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于刚刚升格为南京国子监,祭酒官员尚未到任,应天书院还保留有院试的权力,即可以自由通过考较来选取生员,不过,这也怕是最后一次了。
望宇一早便来了,应天书院门口已是拥挤不堪,这次若得考入,待明年那可就是进了国子监了,是以有许多寒门士子蜂拥而至,有的更是不远千里来参加这次入院考试。再加之书院地处繁华之地,官府对于商贩管理又不甚严格,是以此处除青衿学子外就数商贩最多,各种吆喝连带着学子间的大声讨论,更显的嘈杂不堪。
望宇由两个府中侍卫护着挤进去,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志不在此”的“皮球”,呃......晏雨。
此时的晏雨像那海中飘荡的椰果,随着人潮涌动。望宇拥了过去,一拍晏雨肩膀,戏谑道,“雨哥儿不是要去寻求长生吗?”
晏雨猛的被一拍肩膀,吓了一跳,定了神才看清是望宇,“昨儿个是想跑来着,让几道那小子告诉我爹了,挨了一顿竹鞭。”
晏雨口中的“几道”便是他的七弟晏几道,才五岁,却极为聪慧,很得晏殊的喜爱。
晏殊又偷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粗布汉子,“我那位父亲大人派来盯我的。”
望宇看了过去,那个汉子他在晏府没少见,是晏殊的死忠,也是应天府衙的一个捕头。晏大人这是在以公办私呐,难怪这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杉。
望宇和晏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转头,晏雨好像看到什么好玩的事物,便拉望宇向东边挤过去,两个侍卫紧跟着望宇,那汉子也挤将过来。
挤过了人群边缘便看见一个悬着的旗子,上书“启感阴阳,可通鬼神”八个字,一个低案,上面放着个乌龟壳子,几枚铜钱,一个签筒,一个白胡子道士打扮的人坐在其后,旁边还跟个四五岁正抹鼻涕的小孩。原来是个卦摊。看了一小会,却见那乌龟壳子居然活了,探出一个小脑袋看了一看外面,一看老道士在给一个书生看相,便伸出四条腿立马就跑,那老道士回过头来,一看乌龟跑了,这还了得!一把将其压住。望宇一乐,天下之大无其不有,居然还有拿活乌龟算命的。
晏雨对望宇道,“这是东桥头的马半仙,算卦很灵的!”
望宇笑了笑,没说话。世间多神仙妖怪的传说,听说一些大儒都能斩妖除魔,人们也都信这个,这此事还真的不好说。只是这马半仙真的能算准?
“老神仙。”晏雨一拉望宇,借助自身优势,挤到前边,“老神仙。”
那道士一看,这两位装束皆尽绸缎锦衣,身后又有侍卫,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比那些穿着寒酸的穷秀才可好多了,应该能多些银两,又看看身后抹鼻涕的小徒弟,这还要养孩子不是。“两位公子是来测字,求签,卜卦还是相面?”
晏雨看看望宇,望宇笑笑,“还是你先来吧。”
晏雨将身子探了过去,几乎趴在了案上,“老神仙,你能不能算算这次院试会考什么?”
那道士一呆,我哪知道?但见晏雨那期待的眼神,一阵恶寒。乘晏雨不注意,给小徒弟悄悄说一声,“我呆会倒的时候扶住师傅我。”却让望宇看个正着,道士旋及冲晏雨一笑,“本仙来算一算。”又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猛的向后一倒,显示他被法力反噬,谁知那只上案上的乌龟偷偷逃跑,到了案边,眼看就要掉了下来。小徒弟一看师傅又一看乌龟,猛的一步向前,接住了乌龟。此时,道士的后脑勺也磕到了地上,好在是软泥地,要是和街道书院门旁那般用青石铺就,铁定得见了红。
晏雨急忙绕过卦摊将道士扶起,“老神仙您没事吧?”
道士哀怨的看了一眼小徒弟,念及周围还有人在,也不好叱责。
对晏雨道了声谢,捂着胸口,其实他疼的是后脑勺,“本仙被法力所噬,公子,天机不可泄露啊!”
晏雨忙点头不已。
望宇翻个白眼,一笑。
天鸡?天鸡是不可泄露,咱们是凡人,甭说天鸡了,天鸡蛋也吃不到啊!
晏雨拿了锭银子放到道士手里,“辛苦老神仙了。”
道士悄悄掂一掂手中的银子,这得有二十两吧。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嘶,值了!
见晏雨拉着望宇走了,那道士一拍小徒弟的脑袋,“不是叫你扶着我吗?!”又看看小徒弟抱着乌龟一脸无辜,两个水汪汪的眼睛闪着泪花儿,顿时心软了,“走,收摊了,师傅今天给你买好吃的。”
望宇和晏雨又挤到书院门口,“一个天机不可泄露你给二十两?”
晏雨无所谓的摆摆手,又一脸神秘的说道,“老神仙,值这个价!”
望宇还待说什么,却听一声锣响,书院大门,开了。
****************************************************
随人流涌进书院,望宇感觉自己就像大海中的一个小舤板随波逐流,一个浪头过来就会被打翻。
好不容易寻到了参试的地方,才发现晏雨已经不见了......
这里人很多,有书院的学长来维持秩序,分配桌案,多出的学子被安排到其它地方。
又过了许久才算安定了,剩下的便是等待。
望宇向四周看了看,应试的人年龄不一,家境不一,这些一眼便可看出来,有的胡子都一把了,有的比他还小,有的锦衣绸缎,有的袍子上已满是补丁。
静坐了一会,一个学长敲了敲悬在门框上的小钟。
时辰,到了。
应试的学子们纷纷起立。
只见堂前屏后走出一个先生,手中拿着一个函匣,用封条封着。
“诸位学子来此是为了什么,诸位也都清楚,本先生也不必多说。此次入院之试,事关以后第一批国子监监生的优劣。所以,由当今圣上请自命题!各位学子谨记,弄虚作假便是欺君之罪!”
“学生谨记。”所有学子向函匣一揖。
先生打开函匣,捧出其中的黄色绢锦。
“圣上问:
盖闻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仰惟祖宗以来、
立纲陈纪、百度著明、细大毕举、皆列对相授之模、不万世不刊之典。朕缵绍丕图、恪守洪业、凡一号令、一施为、靡不稽诸故实、惟祖宗成法、是宪是若。然画一之禁、赏刑之具、犹昔也、而奸弊未尽革、赋敛之制、经常之度犹昔也、而财用未甚裕。取士之科、作成之法犹昔也、而人才尚未盛。黜陟之典。识破迪之方犹昔也。而官师或未励。其咎安在。岂道虽久而不渝、法有时而或弊、损益之宜、有不可已耶。抑推而行之者非其人耶。朕欲参稽典册之训、讲明推行之要、俾祖宗之治、复见於今、其必有道。子大夫学古人宫、明於治道、蕴蓄以待问久矣、详著于篇。”
门口学长再次一敲小钟,又有学长拿出青铜水漏摆在大堂案前,“学子答题!时限两个时辰。”
望宇思索许久,方才提笔。
“学生对、学生闻有家法、有天下法。人臣以家法为一家之法、人君以家法为天下之法。人君之与人臣、虽名分不同、而法有大小之异。至於能世守其法者、则皆曰权而已。人臣能执一家之权、守一家之法、以示其子孙、则必世为名家。人君能执天下之权、守其家法以为天下法、贻厥子孙而施诸罔极、则必世为有道之国。盖法者、治家治天下之大具。
而权者、又持法之要术也:今陛下亲屈至尊廷集多士、访治道于清问之中、首以监于先生成宪、恪守祖宗之法为言、是则陛下欲守家法以为天下法者、固已得之矣。学生获以一介白身、与子大夫之列、仰承圣诏、其敢不展尽底蕴、茂明大对、以为陛下遵祖宗守成法之献耶。学生之所欲言者无他焉、亦曰揽权而已。尝谓君者天也、天之所以以天者、以其聪明刚健、司庆赏刑威之权而不昧也。君之所以为君者、以其能宪天聪明、体天刚健、司庆赏刑威之权而不下移也。天执天之权而为天、君执君之权而为君、故天与君同称大於域中。而君之名号、必以天配。以天道而王天下也、则谓之天王。以天德而子兆民也、则谓之天子。居九五正中之位、则谓之天位。享万寿无疆之禄、则谓之天禄。五服五章者谓之天命、五刑五用者谓之天讨、就之如日者谓之天表、畏之如神者谓之天威、居曰天阙、器曰天仗、法曰天宪、诏曰天语。天之大不可以有加、君之大亦不可以有加者、以其咸能司域中之权而已矣。恭惟陛下、蕴聪明之德、体刚健之资、躬亲听断、动法祖宗。
一诏令之下、而万民莫不鼓舞者、如天之雷风。一德泽之布......”
笔墨渐干,又有新墨添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彼何为而投吾之所好哉、是必不正人之言也、是言之有害於我者也、其可以其逊吾志而受之耶。有逆耳之言、必将察之曰、彼何为而犯吾之所恶哉、是必正人之言也、是言之有益於我者也、是必善结吾左右以求誉者也、退之可矣。左右毁言日闻、必察之曰、是必阿大夫之类也、是必即墨大夫之类也、是必不善结吾左右以致毁者也、进之可矣。如是则一念虑无非正心、一云为无非正道。左右前后侍御仆从、罔非正人。殆见四方万里、风行草偃、莫不一于正矣。学生愿陛下以是为揽权之本、而又任贤以为揽权之助、广览兼听以尽揽权之美。权在陛下之手、则所求无不得、所欲皆如意、虽社稷之大计、天下之大事、皆可以不动声色而为之。况区区四者之弊、尚何足以轸渊衷之念哉。”
有的上了年龄的学子已经支持不住,望宇额头上也冒出虚汗,手指已有些僵硬,最后一笔,“......学生谨对。”望宇放下笔,一喜,成了!
(https://www.biquya.cc/id29048/164731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