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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观倒悬着的滞空山便已深感震撼,逐渐靠近秋华池才深深认识到,所需何等实力才能做到如此这般程度!这座山实在是太大了,何止千仞,因为悬在空中,只有飞到近处才能体会那种好似摇摇欲倾的压迫感,华池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何为蝼蚁?至少在巨峰之前,他秋华池连蝼蚁腿上的一根毛刺都不如!
虽知滞空山被施加了大法力绝不会出现意外,但是身临其境,就算知道也无法控制那股莫名的危机意识——若真的塌将下来,怎可能逃的了性命!华池甚至觉得,现今的他就算到达了镜水,可以自由翱翔于空时,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滞空山,并非仅因山之大,其势之宏更是远在体积之上!无力、眩晕,这就是继续靠近的结果,秋华池咬紧了牙关,抬头看了看,果不其然,堂堂华青一色净水问道期的庞景异也是被那股势压迫的汗如雨下,他表情僵硬,勉力上飞,似是逆水行舟,哪里还有时常的轻松做派!
一路自下而上的飞行,眼目之中无非都是些怪石乱木,但时间久了,秋华池甚至怀疑起了是否还能出的了此山,怎么感觉好像已迷失其中,若不是不断地有同门被超越,他会更加感觉底气不足。
乱木渐少,怪石横生,庞景异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师弟,终于到了!”张嘴之时,这位导游才发现了自己的声音原来已经哑了。
华池感觉眼前忽然就变得无比空阔,空阔其实并不贴切,可以说是空无一物。刚欲开言,便感觉庞景异一个大头就栽了下去……
秋华池感觉自己的身体好重,非常重。本来百十来斤的消瘦青年感觉一下子变得重逾千斤。他想奋力站起,但是别说起身了,就算爬在地上都觉得累,大地就似一块磁铁般将他牢牢地吸住。废了半天力气,终于把头转了个方向,华池看到湿漉漉的庞景异紧紧闭着眼,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是溺水后刚被救醒。
“庞师兄!你怎么样?这是什么地方?。”
庞景异连眼都不带睁的,继续贪恋地大口呼吸着,无力地向秋华池晃了晃手掌,示意他先别与自己说话,他正在想自己上辈子应该是被憋死的。
苍茫茫的高天没有一丝颜色,乌沉沉的大地深显压抑,周围没有植被,没有建筑,甚至连沙石都没有,有的只是那深褐色的无边无际的土地,当然还有无数身穿白衣的萌宿弟子。他们大部分都与庞景异一样,躺在地上喘粗气,有一小部分已经开始互相搀扶着颤巍巍站起,向着同一个方向小步前行。
“情况有些不对,多少年了,外圈都是五倍的大地之力,今天应该足足有十倍了,这是准备要人命啊。”庞景异坐了起来,无精打采地自语,一转头看到了的秋华迟,嘴角一阵抽搐,该不会因为这小子吧?让这么多人陪着他一个受罪?那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皇太子了。
华池生性坚毅,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后,已经弓着背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地靠了过来,看那意思还想要搀扶庞景异。一阵感动,庞景异脑中飘出个念头,太子伴读似乎挺荣耀。缓的差不多了,他一跃而起,可比秋华池轻松的太多了。
看着一路小跑到跟前的庞景异,华池真的羡慕,到底净水问道,差距真大。
“秋师弟,你别勉强,为兄来了。”胳膊往脖子上一跨,庞景异顿感重量,但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一步一脚印,带着华池前行而去。
上临观与下临观南北对望,中有凉月湖相隔,三处位于滞空山山脚横切面的正中,四周只有大片的深褐色土地,再无他物。在萌宿三十三观中,这上临观、下临观毫无置疑地分别排位在前两位,就是因为观主正是戚惊澜与岑际游。上临观平时虽未明文定为萌宿禁地,但所有弟子都清楚,大宗祖修炼之处比之禁地,尤有过之。多少年上临观都没有几个访客,可今日却是出奇的热闹,占地不足一亩的小道观,破旧的竹质观门大开,萌宿才俊们通过褐土大地来到这里,络绎不绝地走入,真不明白,这么几间微舍小屋怎能装下成百上千的人。
进入观门,穿过一个水光屏障方才发现其内果然别有洞天,哪里是什么小道观——出现在眼前的是宽约丈余的玉石路,曲直变换,远远延伸,直通入一片不知边际的桃林中,林中桃花盛开,遍野绯红,秋意全无,看不出沉闷的戚惊澜还有这等闲情。路的两旁长满了奇花异草,林中透出阵阵鸟语花香,透过树冠上的万朵桃花极目远眺,恍惚中似有大片青瓦红墙的道家建筑藏于深处。
“沐凡,你千年间大步入明,又收得‘天赐’弟子,这哪一件不是无比艰难的事情,却都办成了,今日可有夙愿得偿的感觉?”戚惊澜当中行走,岑际游沉默伴于右侧,曲沐凡则在他左侧偏后的位置随行。
“记得昔年师伯曾与弟子漫步凉月湖畔,强调过时间对于修者的重要性,‘弹指一挥已千年’直到今日您的教导犹在耳边,从来不曾想,自己可以千年间便‘碎玉觉明’。至于天儿,哦,就是我那徒儿……”
提到秋华池,沐凡停顿了下,面露微笑接着说道:“没想到这种体质真的存在,这倒也罢了,却难得他这份人品着实不错。”
“呵呵,‘相克均衡躯’何其少见,更何况还是水火相克,六界罕有啊。不过若是这等条件降临在一奸恶之徒的身上,你会如何?”
戚惊澜转过身来,眼神有点玩味。
“上天错赐,不能造福苍生,必将危害苍生,我辈若要遇见自当替天行道,收回错赐之物其实也非难事。”曲沐凡并没有一点迟疑
戚惊澜点了点头:“自当如此。”说着转回身子继续前行,但深邃的双眼中却带出了浓浓忧色:“好孩子,好资质,可惜所行并非坦途,也不知是我萌宿福兮?祸兮?”
曲沐凡心中咯噔一声,把头转向一旁淡淡说道:“师伯慧眼。”
“千万年后,你说我萌宿会威震六界,还是世上除名?”戚惊澜再没回头,曲沐凡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怎能听不出话中的沉重。
“当然是威震六界了,我看那小子行!”岑际游大摇大摆地低头走路,却给身边二人暗暗传音,他可不敢说话,就那嗓门。
岑际游插言时机选的非常好,正是戚、曲二人话题最沉重的时候,本来僵冷的场面被岑二宗祖短短一句话给很美妙地化解了。三位萌宿的最强者也是决策者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突然同时大笑:“师弟真乃人杰。”戚惊澜用手点指岑际游,不住摇头。
三人身后好远才是三十三观的观主与一批身份较高的二代长老,见两位宗祖与曲沐凡低语,都很识趣的没有上前,远远的隔出一段距离,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没有离开过,看那气氛,很明显是在谈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程度绝对能影响到本门今后的发展。看着三个人影晃入了桃柳林中,接着就传出大笑声,诸人也是相视一笑,看来是有结果了。
“朴师兄,我观各观主基本都到齐了,怎么没有见到孔师姐?”
一众萌宿股肱边前行边三五成群聚到一起开始交谈起来,大家大多都是成百年没有见过了,甚是热络,一位二代女性长老早便发现燕罗观观主孔袖蓉并不在其中,她俩关系多年亲密,自然东瞟西看地寻找起来。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曲师兄的明境庆典她如何能不来,早到晚到而已。”说话的是一个头带桃木冠的中年男子,长相虽阳刚,但形姿却是阴柔,语声也偏尖细,不知天生就是如此,还是故意为之。
“还记得师兄你前段时间得来的百川汇海图,赠予小妹后,小妹爱甚,曾无数次欲找她同览,她却都以闭关为名拒而不见,真也不怕姐妹间就此生疏了。”女性长老语带埋怨
“你啊。”阴柔男子点起兰花指轻轻地向她额头一戳:“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稀罕物儿呢,莫非要所有人都必须围着你转啊,不用想也知道,孔袖蓉这多日不出必然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她自己欲要问道;二种,唐凌莫非已窥到玉清门径了?以吾观之,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比起那孩子,你肯定要排后的。”
“唉,凌儿这么年轻便已有这般修为,着实令人佩服。不过这才几日,到不至于能窥视玉清。”女长老听到唐凌的名字,不但没有任何反感,反倒是多出不少赞赏。
“那孩子资质超群,将来免不得要继承孔师妹的衣钵,观主之才啊。”阴柔男子说到唐凌,也是评价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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