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吃粮了,月末放粮,半斗不克扣喽~”
走在雁门郡的南大街上,听着募兵处有气无力的喊叫声,无非一个木案,上面摆着一卷摊开的竹简,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正无聊地拿着刻刀在案子上钩钩画画,旁边侍立着两名面黄肌瘦的小兵,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吆喝着,时不时茫然抬头看看稀落的人流,然后又低下头望着自己脚下如刺猬般的草鞋呆愣片刻。
“大人,不知当兵是否在此入名?”‘听到有人询问,老者赶忙抬起头来,却发现只是一名半大的小子和一名勉强到及冠年纪的青年,顿时满脸的失望:“小娃娃,赶紧回去吧,你这年纪顶多十一二岁,尚有大把的光阴,看衣着你也不是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又何必上赶着去战场送死呢。”
这名老者倒是一位通情达理之人,能为普通百姓考虑。不过看其衣着应是刀笔吏一流,多是因其慈厚不适应这荒莽之地吧。
正在张和思索着如何说服这老者让自己参军时,一阵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紧跟着后面大片大片的哭喊声,张和回首一观,却是火光大冒!
只见一屯长打扮的军士面庞上顶着两道狰狞的刀疤缀着马缓步走来,身后用一根粗麻绳如蚂蚱一般栓着四五十男人,一旁呼喊的妇人应该是他们的家人。这群男子,小到十一二岁,年长到五十上下皆有,正迤逦着步子跟在马后,多半是满脸泪水望着自己的妻儿絮絮叨叨,旁边又有十余名维持治安的小兵。
“于三斗,本月征兵状况如何,可否够名额?”
正在案子旁盘坐着的老者慌忙爬起身来,整整自己的衣摆,换上一脸的讪笑,双手捧着自己手边的竹简奉到军士面前道:“还请孙屯长过目。”
“拿去拿去,不知道本将不识字么,故意拿过来给本将难堪是否?直接说募了多少兵额!”屯将满脸不耐烦的将奉到眼前的竹简一推,怒目道。
“回大人,本月共募青壮兵士三十八人。”
“那病痨老者少年又有多少?”
于三斗脸上见汗,吞了口吐沫半响才小心道:“无一人。”
“啪”
一鞭子下来将于三斗抽倒在地面上,于三斗敢怒不敢言,只是捂着自己的伤口,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你这老不死的!一个月才三十八人,你是存心让雁门关失守吗!”
“回,回大人,小人觉得征募那些病痨老者少年只是多添张嘴,于守关并无半点益处,故而才……”
“无知老儿!你可知!四十余里雁门城墙上只有六千名可战之士!难道要能张弓射雕之猛士去守那烽火台!日夜轮休下来一人守上百米,还要不要训练!还要不要争斗!要不是看你识俩字老子还能给你这肥差!”
说罢军士又将手中鞭子扬起,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张和实在看不过眼了,对管亥使了个眼色,管亥意会上前拦住鞭子道:“大人,非是三十八人,乃为百人耳!”
“百人!哪来的百人!你欺我孙某不识数吗!”
“我管亥自幼刀马娴熟,九岁怒而连斩四人,如今年过十六,非百人以上还真不够看!”
屯将莫名其妙的看着横出一手的管亥,突然间一使力想将手中鞭子抽回去,却不想纹丝不动!随即怒喝道:“众兵士上前,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子给我狠狠教训一顿!”
后面的十几名兵士忙唱了一声诺,上前就要将管亥拉开。管亥却一个马步牢牢抓在地面上,十余人竟然也抱他不动!
“哈哈哈哈,我管亥说我抵百人便是九十九人也奈我不动!今天我就站这里,你们若是能*我动一步,我就不算个爷们!”
边关将士久经战火,各个都是火爆脾气,被管亥这么一激,哪还受得了!当下怒骂道:“哪来的不知好歹的孙子!弟兄们加把劲,连他一个都整不翻还算啥边关爷们!”
出脚的出脚,出手的出手,却全被管亥一一挡了下来。管亥的武艺皆为自学,就算张氏三兄弟指点了指点也是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真正算起来也就是个二流武将。但奈何他天生力大,且精于巷尾之斗,再加上手疾眼快,过了近一刻钟也不过身上多了几道脚印子,却没事人一般仍在和十几名兵士较劲!
正在屯将思索要呼援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远出来一声怒喝,其声竟如雷震!
“兀那狗官!将我张村之人放下!”
一声咆哮竟夹杂着虎威,震得人心神直乱,回眼望去,却见一如管亥般年纪的青年纵马疾驰而来!奔到人前,一个漂亮的急停那马人立而起,发出一阵唏律律的叫声。而那青年翻身跳下马,竟不激起一丝尘土!
却见那少年,好一番英色!宽额细眉,剑目锒铛,鼻梁高耸,腮下微微冒出青色。身穿一件褐色短衫,袖口皆用布片绷紧,下身也亦如此,脚下一双青色布鞋。身法稳健,猿臂狼腰,年纪轻轻却透着一股大将风度!
“你是何人?!”
屯将大惊,这眼前的一个管亥还没应付下,又来一个看起来不是好惹的家伙,今天自己这是触了什么霉头了!
“我乃马邑张辽张文远是也,速速让我村人离去!我跟你们走便是!”
屯将暗思今天这事儿麻烦了,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旁边一激灵的小兵忙上前凑到屯将耳边细语一番,随即屯将面露喜色,在马上正了正身子,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杀狼少年张文远啊,实在是失敬了,不过咱军营自然有军营的规矩,绝不能单为你一人破例,如此这般,也罢,今日便给你一个特例罢!这名唤管亥的青年扰我募兵,你若能将他擒下,某便答应你的要求!”
管亥对张辽,貌似从三国群英传上看俩人的武艺应该算是半斤八两,本来张辽应该高于管亥一筹,不过这几年多少张氏三兄弟也不私藏,比起历史上完全用蛮力的管亥来讲应该多少强上一些,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那一群兵士给他们围出一个能施展拳脚的圈子,也无暇顾其他,张和见没人注意自己,便上前将那于三斗扶起来坐在案边,乐呵呵的准备看这一场好戏。
两个人都没带家伙,也就是比试拳脚。从对方身上散发的气势看来,都感觉到了自己确是遇到对手了!当下凝神聚气,慢慢的观察对手,跟着圈子缓缓移动着,不让对方一丝可趁之机!
张和对于武艺类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倒是把前世上从电视上,百度上看的一些武学架子一股脑儿丢给管亥,让他自己慢慢琢磨去。管亥虽然在诗书的天赋上比张和还差,不过在武艺上却是一个好苗子,慢慢琢磨出一些门道来。眼下管亥正不丁不八的站着,意似暇,貌无力,但对面的张辽却从他弯曲的膝盖上看出来,这管亥就是一头狼!不起则已,出必伤人!只要自己稍稍有一些松懈,对方便能瞬间发力冲到自己身前!
张辽被称为杀狼少年,乃是缘由他年少时杀狼救母,自是对狼性有一定的了解。只是在那里警惕着,和狼斗,比拼的就是耐性!
终究管亥还是忍不住了,一声不发右腿一蹬便扑上前来,左手拳头紧握似要攻击张辽面门,而右臂松弛似乎要进行防御。
虚招!张辽瞬间反应了过来,对方当是和自己差不多,怎么会指望光是面门一拳便能击到自己,果不其然,管亥的右拳猛然间崩起却是击向自己的腹部!
早有准备的张辽猛的一弓身子,却是让管亥这一拳落了空。眼下张辽看着拳头擦着自己胸前而过,猛然间拉住,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右脚狠狠的砸在管亥的肩膀上!管亥吃痛右膝跪地,却是身子像前一扑连着张辽翻滚在地上,一个向下的肘击直砸向张辽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张辽也是反应了过来,脚下一蹬趟在地上竟横移了二尺,让管亥这一击落了空,两人也都顺势翻起身。不过管亥面向地面毕竟比张辽的鲤鱼打挺快上一丝,待张辽站稳了身子,管亥已经冲到了张辽面前,两手紧抓着张辽的衣襟竟然将张辽横举在半空中!猛然向前一掷,将张辽投向不远处的院墙上,惹得周围的兵士一阵惊呼。
好个张辽!临危不惧,在撞向墙壁的一瞬间竟然调整了方向,双脚在墙上一踹借助反弹之力又扑向管亥,而管亥正在得意间又哪防得住这手,胸口被张辽双拳所击,口角流血连退十余步!
“哈哈,痛快,不愧是马邑张文远,看来我管某要认真了!”
言罢管亥猛然撕开了自己的上衣,看的张和嘴角一抽,这尼玛是许褚裸战马超的翻版?
只见管亥漏出了自己古铜色的上身,如铁塔一般紧扎在地上,这一交手,已经看出来了,这张辽的拳上功夫不错,但缺陷便是下盘不扎实!
双拳相离猛然欺身上前,张辽却是不屑的一笑,又是这招,这管亥应该不是笨人,看来应该是击向自己面门的一拳是实招了。当下不管那松弛的右臂,全力去抵挡管亥势大力沉的左臂,却不想,双手一空,张辽大惊失色!紧接着便是腹部一痛,蹭蹭蹭连退了三步,而管亥则是得理不饶人,紧追上前一个滑步左脚点地右腿如鞭抽在张辽大腿上,将张辽打出去七八米!
一来一回这两人已经交手了四十余回合了,两人都是气喘如牛,狠狠的瞪着对方,汗水混着血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染得地面大片大片的褐红色。周围的军士早就看呆了,那孙姓屯长也目瞪口呆的望着场中的两人,周围的门壁摊位被两人砸的东倒西歪,而不远处那倒霉的一家院墙更是被两人连砸了四个大洞!
“管亥!不错,不过今天我张某必要擒下你!”张辽缓缓的说道,随即吐出一大口血痰,而管亥也是一抹自己刚刚被张辽甩在右脑正慢慢渗血的耳朵,脑子也是昏昏涨涨的,血红的眼睛望了一眼张辽:“多说何益!比过再说!”
风沙起兮衣袂卷,将星本色怒显威!
本不算干净的土路铺成的大街被两人的拳风脚风击的沙尘乱起,细小的石子如刀子般割在人脸上,如今的张和已经是目瞪口呆,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时代的比斗,平常看到管亥跟随自己闯祸因为碰不到大的麻烦,也从来不知道管亥的武艺到了什么程度。如今看到这两员准一流武将的争斗,不由扣心自问,自己总是以自己时代的拳击赛散打来看待这个时代的武斗,以为什么狗屁的百人斩千人将不过是神化而已,如今一观,自己不过是只井底之蛙,这个时代的任何事情都不能以自己的时代来揣度!
转眼间又斗了近五十回合,场上的两人已是筋疲力尽,仅剩下一股意志在支撑着两人,连抬一抬脚都如那八十老妪般,只有在攻击对方的一瞬间,才会爆发出力,只能靠这种方式来节省每一丝力气增大击倒对方的可能。周围的兵士也全都用狂热的目光看着两人,这般威武的两名青年,虽然自己没见过顶尖武将的比斗,不过直觉告诉自己,就算是自己的将军比起这两人来也不如多矣!
再次交手,两人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句话都没有,连双目都已经有些呆滞,仍摇摇欲坠地走向对方,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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