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三区土改肃敌的主要领导人碰头会上,左腾、凌如泉等都很认真地审议丘逢清转来铁柱交代的书面材料,和林绮梦做的审讯中有铁柱划押签名的记录供词。
左腾最感兴趣的是颜明交代的材料,直接佐证了丘逢清揭示的台湾美蒋特务潜入的情报的真实性;十三区杀了国民党潜伏特务“中校团长”林达明及“少校营长”韩敬畴后,马上指派颜明为“地下军”总指导,事情的发展合情合理,不会有造假的可能。连十三区基本民兵副大队长都是暗藏特务,说明十三区土改剿匪肃特的形势非常严峻,他作为十三区区委书记和土改大队长,是最高长官,责任也是最重大。他左腾是到过延安的革命老干部,他不惧任务艰巨,越是艰巨越能考验一个人的革命斗志和工作能力,越显得光辉的英雄本色。
左腾刚到十三区时,感到像凌如泉这种土里土气、没有多大文化的地方干部,刻苦耐劳、任劳任怨有余,驾驽波澜壮阔的政治运动的智慧和能力就大大的不足;丘逢清更是一介武夫,对明摆着的敌人,喊打喊杀、冲锋陷阵不怕死,勇气可嘉;对暗藏潜伏于深山密林中的匪徒,侥幸抓到几个显现下英雄本领,也不为过,但对伪装混在群众中的敌人,要识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在群众中做细致工作,更不是可取的材料,是门外汉。
现在丘逢清在十三区剿匪抓特务,成绩显着,揭出林达明和韩敬畴,又捉到颜明,算是大鱼不是小虾子,左腾至此也不能不对凌如泉和丘逢清他们另眼相看。他们多年在十三区打滚,对山川乡里地方环境、显要人物以至基本群众都比较熟悉,做什么工作都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先机,他们创造出奇迹,就不能渺视,左腾到十三区领导土改,还是不能不依靠他们,功劳上给他们分杯羹,也不为过。
左腾一方面翻阅铁柱交代的材料,一方面沉思,今后在十三区工作如何和凌如泉、丘逢清他们共事。为了共同的革命目标,为了十三区即将开展的暴风骤雨的土改运动,他左腾必需调整自己的工作方法,善待凌如泉一些地方老干部,充分利用他们熟悉地方的优势和工作积极性,为我所用;对丘逢清的剿匪抓特务工作,少些干预,多些支持,把社会上敌人的残余势力彻底肃清,就能促进整个十三区土改运动的开展,土改运动的最后胜利,才是他左腾到十三区来的主要目的。
左腾把手中资料扬扬,态度祥和地对丘逢清说:“丘队长!恭喜你,又立了一个大功!”
“逢清不敢居功,功劳应归于左队长的英明领导!逢清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丘逢清既自谦又恰当地吹捧了左腾。
逮捕铁柱,对凌如泉是个沉重的打击。铁柱是他凌如泉一手栽培出来的干将,这二三年都是铁柱帮忙他管理十三区的基干民兵,他才可抽身出来处理许多区公所的事务和群众的事情。现在铁柱完旦,他凌如泉也像是失去一膀。
凌如泉特别注意铁柱交代的特务名单,他凌如泉也特别信赖的林日春、王纯强和一些优秀的基干民兵也都在名单中,此令他心中非常震撼和痛心。铁柱被捕,他们一班好兄弟也难逃厄运,实际上十三区基干民兵也就垮了一大截;他凌如泉这个老上司和直接领导者,不但面目无光,而且难逃失职、领导无方之责任,追究起来也可能摆不脱嫌疑之关连。如果左腾对他凌如泉不信任,在县委领导面前说是道非,他还可能受到处分。因此,他凌如泉在处理铁柱特务案时,自己必须处处小心,在左腾面前,尽量掩盖锋芒,对左腾必恭必敬;同时要好好支持和保护丘逢清和柳从风,如果此二支台柱倒了,他凌如泉也就完了。他必须支持丘逢清守住十三区剿匪肃敌抓特务这个阵地,紧紧抓住这方面的主动权。
凌如泉细心看铁柱所揭同党名单,除了他熟悉的基干民兵,还中一个岳群,岳群这个名字紧紧地扣住他的神经中枢。他喃喃自语:“岳群?”
岳群何许人?左腾、丘逢清皆不认识,左腾催问,凌如泉也侃侃道来:“岳群,不是本地人,是台湾人。”
“台湾人?”左腾、丘逢清不由一震,同声惊问。
凌如泉说,岳群是在抗日后期,从台湾来的青年军医。他在医学院医科专修毕业后,征招入伍,随军当军医。当时,他虽然是为日伪军效劳,但他却有救死扶伤的医德和强烈的民族感。日本投降前夕,由于药物短缺,国民政府和地下游击队都有求于他,他曾多次冒着生命危险偷药供应他们。
日本投降后,岳群在铺前镇落户,娶当地姑娘为妻,在铺前镇开中西医诊所,并兼任珠溪中学校医。凌如泉说岳群当珠溪中学校医事,语焉不详。初解放,行署文教处调派家乡在十三区的周泰柏回珠溪中学当校长,他向凌如泉区长提议,学校要设兼职校医,是他凌如泉向周校长极力推荐岳群。这一层,凌如泉有意对左腾隐去,以免节外生枝。
岳群医术高明,医德昭著,甚得乡里称誉。他中西医兼顾,结婚后,他带内弟出来帮手,扩大经营中药。他为病人诊症,如病人是急病,多次西药治疗;如果是老人或妇女的慢性病,或病人要求以中药治疗,他都开中药处方,以中药医活。他常说,中药不那么霸道,慢性病就得以中药慢慢调理。几年间,岳群已说得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许多人还不知道他是台湾人。凌如泉继续说:“解放后,上级曾经调查过岳群历史和表现,我们据实报告,岳群在抗日战时期有功于国家民族,悬壶济世,在群众中也有较好的声望,因此岳群从来没有受到任何的麻烦。”
“岳群兼任珠溪中学校医,珠溪中学不是不久前也闹过水井下毒吗?”一直在静静倾听的柳从风,突然低声插上一句。
柳从风的话,突然把整个气氛凝住,左腾、凌如泉、丘逢清,眼眼相觑,如梦初醒,屏住呼吸,频频点头。
“报告!”一声,跟随丘逢清的龙潭乡民兵队长颜强,蹑手蹑脚走进来,同丘逢清耳语几句,就退岀去。这时,丘逢清站起来说:“据监视莫桂香的民兵报告,潭月今早又到岳群医务所。”
“铁柱常会帮莫桂香拾药,是岳群的常客。”凌如泉进一步解释。
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乃医生之神圣的职责,医生和病人心连心。铁柱时时为莫桂香向岳群求医,彼此结下友谊,人情之常也!岳群怎也想不到,他的芳名竟然在铁柱的交代材料中出现。福乎?祸乎?只好听天由命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医术高超医德存,蜚声村野客盈门;奈何厄运灾星降,惊见阎王又索魂!(元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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