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海角迷雾 > 第127章 殃及池鱼境何堪

?柳从风指挥民兵对周泰柏的住处,翻箱倒箧大搜查,但搜查没有发现任何证物,又往横廊、阿莲和阿权睡的房间搜。柳从风跟在民兵身边,左右监视,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柳从风一直在动脑筋寻求突破,但搜不到什么,令他非常懊恼。发报机是一件笨重的器物,而不是一支绣花针,不可能逃得过众人的眼睛,但硬是找不到。

  

  突然,柳从风看到庭院墙根靠有一把锄头,他机灵一动,下命令道:“赶快找几把锄头来挖,挖地三尺也要把电台找出来。”

  

  民兵们赶快到邻家借锄头,四五把锄头就开始挖周泰柏夫妇的睡房。他们把搜查抛在地下乱七八糟的衣服、书籍,捡起来抛到床上,再把大床搬开,先挖床底。挖完床底,将床搬回去,再挖其它地方。挖得民兵们满头大汗,随便在床上捡件周泰柏夫妇的衣服来抹汗,抹了汗又抛回床上。

  

  周泰柏夫妇的睡房挖遍了,还是没有发现电台。柳从风回大厅附耳和凌如泉说几句话,凌如泉点点头。

  

  柳从风又指挥民兵去挖横廊厢房,再挖厨房。地面都挖遍了,还是一无所获。现在只有一个土坯垒的灶台了。民兵们望望柳从风,等候他的指示,柳从风突然省悟,抗日战争时,八路军曾把地道口挖在灶膛里,瞒过日本兵。他果断地说:“把灶也挖掉!”

  

  有个民兵把锅端开,三两锄就把灶台的土坯挖掉,再往下挖,依然没有任何迹象。有民兵问柳从风,还挖不挖北山嫂住的房间,柳从风说不必了。

  

  柳从风回到大厅,脸胀得通红,眼睛在冒火,他对坐在厅中和凌如泉讲话的浦裳梅,大声斥问:“浦裳梅!你老公的电台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

  

  “周泰柏说,藏在家里。”

  

  “家,你们都搜遍了,挖遍了,有,也该找到了。”浦裳梅平静地说。

  

  “你不坦白,找到了,一起抓。”

  

  柳从风狠狠地瞪着浦裳梅一眼,手一挥,“走”!几个满头大汗的民兵,跟着灰溜溜的柳从风走出去。柳从风临跨出门槛时,回头凌如泉说:“我先走!”

  

  柳从风气急败坏地走出门去,一方面他失败了,觉得面目无光;另一方面,柳从风对凌如泉和浦裳梅那么客气的谈话,他显然在负气,如果不是凌如泉始终是他的上司,他随时都反面了。柳从风心中说:既然你凌区长要“嫂夫人”长嫂夫人短的和周泰柏臭婆娘聊家常,那就慢慢聊吧!

  

  柳从风一走出门,凌如泉也就尴尬地和浦裳梅打个招呼,赶快跟着往外溜。

  

  柳从风像只斗败的公鸡,弃下几把借来的锄头,灰溜溜地带着民兵走出北山嫂的家门,在门口刚好碰到从地里回来的北山嫂。柳从风招呼也不打,扬长而去。

  

  北山嫂进门,看到家里被搜查、挖掘的零乱惨状,看到浦裳梅呆呆地站在厅中,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周泰柏被逮捕,说是特务头子,北山嫂就不相信。像周泰柏这样的好人,正人君子,怎会是特务呢?她想可能是误会,搞错了,过两天就会放回来。可是,许多天过去了,周泰柏还没有放回来。后来,外面的人越说越厉害,说他有电台和台湾国民党联络,要推翻共产党。北山嫂越想越怕,好像她也将大祸临头。

  

  北山嫂几次想叫周太太带着孩子搬出去。但一看到他们母子三人,孩子还小在上小学,北山嫂的心又软了,叫他们往哪里搬呢!即使周泰柏是大特务,也不关他们母子的事呀,她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过去,北山嫂无儿无女,孤零零一个人守着一间大屋、耕种二块地,自给自足,孀居多年。平时她不和邻居往来,只是和自己养的几只鸡子鸭子说话,她还养有一只花猫,花猫经常晚上跑到她床上和她睡觉。

  

  北山嫂丈夫留给她一间单廊九架桁房屋,在农村算是居住条件较好家庭的房屋。

  

  房子是多大就多大了,北山嫂一个人住也同样要管理。由于她只种有二块田,早晚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可分心,所以她还是把整个房屋的大厅厢房、横廊厢房和庭院,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多年来,她已习惯,多找工作来做,累了,就不会胡思乱想,就可一觉睡到天蒙蒙亮。

  

  北山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房屋可以将部分出租给他人使用,周校长和周太太来和她商量租屋,使她思想一下引起很大的震动。北山嫂看到,周先生是铺前镇最大学府珠溪中学校长,是众人敬仰的大读书人,周太太也是斯斯文文的城里人,一见面就给人很大的亲切感。北山嫂终被说动,答应将部分房间租给他们一家。

  

  北山嫂把部分房间租出去,主要不是增加租金收入改善自己的生活,而是这间房屋里,从此除了北山嫂一人,一下增加了大人小孩四个人。孤零零的房屋里忽然增加了人气,有了人声和笑声,这对北山嫂生活起了巨大的转变,令北山嫂的精神面貌也产生了很大的转变,北山嫂脸上从此有了人的精神和笑容。

  

  北山嫂和周太太他们母子相处很亲热,她下地后,周太太总是帮忙做家务,房前屋后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孩子对她这个伯母也非常的敬重。她从地里回来吃饭后,周校长都会回学校去,许多时还在学校住宿。周校长离家后,北山嫂总要和周太太聊几句家常才进房去睡觉。

  

  自从周校长被捕传,说是当特务,北山嫂总是心中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她再不敢跟周太太说话了。北山嫂在地里就听人说,抓了一个当特务的人,往往会把和这个人有交情和往来的人也会抓起来。特务是什么,她北山嫂并不懂,如果说周校长是特务,第一个要抓的自然是周太太,如果再抓经常和周太太有交往的人,自然是她北山嫂了!

  

  近来北山嫂天不亮一早就出门下地,晌午回家吃饭又下地,傍晚她从地里回来,把一早煮好的饭,三扒两扒吃完,就回自已房中去。她在自我疏远,尽量避免和周太太他们母子打照面,更加不愿意和他们说话。

  

  北山嫂尽管再三检点自己,想不到,始终是一大祸殃及自己,家给民兵捣挖成这个样子,她再忍不住,几近哀求地对周太太说:“周太太!我是个不识字的村妇,经不起折腾,你们作作好心,还是搬走吧!”

  

  “大嫂!我知道我们对不住你。家遭破坏,我出钱叫人来修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母子三人,让我们住下去,不要将我们赶走。”

  

  浦裳梅泪水涔涔,连连向北山嫂鞠躬,道歉和哀求。

  

  “你们都是大人物,要当特务尽管当去,可不能连累我这个无知村妇,将来陪着你们一起杀头。”

  

  “我们如有事也决不会连累大嫂你。说大嫂你是特务,有谁能相信呢!”

  

  “啊!是呀!”

  

  浦裳梅的话,一下点醒了北山嫂。是呀!说她北山嫂是特务,许多人都会笑掉大牙。她北山嫂堂堂正正,不贪别人一分一亳,不占别人一丝一缕;自食其力,不和人结仇结怨;字,她不认识两个,给她一个官做,她也做不来,还不如给她两个番薯有实惠。她北山嫂就是想当什么特务,也没有资格和本事呀……

  

  就在这时,阿莲阿权姊弟俩放学回来,北山嫂家里的遭殃也就一目了然!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城门失火殊堪叹,殃及池鱼更可哀;村妇何曾见世面,于无声处响惊雷!(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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