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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前江国人,自小因体弱多病被子女众多的父母所抛弃而沦为乞丐。年幼的秋天长于社会的最底层,无依无靠,不知冷暖,万事漠然。就算有不少乞丐自怜身世曾援手于他,但那时的单薄幼童能在这种环境生存下来也真算是意外了。前江小国,后被汀马东路军轻易攻占,因所遇阻碍甚微,裴兰舟大悦,顾战后不但未伤及平民,还在民间招募壮丁充实步兵。汀马军营待遇极好,报名日期间,前江国参军之人络绎不绝。秋天时值十二,年小力微,对故国愤恨感更多余归属感,于汀马人却无甚抵触,亦欲参军,本不会被不收老弱的汀马军看中。但因其孤身一人,又从小生长于恶劣环境中,轻视生死,无信仰,无恐惧,无追求,无希望。汀马军称这种人为“活死人”——视一切如无物,包括自己的生命。这种人非常适合战场,于是破格录取,分到了铁匠蓬。
秋天自从军后,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幸福,破烂草席变厚实棉褥,时有时无的残羹冷饭变肥油大肉,以前天天无所事事浑天度日,现在按时地学习铸箭,按时的休息。这对秋天而言已经不是幸福可以形容的了,简直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铁匠大汉天天把他当短工使唤,瘦弱的秋天有时会体力不支晕倒,但是这种事情对受尽人间凄凉的少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久而久之沉默少年毫无怨言的工作态度换来不少人的认可,老铁匠也愿意时不时的教导他一些锻造方面的知识。
锻造兵器是秋天有史以来第一次有目的行为,这令他产生了一种奇妙感觉,满足。每天跟水火铁器为伍的日子他希望就这样一直持久下去,而满足慢慢的带来了少年阔别已久的另一种感觉,快乐。这种生活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就这样一直持久下去,直到生命终结。从老铁匠教他之前,秋天就会利用任何机会跑去向包括老铁匠在内的任何一个铁匠学习锻造之术,他从出生就很少与人沟通,所以刚开始学习主要以观察为主,挥锤的力道,频率,炼铁的火候,冷却的时间,各种不同类型兵器的锻造区别等等。渐渐的快乐变成了爱好。秋天已经不光只是观察了,他开始研究各个铁匠在锻造过程中有什么缺陷,如果是自己,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能弥补这种缺陷。秋天心无旁骛,一心扑在自己的爱好上,逐渐心境也发生了点滴变化。
后来以铁匠学徒的身份跟着老铁匠学习炼制弓箭后,之前理论上的积累更是厚积薄发,一个本就在炼制武器方面充满天赋的人,以浓厚的兴趣爱好为基础,夜以继日的钻研思考,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随着战争的延续,在一次守军的偷袭中,汀马军伤亡惨重,随军铁匠也出现了一定数量的伤亡,老铁匠也阵亡于这次偷袭之下。秋天自幼无亲,老铁匠虽然也是把他当小工一样呼来喝去,别人欺负他,老铁匠也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但是比起曾经所接触过的人来,至少愿意传授他炼兵之法的老铁匠,在少年看来已是个少有的好人,又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触不由的从心底由然而生,虽无泪水,但多少产生了些许伤感。但伴随着众多铁匠的伤亡,他们这些助手小工中技术优异者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正式铁匠。当然,秋天必然位列其中,汀马是不会埋没人才的。
当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锻造器材后,兴奋的秋天更是埋头钻研,于是少年在锻造一技上进步最快的时段出现了。并没有什么人教导,少年自发的明悟了很多道理,秋天并未一味的追求着弓矢的质量,他发明不同的箭头,为的就是弓箭产生的原始意义——杀敌,更轻松、更简易地歼灭敌人,歼灭更多的敌人。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弓与箭便应时而出。
初始,同营的各个新老铁匠们不光一如既往的嘲笑秋天那单薄的身体,晒不黑的苍白皮肤,与长不高的矮小身材,更多了一个笑点,就是那些古怪的弓矢。像嘲笑这种行为,对于都已经淡漠生命缺乏感情的少年而言,真的是太无所谓了,这一生比这歹毒千万倍的羞辱言行少年经历的太多太多,应该说是从能听懂语言的一刻开始,就伴随着秋天成长。说麻木吧,并不贴切,在他心中,这种行为应该用正常来形容,人与他之间的交流就应该是这种方式。因此对秋天的心境没有半分影像,算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悲哀。
秋天在完成每天的工作的同时,挤出少有的时间来创造,创新,在每一个新作品问世后,都会使少年又多了种说不清的情愫,可能这种感觉更接近恋爱吧,恋人并不是弓矢,而是炼器这门技术。
“这个真好。”
秋天很少脑中能有正面的思维,“好”这个字眼对于少年来讲,是一种奢侈。
“一辈子就干这个,只干这个!”
大量的幸福感与满足感充斥在他的心中,对于这种方向无比明确的感觉,秋天并不熟悉。他也不懂什么叫做誓言,但是就是这种人的誓言才是最可信的,这种人的誓言才可被称作“矢志不渝”。
汀马人日复一日地扩大着自己的版图,秋天也随着汀马大军日复一日地搞着属于他自己的创作,无所图也无所想。一日汀马军遇到了一股强有力的抵抗军队,不但可以和汀马骑士对攻,并且丝毫不落于下风。原因很明显,很有说服力,敌军中有大量的元修者,并且元修者中有不少的高阶存在。汀马最精锐的骑兵中虽然也不乏有修者担任将领,并且汀马铁骑有很多杀伤修者的战斗方式,可是对上数量过多的修者,陷入苦战是不可避免的。有多次敌军竟以大量的修者为前锋发起冲锋,措手不及的汀马人如果不是善战,情急之下调动出存于军阵最后方的重型攻城器材,那么很有可能会战败。
以大型的火焰投石车、三米直径的破城弩箭和火焰撞车,搭配重甲骑士所投射的精钢长矛,器械专攻一点,长矛起片杀作用,才一次次打退了对方的进攻。据说战斗惨烈到无数的修者或身带火油凌空奔逃,或身体被重器穿透疾驰于地面,或用强悍的身体硬碰撞车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来破车阵。能凌驾于常人,十分不易,但凡修者无不极为怕死,没有重利或死仇,谁都不会愿意以己命为代价来战斗。像这种修者与凡人战斗,竟然以命相搏实数见所未见,可想而知汀马真的是犯众怒了,不知天下多少人对他们恨之入骨。
秋天有幸亲眼目睹了这次战役,修者们虽被汀马军打的溃不成军,但是他们那雄壮的体魄,强大的法力依然把他内心深处已被冰封许久的湖泊击出了阵阵涟漪。如果说,缺乏情感的活死人秋天来到汀马军营,首次感到了些许舒服;老铁匠的死令他首次感到些许悲哀,那么这次的修者大战则是深深的震撼到了他的内心,这震撼的力道之强,完全可以媲美锻造给秋天带来的幸福感。
“原来神仙这么厉害!原来人也可以杀死神仙!”
这对于小小少年来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永远也不会相信,但是现在他亲眼目睹了!
“我要造出可以射杀天上神仙的弓箭!”
秋天紧紧地抿着下唇,指关节握成了青紫色,浑身剧烈地抖动着。这种想法来的并不突然,其实以秋天现今所炼制出的弓矢,射杀常人简直太轻松了,像他自己创造的月牙箭,螺旋箭,锯齿箭,三棱箭等等,射杀兵种之最重甲骑兵都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在目睹这场战争前,他其实只有制作弓矢的热情,暂时性的失去了制作弓矢的目标,但自己还懵懂不自知。今天看到的修者令他产生了新的目标!因兴奋而浑身颤栗不停,这个浑浑噩噩的少年铁匠,第一次产生了追求成就的想法。如果一个正常的凡人有这种想法,估计别人都会对他说“你疯了”,从而正常人会慢慢打消这个连自己都觉得很扯淡的想法。但是秋天不同,如果有人说他“你疯了”,秋天会觉得“你说的不错,我不光是疯子,还是傻子,白痴,乞丐……”从小所有人都这么说,所以他不是没有自尊,而是压根觉得自己就是所有人所说的那个样子。可悲而可怕的经历创造出了一个可悲而可怕的人。
“我让你飞!我让你飞!”诅咒般得默念声挤出少年的齿缝,但他眼中却显现着极不协调的兴奋之光,独自一人迎着营中鄙视的目光与嘲笑的言语走回了锻造兵器的帐篷。至此以后秋天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与叮铛之声为伍,并且放置了军队布置的任务,也放置了自己的创作之心。每天所做只有改良一事,改良以前制造出的可以射杀重甲骑兵,可以射透铁甲战车的强矢。脑中深深印着那些强大神仙的身影,然后把一定要射杀这种神仙的意志融入到自己的作品当中。每次看着自己改良出来的弓矢,再回想下烙印在脑中的那些神仙的样子
自问到:“可行?”
自答到:“再改!”
“可行?”
“再改!”
“可行?”
“再改!”
“可行?”
“再改!”
终有一日自问曰:“可行?”
凝视着通体漆黑,泛着黑光的沉重钢矢沉默良久良久
自答到:“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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