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亭停在桥边没走,并不是象那些地痞一样也是垂涎那少女的美色,主要是因为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梅家小妹梅雨楼。她一来,自己就无忧了。
梅雨楼是梅家雨字辈数一数二的少年英才,武学天资仅次于其兄梅雨堂,三岁习武,六岁突破炼膜境壁障,踏入易筋境,十三突破易筋境,踏入锻骨境。目前十六岁,已经巩固了锻骨境,随时都可以再次突破,只差临门一脚,就进阶到那敛气入骨、神功化人的锻骨圆满境界。易筋境世家大族通行修炼的功法“雀难飞”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看到她的身法,牛水主知道自己多半不是对手,但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自己好歹也是地方一霸,总不能一看对方出手就溜之大吉。
当下哈哈大笑:“小姑娘,不知你是何门何派?师长是否在左近?我这几个不成材的手下的确是蠢笨得很,也应该教训,不过似乎手太重了,有点没有礼貌了吧?”
梅雨楼关切地问:“七哥,怎么样?没事吧?”
梅雨亭苦笑道:“中了易筋境高手的两拳,幸好身子骨还结实,要不然……”
此刻他脸色发黄,身子直晃,梅雨楼大怒,这才回过头来,脸上如同罩了一层浓霜,喝道:“什么人这么猖狂,梅花坞的人也敢打?”
牛水主冷哼一声:“本座乃赶尸帮水主,到百花城已非一日,这小子出言不逊,本座略微教训他一下,好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以为是在梅花坞的人就坐井观天……”
“啪!”话未说完,右颊上已挨了一记,火辣辣疼痛,正是梅雨楼用白绫腰带抽了他一记耳光。
这一下牛水主恼羞成怒,大骂道:“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居然如此无礼,看老子怎么修理你。”说着如同饿虎一般向梅雨楼扑去,掌风呼啸,声势骇人,这几下不同于方才捶打梅雨亭,而是招招狠毒,全是没有余地的杀招,毕竟梅雨楼已经是易筋境冲关阶段的高手,而自己不过刚刚巩固了易筋境,修为上落后,仗着身强力壮,江湖拼杀经验丰富,想拿下这个小女孩,挽回自己的面子。梅雨楼娇躯轻轻一扭,从容避开他的双掌,手掌翻飞,加上白绫飞舞,处处攻向牛水主身背后要穴,两人一快一慢地斗了起来。
牛水主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而梅雨楼不过二八少女,玲珑身材,盈盈一掬,且他的拳法威猛霸道,凌厉刚强,而梅雨楼则靠着飘忽的身法,在他的猛烈掌风间穿梭,表面上看是牛水主占了上风,他那些蠢材手下有的还在叫好,哪里知道真正吃苦的正是牛水主。
他们不知道,牛水主每打一拳,看似气势汹汹,实际上全无用处,因为对方身形飘忽,如风摆柳叶,全部打在了空处,而且消耗极大。而更重要的是,这“雀难飞”拳法讲究的是黏住敌手的武功。易筋境大成后五脏坚实,气血充盈,皮润毛坚,周身十二根大筋腾于体表,提高了肌肉、骨骼、筋腱的拉伸与弹力,体内形成纵横交错的内劲场,出拳将这样的内劲场发挥出来,“雀难飞”拳法的要诀就是发挥这种优势,等于在空中张了大网,将对手困住。
牛水主只觉得每处一拳就要花平时双倍的力气,而且拳出后象有什么东西拖着一般,凝滞不前,急得他满头大汗,而梅雨楼则轻松惬意,挥洒自如。
梅雨亭在旁笑道:“小妹,你真有本事,把这条蛮牛困住了。”
梅雨楼将身旁一个想过来偷袭的大汉撂倒在地,对梅雨亭说道:“七哥,看我给你出气,收拾这条笨牛。”说完手上加大了力度,想将牛水主制住。
牛水主感到空中无形的网在收缩,暗叫不好,拼着全力,侧身到一个刀疤脸大汉旁,肩胛猛力一顶一旋,将那刀疤脸大汉肥大的身躯抛到自己身前,挡住了那无形网的收缩,自己乘势跃上身旁的一匹快马,两腿一夹马肚,没命地绝尘而去。
梅雨楼骤出不意,非常懊恼,手中加力,将网中的大汉象转陀螺一般快速地旋转了起来,将那大汉转得头晕脑胀,跟着手上力道一变,那大汉象抛皮球一样甩了出去,“砰”地一声,栽在远处,尘土飞扬。
余下的几人吓得抱头鼠窜,四散奔跑。
梅雨亭直看得心花怒放,忽然眼前一黑,又要晕倒,梅雨楼赶紧过去扶住他,恨恨地道:“可惜让那恶人跑了,七哥,你受伤不轻,赶紧回去休养。”其实也是梅雨楼自负,没有使出锻骨境拳法,二来也是实战经验的缘故。
梅雨亭勉强睁开眼睛,无力地指了指地上的药材,恳求道:“小妹,帮我把药材也带走。”
梅雨楼把药篼提起放到马背上,梅雨亭又艰难地说:“小妹,哥,求你一件事。你要答允我。”
看他说得那么慎重,梅雨楼有点好奇地问:“什么事?”
梅雨亭有气无力地道:“到家后,不要跟别人说我买药的事。”
“哦,这事啊,好吧,你放心吧,我不说。”梅雨楼虽然不太清楚梅雨亭为什么害怕别人知道他买药,但她觉得是小事,不问为什么,爽快地答应了。
这让梅雨亭很感激,她为他保守了秘密。
两年后,在他兄妹最后的临别之前,梅雨亭也为她保守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秘密。
梅雨亭在半昏迷中由梅雨楼护送到了梅花坞,在经过梅花大厅时,忽然听到大厅中一声巨大的愤怒咆哮声,跟着还有掌拍桌子和桌子粉碎的声音。梅雨亭和梅雨楼对望了一样,双方均从对方的眼神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梅花大厅是梅花坞接见重要客人的地方,一般是由家主出面接待。那咆哮声是梅家家主梅沐东发出的,一向沉稳的他居然发这么大的火,一定是梅家出大事了。
梅雨楼吩咐了一个仆人照顾梅雨亭送回宿舍,自己匆匆赶往梅花大厅。
梅雨亭伤势颇重,也不关心梅家发生了什么事,就是他知道了,也轮不到他来处理。在仆人的搀扶下,他回到了宿舍。一到宿舍,他就吩咐仆人不要过来了,吃饭自己解决,也不要请医生。藏好药材,才上床休养。
躺着床上,想起铁索桥边生死一线的拼杀,现在思之犹有余悸,要不是梅雨楼及时赶到,不但珍贵的药材被夺,命也可能葬送。不过他更感谢的是梅雨楼不过问他的私事,在那样的情况下,换了其他梅家弟子也会出手相助,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外人夺去药材,梅雨藩也一样,不过梅雨藩肯定要追问药材的事,接下来什么结果只有天知道了。
梅雨亭正在胡思乱想,门外忽然传来剥啄之声。
“谁呀?”梅雨亭这时很不希望人来打扰他。
“雨亭,是我。”一个婉转如同流莺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永青,是你!”梅雨亭几乎要跳起来,不过只是上身动了动,伤得太厉害,爬也爬不起来。
房门吱嘎一声开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首先传入鼻端,一个青衫少女亭亭玉立,站在门外笑盈盈地看着他。她瓜子脸,眉目清秀,左边脸颊带着一个可爱的酒涡,于明丽之中,带着一股男儿的英气。
她正是梅雨亭自小的玩伴,花家大小姐花永容的贴身大丫鬟花永青。
“你怎么病成这样?”本来笑嘻嘻的她忽然变了脸色。
“没事的,是被几个无赖打的。休养几天就好了。”梅雨亭赶忙安慰她。
“什么无赖这么大胆,敢打你们梅府的人?打成这样还说没事,那人抓了没有?”花永青很气愤,连珠炮地问。
“那人逃了,是给小妹打跑的。”
“不行,怎么能这样了事?一定要告诉家主,通知百花城城主,派出军队,全城搜捕,务要将这个流氓抓起来。”花永青看起来气势不小。
“没有必要那么兴师动众吧,再说了我只是梅家的一个庶子,和佣人一样,家主不会为我出头的。”梅雨亭都有点发笑。
“你们梅家声势不如从前了,这件事在我们花家不可能发生的,就是奴仆佣人也不会让外人欺负,发生了绝对会全城搜捕,你不知道花家现在的势力。”
“知道,当然知道。大虞丞相,权势熏天。咦,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的?”说了半天才问她的来意。
“来看看你呗。”花永青歪着头说。
“得了吧。实话说吧。”
“相爷将大小姐的婚事退了。”花永青正色说。
“什么?”梅雨亭吃了一惊。花家大小姐花永容早已聘给梅家嫡子老三梅雨堂,梅家举族皆知,梅家还准备近期迎亲呢。
“我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花小姐其实很喜欢你三哥的。咳,大人们只管争权夺利,哪管下一辈的幸福。”
“三哥是梅花坞的天才,是梅花坞的未来之星,他早就突破了锻骨境,武功深不可测啊,真不知道还有谁能配得上花小姐。”梅雨亭喃喃道。
“我猜想,相爷可能是嫌你们梅家衰退了。以前你们家文武传世,现在基本上完全是江湖中人了。”
“什么文武传世,不就是有人做官嘛,稀罕。”梅雨亭撇撇嘴。
“在你当然无所谓,可是那些当官的就不一样了。”
“难怪今天大伯发那么大火,原来是这个原因。”梅雨亭恍然大悟。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相爷看不起梅家,梅家自然也不会迁就他,婚事说退就退。你大伯生气的是,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只派了一个丫鬟来通知,说到底是生我的气啊,他一发火,一巴掌就把大理石桌面震得粉碎,把我吓坏了。”
“嘿嘿,说到武功,你家相爷十个也不一定是我大伯的对手。不要说他的一巴掌,就是他那咆哮声就可以把人震死。”
“不过婚事退了,大小姐自然伤心,我却开心。”
“为什么?”
“我是大小姐的丫鬟,自然也会陪嫁。我不愿意也嫁给你三哥。”
“那是当然。你和大小姐一样漂亮,两个美女一起嫁给三哥,是不是太便宜了那小子。”梅雨亭调侃道,他开始要昏迷了,故意说着笑。
花永青脸却微微一红,嗔道:“我怎么可能会比大小姐漂亮?大小姐是天上的明月,我只不过是河滩上的沙砾,没人疼,没人爱。”
“我来疼爱你。”这句话梅雨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
“我不想做别人的小妾。”花永青掠了掠乌云般的鬓发,幽幽地道。
两人忽然一齐陷入了沉默,梅雨亭想起了自己过往,那痛苦中挣扎的经历,也许,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吧。
“对了,我这次来给你带了这个,送给你。”看到梅雨亭气力不加的样子,花永青拿出一条狭长的艳丽的布袋,草绿方丈绫为里,装饰极为华丽。
“这是什么?”梅雨亭伸手接过。
“这是宫中经库藏书用的卷轴书套,红晕锦花织竹书套,小姐送给我的。”花永青有点得意。
“嗯,不错,可是没什么卷轴放进去。”梅雨亭很喜欢这个。
“可以当做褡裢用啊。我上次来的时候看到你的褡裢都破了。”很细心的一个女孩。
梅雨亭这才想起自己以前的破褡裢,自从得到聚宝盆后他就没有用过那个破褡裢,银子都是用麻袋装的,财大气粗。看到温婉可人的永青,他竟有一种要成家的冲动。
“这次我过几天回去,看你都成这样了,我照顾你几天吧。你快休息吧,等你伤好了,陪我一起去逛百花城,看花市。到百花桥上看流星雨……”永青计划得满满的,声音低低地说。
花永青的到来,照顾重伤的他,陪他聊天说话,给他解闷,养伤的这几天,梅雨亭过得很惬意。
但他没有想到,正因为永青的到来,一场针对他的巨大阴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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