻之人,皆已反应过来,且不说她力疲身乏,不能再来一次。即便可以,众人有了戒备,有什么效果,实在难说,这也是涉世未深,历练太少的缘故。
围攻之人,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物,早已看出点端倪,只是不愿冒险罢了。不过,这倒是天赐叶落的一个机会,承其不备,出其不意,迅速掠进人群,抓住云大小姐的手就跑。什么肤若凝脂,温若软玉,心里是想也没想过,只觉惶惶若惊弓之鸟,急急如丧家之犬,与冰山美女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便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能体会叶落此刻心中的焦急。
众人反应迅速,叶落刚经人群,已有所警觉,有人口中就喝道:“哪位朋友,江湖人了结私怨,闲杂人等最好不要干涉,免得麻烦上身。”这是斯文一点的,粗鲁的可不会这么文雅,只听口中骂道:“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杂种,来管大爷的闲事,鬼儿子的,老子今天跟阎王老儿交情好,今天多送他爷爷的一个小鬼给他。”
叶落心下暗自寻思:今儿个,不要说江湖,就是洋海,只怕临到头上,也得涉上一涉,飘上一飘了。好在自己将脸蒙住,只要云大小姐不说,谅他一时半会,也查不到自己头上。即便明知麻烦,难道又能眼看冰山美女落难不成。也不去管那伙人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只管运足步法,握紧伊人之手,冲外奔走就是。
场面瞬时再度热烈起来,呼喝不绝,风系魔法,卷起阵狂风,飞砂走石,又有火系水系魔法,追奔赶打,声势浩大。还有挥舞刀棍剑戟,斧钺刀叉,熊拳虎脚的,如凶神恶煞一般,照着叶落就冲了过来。
不过,叶落的乾坤步甚为精妙,总能在层层围劫之下,拉着云美女,或是上钻,或是下窜,从刁钻古怪的角度,寻得生机处处。围攻之人虽然众多,确实莲叶落的影子也没碰上,招呼在自己人身上的,倒有挺多,性子急的,不免怒骂不断,攻击更厉。
啸声呼呼,一位仁兄手持柳叶弯刀,凌空直刺叶落,若是人长得更为英俊潇洒一点,可以称之为天外飞仙。只是看他眉目表情,与仙家实在达不上调,要说饿狗扑食,笨猪跳树,还还有点像。眼看刀近眼前,叶落顺势向旁边一带,已将那位绕过,顺手牵羊,反手拉狗地连柳叶弯刀一并夺过。
尚未停息,一个大火鸟又已进在眼前,也不知何时和水龙结了亲家,竟然相伴而来,这也难不倒叶落,空隙大大的,向上一钻就是,只是慌乱之间,忘记了云大小姐的存在,火鸟是躲过了,水龙却砸在了身上,不过,好象有一层绿光贮物手镯升起,遮挡了一下,谁也没有注意。
斜眼注视一下云大小姐,啧啧,真不愧大家出身,看看装束,纤尘不染,连头发都一丝不乱,飘逸若仙,胜似闲庭散步,表情更是依旧千年不化的冰寒,宠辱不惊。
她可比叶落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强多了,只听她仙音一起,从容若素地对叶落语道:“阿落,快,右前方。”叶落急忙向右前方看去,倒忘了问自己蒙了面,云美人怎么还是一眼看出自己,果然,一个蒙面人,看身形年纪并不大,却没加入乱战之中,冷眼旁观,仿佛看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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