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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景异是明白人,察言观色下,已经估计到秋华池来“轻燕别苑”的目的,看情况应该是一切顺利。他是尾随华池而来的,但华池行踪诡秘,等庞景异来到时,人已不知所踪。站在别苑门前与那个苍老的门童对视了半响,欲退不能的他只得硬着头皮,堂皇而入。来到待客厅更后悔的事来了,瞪眼便看到了面带肃杀的梁尘,庞景异傻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梁,梁长老,咳咳咳,幸会幸会。”锅着腰,探着头,点着脚尖,迈开小碎步走到六个座椅中距离梁尘最远的那个,正欲侧身坐下,却见侍女已经把茶水放到了梁尘对面的桌子上。
“坐。”梁尘也不知道认不认识他,竟然主动开口,伸手一指对面。
“唉?好,好嘞。”
庞景异没想到梁尘会理他,谨小慎微地挪了过去,那是一个不情愿,但不情愿也不行。
“呵呵呵呵。”
苦涩的干笑了会,八面玲珑的庞景异发现自己的脑子这时候有点转不动,可悲的是,对面那位就像个冷面修罗,一脸煞气、目无表情地瞅着他。这才只是刚开始,他来时只是申时,就这样与梁尘大眼瞪小眼足足两个时辰,汗如雨下,人家不说话他可不敢动,庞景异庆幸,亏着有水喝,不然脱水就是早晚的事。
直到戌时,还是不见秋华池现身,庞景异心中基本把人家祖宗不知道多少代都骂上了,可害苦了他。在大多后山弟子眼中,一代骄子梁尘恋上男人,等同于已经不正常,跟这么一位干坐一起,谁知道随时会发生什么事。越想越气苦,越气苦越委屈,本是担心好友,却被好友给狠狠地摆了一道。
“哈欠,哈……哈欠。”
绝望的庞景异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在这么个时候听到了哈欠连天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秋华池像没事人一样懒散地晃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庞景异。
绝望慢慢转化为激动,激动慢慢转化为愤怒,从来都是老好人的庞景异难得要发怒了。
“怎么是你啊?走人,走人,没空理你。”华池也不知道庞景异是如何知道他在这里的,但是现在他对什么事都没兴趣,就想立刻回温柔乡,也是与庞景异太熟,张口就赶。
庞景异还没来得及开骂,反而被人家给一顿堵,一时语塞:“你个……”
“拜访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吧。”声如三九寒风,听到耳中,立时如被刀割。
庞景异浑身冒火,却被梁尘一句话给浇灭,直接没了脾气,诺诺退下,这老兄今天纯就是来受气,受惊吓的。
“在下井陶观梁尘,可是秋华池秋师弟。”转脸间,梁尘便是另一个态度,虽煞气不减,却一脸平静。
秋华池心里咯噔了下,转过身来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抱拳回礼:“正是在下。”
终于见到了那林中人,梁尘细细观看,身高八尺开外,一身轻烟碧柳的标准三代服饰半披半穿,光着脚踩着双布鞋,浓眉朗目,高鼻方口。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丝不羁,一丝倔强,一丝执著,一丝清澈。
好人物!伤我梁尘之人,须是这般。
“不知梁长老有何赐教?”
“不敢,手下败将何谈‘赐教’。”
迎客厅内本就压抑的气压更重了,庞景异试着有点喘不上气,他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外退去,这种人之间的战斗他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如硬要帮秋华池,上去就是白给,说不定还碍事。
“不知梁长老此来何意?”
“华池兄既已求道,梁尘没事了。这次来一睹兄之真容,也不虚了此行,告辞。”
在秋华池的印象中,梁尘是个荒唐、冲动、偏激的人,但是这一见却完全改变了他的想法,沉着、冷静,知不可为而不为。不错,梁尘遭受重创后,将死之时想明白了很多,当然其中也包括与唐凌的这段孽缘,断不断的了另说,然他明白了度数要掌握。
另外,久滞不前的玉清期修为也模糊间摸到了点点求道的痕迹,所以在某些方面梁尘还真该感谢秋华池。当然,仅是应该,任谁被打成这样也不会真去感激对手,既为骄子,伤不伤事小,脸面是不容有失的,梁尘此来,确是为了找回丢失的面子。可是华池玉水求道的修为令他知难而退,梁尘很光棍儿,明知对方不善,有跨阶而战的实力,再打再丢面子,当然不能吃这明亏。当日华池虽有偷袭之嫌,但一战后,对于对方的斤两,梁尘估计不错,现在又是我不进敌进的局面,再战亦是必败无疑,立刻放弃方是明智。
秋华池看着那已远去的梁尘,点头叹息,以前误解他了,能在天才之中出类拔萃的人,果然都是好成色。这种人,歧途返正必然会更进一步,今后可要注意,观其貌知其性,恩仇极重的类型,第二战在所难免。
感慨时,身侧风声微动:“秋华池!”
庞景异可是出自若渊,一举一动自然都是儒雅的——包括飞踹。
那是潇洒俊逸的一脚,那是凌空而来的一脚,那是超脱人世的一脚,华池从没见过有人出手攻敌能展现出这种效果,这简直不是元术,而是艺术!俊朗的外表,讨喜的口才,洒脱的作风,庞景异的一切都让秋华池羡慕的五体投地,这货太完美了,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这一脚太弱了!
“至元器一把。”根本没有任何要躲闪的意思,华池很沉稳地说道。如仙似幻的身影从身边擦过,袖飘衣舞中无声落地,利索的转身,标志性的把袖子一卷,双手背后。
“成交!”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不平静的心,跳的呐,真叫一个快。至元器!那可是玉清期长老级才配拥有的宝物,放在世外那可是有钱没处买的宝贝。
“兄弟,来来来,这边坐。”小跑到秋华池身边,庞景异微一弯腰摆出个献媚的请坐手势。
“有消息。”见秋华池不慌不忙地坐下后,庞景异神秘兮兮地说道。
“小道的?”
“真实性百分百。”
“说。”
庞景异微笑,再不多言一句,华池撇了撇嘴:“善使什么兵器?”
“剑,配本公子气质的最好。”
“……”
秋华池手一招,乾坤袋从远方飞来,取出一物,其上珠光宝气耀然生辉:“剑长五尺二寸,长于常剑,上附红、蓝宝石,猫眼,祖母绿四石宝,穗以君星彩纹丝,风格奢华,儒者风范。”
庞景异颤巍巍接过,泪下涎出:“好剑,真好剑,奢不奢华的其次,我就好这个儒者风范。”华池好想拿面镜子给他照照现今的这个模样,到底有多儒者。
“这个,这个是猫眼还是祖母绿?”
“猫眼。”
“哦,好好,剑名是?”
“剑就是剑呗,想要名字自己取。”
“师弟谬言了,你现在可是一代大器匠了,凡是器修成器之时,第一件事便是负责赐器名,第二件事便是把匠师姓名刻到元器之上,这是行规。”
秋华池本不以为意,但他是极重视器修之名的人,闻言沉吟片刻,点手指剑曰:“朝暮。”
“朝暮,朝暮,恩恩恩恩,大匠请。”庞景异双手捧剑,郑重递给秋华池。华池毫不犹豫,抽出长剑,以柠檬玉箭为笔,刻上自己的姓名。
“与本公子太匹配了,我要倾尽所能将他炼成命格元器。”大功告成,庞景异赶紧抢了过来,持剑细看,爱不释手。
华池提醒道:“若定器为命格,可是要藏于气海中、命泉上的。”
“哼,那是他人命格元器不堪入目,我若练成,岂能藏着掖着,必要随身佩戴。”
秋华池立时无语:“器在人在,器毁人亡,随身佩戴,岂不危险?”
“这等华器,若深藏于体内,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你真神人。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虽净水问道,但使用至元一级还是勉强,量力而行。”
华青一脉主修元术,派内高等级的各项元术应有尽有,只要修为跟得上,可以说取之不尽。正是因为在元术方面的深厚积累,所以元器方面的发展一直是可有可无的状态。但是像庞景异之流虽拿到外界那是一等一的天才修者,可放在萌宿却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存在,与同期同门比,修炼方面实在是自卑。
所以近水楼台的庞景异在久修无果的情况下,不得不打起了秋华池的主意,以器为助,不失为一个突破到“玉”阶的好方法。华池没让他失望,反而是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很随意的就拿出至元器相赠,这时的庞景异雄心顿生,“玉”阶似乎就在眼前,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再登更高处。
熟不知,华池的深度远非如此,在他的乾坤袋中,“朝暮”一类者,足有十余把,还都是在为炼制柠檬玉弓之前,测试修为所无意而成。找把最绚丽的给挚友,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也就是庞景异不争气,若是他这时已是玉水,秋华池绝不介意为他量身打造一把上银纹的至元器。
看着久久春意不退的庞景异,华池很是鄙夷:“刚才你不是说有消息吗?什么消息?”
这货正深陷获宝的喜悦中:“等,等会,先别理我。”
“快说!”
庞景异熬不过,遂心不在焉的开言:“你想不想出去晃晃?我不是说去前山,而是去外界,我华清之外。”
秋华池听这么一说,别的不曾细想,脑中率先蹦出了个久久思念的人影——虬髯鼠眼,正是至亲焦腾。三十多年了,该回去看看了,不知大哥如何了,怎么也要把他带入元修界,哥俩共享千万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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