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英走后,丘逢清沉吟片刻,对杨轩良说:“杨叔!记忆里,我过去好像并不认识铁柱。”
“铁柱也就是颜明,解放前那三四年,你们在这一带打游击,铁柱跟父亲是躲在龙府里打工,你们自然不从认识!”
“原来如此!”丘逢清霍然大悟。
“现在是十三区基干民兵副大队长,龙潭乡民兵中队长,你们一定要清楚他的过去和为人。铁柱人怪机灵,有冲劲,对敌斗争,心狠手辣;有时他六亲不认,比如对颜强,同姓兄弟,他惜颜强,带他出来参加民兵,不久不顾别人的议论,硬是提拔颜强当龙潭乡民兵副中队长,但他却经常发脾气,对颜强叱骂,甚至动手打。铁柱会贪小便宜,有时又很豪爽,讲义气;他会看风驶舵,为人处世圆滑,善于逢迎。铁柱心里想的、做的,有些我也摸不清。铁柱这个人,可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丘逢清和柳从风对望一眼,就聚精会神地聆听杨轩良对铁柱的介绍和分折。
颜明,绰号铁柱,出身于寨门村一个贫穷家庭,是龙荣的佃户。父亲颜求丰,一直当龙府的家庭厨师。铁柱有一兄颜光,有嫂嫂和侄儿女。由于颜家农田少,有母亲和兄嫂打理,铁柱一直浪荡在外面混日子,无心农务。
抗日胜利前夕,铁柱已二十岁出头,曾在铺前镇当过伪军,但不到两个月,日寇就投降了。抗日胜利后,汉奸渔霸彭雄伏法,成立渔业会,铁柱和二三位友人合伙,当渔获的二手批发,从中牟利。由于父亲的关系,凡好鱼好虾铁柱都送到龙府,因此经常出入龙府。由于铁柱手中有钱,也从此沉迷于嫖赌,把合伙的金钱浪光,受到追杀。颜求丰把铁柱拉到龙府帮工,得到龙府的庇护,并退还部分金钱给合伙人,才避过一劫。铁柱年青有劲,干粗重工肯卖力,甚得龙府管家龙昆的赏识。颜求丰过身后,龙昆继续留用铁柱在龙府帮工打杂。
龙荣正室霍氏有个龙荣早年买回来的贴身丫环王茹娟,受主人差遣经常出入厨房,跟铁柱熟稔。王茹娟年方笈笄,有几分姿色,有时和铁柱打情骂俏几句,铁柱就对王茹娟垂涎,情陷单思,但他也不敢胡来。
内战炽烈,国军大势已去,龙荣准备外逃。王茹娟无意中将此事透露给铁柱,铁柱也看到龙荣的气数将尽,他必须依靠地下政权,才能寻求出路。因此,铁柱暗中将消息告诉当时地下交通员杨轩良,杨轩良报告游击队,才演出丘逢清回师戮杀龙荣之一幕。丘逢清原来对于情报之来龙去脉并不清楚,经杨轩良此一说,他才明白杀龙荣和铁柱也有关。
龙荣死后,树倒猢狲散,铁柱以为垂手可得王茹娟,想不到龙昆收她为妾,不久王茹娟还为龙昆生下一女。铁柱恨死龙昆,随时想报夺爱之仇,但当时尚未解放,他对龙昆也难奈其何。
铁柱在追求王茹娟的同时,对另一位年青寡妇莫桂香也垂涎。王茹娟年青细嫩,莫桂香成熟多金,铁柱失去王茹娟,却迷倒于莫桂香裙下,既有免费午餐,又床头有金,不久,铁柱也就把王茹娟淡忘了。
莫桂香丈夫潭冲,小潭村人。潭冲由于父母双亡,从少年起就投身龙府为佣,长大后成为龙荣的得力喽啰。龙荣派他跟彭雄搞走私烟土和军火,也是安插在彭雄身边的耳目。战前,龙荣从逃荒的难民中挑买莫桂香,宠为妾侍,后龙荣发妻霍氏坚持,龙荣将莫桂香赐给潭冲为妻,仍住在龙府。潭冲婚后不久,走私船在海上火并,中弹身亡。一直至莫桂香有身孕后,龙荣才公开潭冲死讯。莫桂香后生一女,龙荣为其取名潭月。莫桂香不需*劳,专职养育潭月,名义上为佣,实为龙荣小妾。潭月名义上为潭冲之遗腹女,但坊间都传说,她实际是龙荣的私生女。
莫桂香没有再嫁,但也渐失宠于龙荣。她狼虎年华,闺怨日深,暗中便勾引铁柱。在龙荣死前,血气方刚的铁柱已成为莫桂香的入幕之宾。虽然铁柱想娶王茹娟为妻,但莫桂香的姣媚骚态,令铁柱难以忘怀。龙荣死后,龙府败落,莫桂香只好带潭月回小潭村夫家。铁柱帮助莫桂香修理旧宅安顿,经龙昆同意,将龙荣的二块坡地拨给莫桂香耕种维生。由于莫桂香在龙府积蓄有一笔私房钱,生活倒也不忧,还不时提供金钱给铁柱挥霍。虽然莫桂香年龄比铁柱大几岁,但铁柱吃的是免费午餐,情欲得到满足,又有金钱挥霍,因此铁柱一直留在莫桂香裙带边。
铁柱兄颜光,在父亲过身后,多次*心要为弟弟铁柱成亲,铁柱都没有答应。当时内战炽烈,兵荒马乱,只好作罢。铁柱无所事事,就跟随杨轩良,白天干一些支持前线游击队的事,夜晚就宿莫桂香家,倒像是一对老妻少夫。时局混乱,各人自顾无暇,坊间也没有人有暇去议论。
莫桂香向铁柱间接证实潭月生父为龙荣。潭月渐长,青春少艾,令铁柱垂涎。某次,莫桂香外出,铁柱上门,诱潭月成奸。铁柱信誓旦旦,要娶潭月为妻,莫桂香也愿意招铁柱为婿。当时,解放战火迫在眉睫,莫桂香和潭月都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也很需要一个像铁柱这样的男人做庇护。
铁柱迟迟却没有兑现他的承诺,娶潭月为妻。铁柱考虑到,潭月实际是龙荣私生女,娶潭月恐怕日后受到牵连,新政权会不放过他。就这样,一直拖到现在。
解放后,在杨轩良的推荐下,铁柱当了龙潭乡的民兵队长。他当民兵队长,年青力壮,勤于走动,龙彬乡长也很满意。民兵队长权倾乡里,他和莫桂香母女的胡涂账,坊间除了背后当笑料说说几句,男未婚、女已寡,谁也不当一回事。铁柱有时也会公开笑说,等一切安定下来,他会和潭月正式登记结婚……
最后,杨轩良又对丘逢清和柳从风谆谆告诫:“铁柱一定要利用。铁柱做事雷厉风行,表现积极,他除了生活作风上被人指指点点外,就是脾气暴躁,动不动就骂人,甚至动手打人。这种人,要利用,但又要严加管束,不然怕会出乱子。铁柱善于看风使舵,耍小聪明,事事都为自己打算。当年,他及时提供龙荣从铺前港水路逃遁的情报,就是看到龙荣气数将尽,投靠游击队为自己留条后路。记住!这种人,善于利用,还是有作为的。”
“爷爷!”杨轩良的话还未说完,一对男女孙子放学回来了。
杨祥福很利索,在颜强帮手下早已把饭菜弄好;他哥嫂也从农地回来,他们打招呼,握手,很快就开饭。祥福嫂子带着两个孩子到厨房去开饭。杨轩良主位,丘逢清和柳从风左右,杨祥福两兄弟和颜强在下席相陪。丘逢清和柳从风不断对杨轩良敬酒,干杯!杨轩良说,他已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开心地喝两杯了。
丘逢清和柳从风心中同样很高兴,非常难得听杨轩良对铁柱的剖析,对铁柱的使用,或擒或纵,他们心中已有了个谱,引出铁柱这样一个关键性的角色,闹剧将逐渐进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知人善用是良才,唯我独尊随意裁;卒子马前甘利用,喽啰助纣喜登台。(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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