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柏回珠溪中学的第三天,就是暑假期结束、新学期开始之日子。学校举行欢迎初一班新生入学和新学期的开学典礼。
这一学期的开学典礼,比往年任何一季都简单。周泰柏校长的讲话,也没有像往年那种严肃中充满风趣和幽默,每次都能给学子们很大的鼓午和策励。这回周校长开学典礼的讲话很简单,主要只是对入学新生的循例的讲几句勉励话,对目前学校面临的重大危机,他没有一言半语的提及。
能叫周泰柏说什么呢?他回来二天,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他还摸不到头绪,他必须进一步到十三区区公所去交涉,他必须等待凌如泉对他说真话,向他交底子,让他知道到底学校发生了什么问题。在他毫无头绪时点及这个敏感话题,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安抚不了全校师生的情绪,还可能造成更大的思想混乱。
开学典礼简单,不但和珠溪中学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有关,和周泰柏校长所承受的压力有关,也和天气的突然骤变有关。就在这一天,天空突然布满乌云,下起绵绵细雨和刮起呼呼的东北风,好像秋令早已提前到来进入了深秋,令人们有凄风苦雨之烦躁闷翳和压迫感。
开学的第一天一切正常。这天晚修课上课前,周泰柏校长如常已坐在「经正楼」他的校长室里了。
周泰柏感到非常苦恼。想不到他废寝忘食、苦心孤诣承办的珠溪中学,仅仅在他离开一个多月时间里,就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而且是接二连三的灾难。
前天在区公所,周泰柏和凌如泉、陈哲的谈话,不但不能令他释怀,更加令他疑虑重重,无比的烦躁。凌如泉和陈哲尽在敷衍他,把事情尽推到土改工作队身上,推到土改工作队大队长左腾和剿匪总指挥丘逢清身上,好像他凌如泉和陈哲也完全无能为力。
周泰柏没有见过左腾和丘逢清,但他离开学校前,早就听到他们的名字。他们在十三区领导土改和剿匪,社会上种种议论,褒贬纷纭,那是他们的事,他周泰柏完全无必要放在心上,井水河水互不相干,他的任务是搞教育,领导学校教育的上司是文昌县文教科和行署的文教处。
珠溪中学在十三区,现在学校出现重大危机,十三区区长和文教助理也不能过问,岂非咄咄怪事。陈哲是区文教助理,中学校他并没有直接领导权,只是在县文教科和学校之间负点上传下达的责任,陈哲本人也是个风派小人,不足为论。
凌如泉是十三区区长,在政治上他代表县政府对中学校的领导。凌如泉在区干部中算是有点文化,他和周泰柏一惯关系很好,敬重有加。对周泰柏隐瞒或敷衍,并非是凌如泉之本性,好像他也有难言之隐。
明明被捕的詹秉文、岳群、姜嫣兰还拘押于十三区拘留所,为什么凌如泉和陈哲又说已解送到文昌县监狱去了呢?是他们不让周泰柏去探望自己的同事,还是他们也受到上级的压力和上级的交代呢?能给凌如泉和陈哲压力的人,一定是左腾,丘逢清没有这个能耐。
左腾,土改队长兼十三区委书记,在十三区是第一把手。周泰柏根据夫人说,左腾是一个非常险恶而又霸气凌人的人,土改开展后,农村盛传左腾领导的土改队,指挥民兵时时打人和施酷刑,无所不用其极,左腾本人也动手打人。加上一个丘逢清,在十三区到处制造法西斯恐怖,人们闻之色变,人心惶惶。
周泰柏感到忧虑,詹秉文、姜嫣兰和岳群,落到左腾和丘逢清他们的手里,恐怕连性命也难保了。即使他们还活着,一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或者奄奄一息,不然凌如泉也不会欺骗他,说他们已送往县监狱,而不让他和他们见面。
周泰柏还没有和左腾、丘逢清打过交道,但他相信,他今后一定会遇到许多“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苦恼和麻烦。明摆着,许多事情已超越于教育问题之外。
前晚,刘步云几个学生的哭诉和陈情,令周泰柏倍感心情沉重,责任重大。
周泰柏沉想,刘步云搞签名保释姜嫣兰和岳群,是学生们的一番对师长的爱心和苦心,周泰柏非常理解。陈威义告奋勇向父亲陈哲力争,也是好样的。但学生们的努力,并不起到应有的作用。《陈情书》送上去后,詹秉文照样被捕。《陈情书》是已送给凌如泉和左腾了吗?还是仍在陈哲手上呢?
周泰柏看过江道良所拟的《陈情书》,在上面签名的有五六十人,各班级都有。学生中带头签名的尽是刘步云、江道良、陈威、连赓、潘云妮和孙若茵等一批青年团和学生会的学生干部和骨干,他们都是珠溪中学莘莘学子之佼佼者,是他周泰柏的得意门生,他在他们身上付出真诚的心血,决心把他们培育成社会的栋梁。
在《陈情书》上签名的还有四位中青年教师。孙承俊、金仲贤和姚婉华三人皆是未婚的青年教师,云大芹虽有家眷,但也只是三十多岁的中年教师。解放后这二年,学校多次应十三区政府的要求,组织学生宣传队在校园和下农村演出各种文娱节目,配合政府的宣传活动,“新婚姻法”、“抗美援朝”都是新鲜事儿。他们四位教师就是每次演出活动的组织者和编导者,因此他们和许多同学都建立了很深厚的师生情谊,这四位教师一定是应学生干部的请求而签上名。
教师在学生搞的《陈情书》上签名,或者有点轻率和考虑不周,但他们都是出身清白、没有历史包袱的中青年教师,他们同样有尊师爱生和同事之间互相关爱的一团激情,他们签了名也就不可厚非了。
周泰柏认真看《陈情书》,它内容简单,语气平和,是恳求政府给被捕老师“取保候查”,并没有任何过激抗辩的用辞。自然,政府办案自有它的法律程序,能否保释候查,自然不是几十个学生娃和个别青年教师可干预,但学生尊师重道、老师互爱和爱生之情却深深令人感动,他们的行动本身并没有错。
《陈情书》是由创议者之一的陈威同学呈送上他的父亲陈哲,陈哲是区文教助理,由他转送十三区政府,在程序上并没有错。最令周泰柏感到奇怪的是,《陈情书》送上去的第二天,陈威就“病”了,说已送去县医院留医,可是那天周泰柏在区公所陈哲的住宅,就明明看到陈威的身影。
陈哲在搞什么鬼呢?陈威为什么会听父亲的话,自己躲起来呢?陈威和刘步云、江道良他们皆为青年团和学生会干部,平时他们感情也很好,为什么陈威也避见刘步云他们呢?陈威已成年,应有自己的主见,为什么听任父亲的摆布呢?太多无法解答的疑团,攞在周泰柏面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周泰柏非常苦恼。目前的事态发展,可能蕴藏着一个大阴谋,大危机。很可能还会有教师被捕,恐怕学生也会株连,他这个校长,肩上就负上更大的压力了。
就在周泰柏苦思苦想的时候,外面出现一阵骚动,他的神经一下绷紧。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疑团种种费心猜,钻角书生究可哀;探索正邪循古理,常情未解已成灾!(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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