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群仔亡逃关心新一代学会要办学，招收流浪在车站码头上的捣蛋仔，市政府认为他们做的是一件补天的大好事，按要求给他们划拨了建校土地，市教育局认为他们选的是一个攻坚的硬课题，不仅批准，还从市教研室抽调一名年富力强的语文教研员贾老师去给曾大茂作助手。曾大茂任命贾老师为教导主任。在贾主任的推荐下，曾大茂又圈聘了十多位优师交贾主任去招生，他自己去找校舍。经过一番筹备，于第二年春节后，阳光学校招初一初二初三学生共108人，借市公园内干校屋为校舍，噼呖啪啦放了一挂鞭，稚稚嫩嫩地诞生了。从此师生们也就称曾大炮为校长。
接着便正式上课。市公园是解放初就有的，经过近五十年的建造，有山有水，曲径通幽，秦台连座，奇花异草遍布。同学们生活在这景色秀丽的公园里，个个一脸高兴。上课聚精会神听讲，课外打球做游戏，一切甚是规矩。曾校长看到学生都好好学习，也感幸慰。他在校办公室内哈哈一笑，粗声大气地跟贾主任说：“我看办学倒也容易！学生都很听话，有你在我放心。我有个病，晚上得在家住。”说后，他拍拍正在备课的贾主任肩膀回去了。
此后，曾校长都是白天来晚上回，有时白天也没有来。贾主任总是一边管理学校，一边带头教好课，学校风平浪静。但到了第六周，不知怎的，学校骤然起了变化，学生中哼着：“妹妹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进教室的；一对对男女窃窃私语漫步幽径的；一伙伙晚上不上晚自习在酒楼酗酒的；一个个躲在厕所里抽烟的……都突突地冒了出来。尤其是课堂教学秩序，乱哄哄地像一锅翻腾的粥，老师们在原学校个个都是教了多年的把关教师，但谁也没有像今天教这样学生害头痛。
老师们都知道贾主任是全市有名的教学骨干，举办过千人的大型教学讲座，举行过数百人的大型公开课，不断在教学杂志上发表文章，都要求他讲节针对此类学生的公开课。他一点也没有推辞，选定了《少年中国说》一文，通过认真备课，进行公开教学。
这天上午第一节，所有能到场听课的老师都到了。上课铃声一落，贾主任梳理着大背头，带着金丝眼镜，穿着西装革履，容光焕发地走上讲台。师生礼毕，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嚓嚓嚓快速流畅地板书课题《少年中国说》。少顿，他极精炼的破题，简介作者。接着他分析文章，熟练得像一个高手庖丁，认准思路，几下子把课文砍成部分，每一部分又剁成若干层，每一层又分出句，每一句都讲到知识点上，间或在黑板上写上字，那字大小不一，有的字大笔一挥划上圈，或一个框，或一个大三角，看起来错落有致，鳞次栉比，串起来就是一篇文章的框架图……。贾主任每一个步骤都深入浅出地讲得非常精练准确，教室里鸦雀无声，听课老师个个点头佩服。当他教学过程推进到第二部分，讲“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板书少年的“少”字还差下边一撇时，教室后面“的的的，的的的……”清脆地响起了手机声，打破了教室内的沉寂。他扭身一看，声音是从石黑子那儿发出来的。他用目光严肃地盯了石黑子一眼，转身又去补写“少”字下边的一撇。“少”字刚写起，教室中间又“嘡嘡嘡……”响起了单放机声，闹得教室里人心翻翻的。他扭身一看，声音是从铁小赖那儿发出的，他用目光严厉地扫视了铁小赖一眼，压着声音训斥说：“胡闹台！”接着讲课，他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一句话未了，坐在窗子边上的金牛牛学着小牛“哞—！”叫了一声，“哞”音拖得特别长而且最后还拐了个弯，逗得教室里“轰的”一声都笑开了，笑得人们涕泪横飞，前仆后仰，拍书的拍书，骂人的骂人，久久不能平静。贾主任在课堂上遭到历史以来未有过的戏弄，难堪极了。他气得脸色铁青，疾步走到金牛牛桌旁，命令似地吼道：“站起来！！”
高挑个，瘦长脸的金牛牛，若要真站起来就有贾主任高，然而他走着脸，耷漠着眼，两手指耍动着笔杆，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贾主任铁塔般地站那儿威*着。金牛牛像没有看见一样，挑逗着。
两人大约僵持了一分多钟，金牛牛发了牛脾气，“呼的”一下子，把《语文》课本从开着的窗户里撂出去了。接着，石黑子也把《语文》课本从开着的窗户里撂出去了。又接着，铁小赖也把《语文》课本从开着的窗户里撂出去了。又紧接着，班上十几个追随者，都把《语文》课本甩在地上，咬着牙，用脚使劲地踩几踩。这时，教室里反倒安静起来，连地上掉一根针都听得见。所有学生包括所有听课老师都把目光投向贾主任。贾主任教的学生考上大学的少说也有一两百人，曾荣获全国劳动模范，省新长征突击手，市教学骨干等称号，但他今天在金、石、铁三位学生面前无力得很，束手无策，奈何不得。他心里像泼了五味瓶样不是味，讲课的兴致一扫而空，默默地站了好一阵子。最后，他拖着无力的脚步回到讲台上淡淡地说：“下面的时间你们自学吧。”咳，哪知他这样一宣布，金、石、铁三位同学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样“吭的”一声，都伏在桌上哭了，哭得很伤心。接着，其他同学也都哭了，整个教室里像死了妈一样吭吭哭成一片，只闹得贾主任脸面上更难堪，心里更不是味，听课的老师皆摇头叹息。
捣蛋仔们闹堂，曾校长也在场。下课后，他安慰贾主任说：“没事，没事，上千号大兵都管了，管不了几个捣蛋仔？”这天他没有回家。晚饭后，他找金、石、铁三位学生，从教室找到学生寝室，又从学生寝室找到学生食堂，远远听到学生食堂二楼小吃部闹霍霍的。他大步走上二楼，推开小吃部单间一看，里面烟雾弥漫，辛辣味串鼻，上十位学生围着一张堆满菜肴的餐桌，正在哥们弟兄地吃喝抽烟，金牛牛、石黑子、铁小赖都在。曾校长按捺不住课堂上窝在心中的怒火，放开他那大炮似的粗嗓门，吼道：“哪些人在这儿吃喝？开除你们！”那突如其来的吼声粗旷遒劲，在小屋的闭闷下，硬是震耳欲聋，十多位学生中有人虽三进四进派出所，也没有听过这炸雷般的可怕吼声，吓得一个个手中的筷子、酒杯，“噗咚！“噗咚！”直往下落。“都给我滚回教室学习去！”又一声吼叫，一个个低着头，缩着脖，佝着腰，溜出房间，逃命似地跑掉了。
曾校长吼散了学生们的酒摊，笑嘻嘻地回到校长办公室，只见贾主任躬着腰，正在焚烧二十几年来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省新长征突击手”，“市教学骨干”等证书，曾校长瞪着眼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啦？”
“经师易当，人师难为呀！”通过痛苦反省的贾主任边焚烧边感慨地说。“以前我送了几个大学生那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这些成绩的取得应归功于应试教育和那些乐学善学的学生，面对着今天的学生，我还得认真学习”。
曾校长看着地面上一卷卷燃烧的证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会儿各种证件化为了灰烬，随着一缕青烟飘散了，贾主任直起腰深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轻松地说：“今天我的教学虽然砸了锅，但我感到可喜的是我找到了教研的新课题。”
曾校长哪管这些，轻蔑地说：“检讨个毬，什么课题不课题的，你们这些教书先太文气了，所以管不住学生。我刚才在小吃部见十多个捣蛋仔喝酒，两声一吼都乖乖地回教室学习去了……”
也正在曾校长得意地讲述自己整治学生的威力时，初三女班主任张老师愁眉苦脸地来到校办报告，说：“初三学生除金牛牛、石黑子、铁小赖三人没跑外，其他学生都跑了！”校长、主任听后，惊诧地同时“啊！”了一声。在他们还没有想到一个如何解决学生逃跑问题的办法时，初二班主任王老师，初一班主任李老师也都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他们班学生都跑了。校长、主任像一只蒙头鸡一样，进一步愣住了。静了一下，曾校长知道这都是冲他而来的，不由得陡起了火气说：“走，我们去问问金、石、铁三学生。”
贾主任说：“我也正想找这三个人。”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初三教室，只见金、石、铁三个学生桅坐正经摇头晃脑地正在哇哇读书。贾主任不欣赏地打断他们的读书，心平气和地问：“上午，你们为什么闹堂？”
三个人都怏怏地说：“你的课讲的好，我们听不懂，没心学。”
贾主任这时进一步感到自己原来的一套不行，原谅地点了点头。事后，他把自己二十几年来总结发表的教学经验和备考经验都找出来，一股脑儿地烧光了。
曾校长表扬说：“别人都跑了，你们三个人没有跑，说明你们还比较听话守纪律。他们为什么跑？都到哪里去了？”
金、石、铁都说：“不知道。”张老师问，王老师问，李老师问，三个人还是说：“不知道。”
贾主任说：“我们分头去找吧！”
曾校长只好当场拍定：“找回来再给他们算账。”
金、石、铁三人回答贾主任的话是真，回答曾校长的话是假。其他学生都跑了，他们三个人并不是不知道，更不是守纪律的好学生。他们是在做鬼装神。金牛牛是五湾市东区捣蛋仔头，捣蛋仔们称他为“金老大”。石黑子是五湾市西区捣蛋仔头，捣蛋仔们称他为“石老大”。铁小赖是五湾市河湾区捣蛋仔头，捣蛋仔们称他为“铁老大”。他们三个都有很大*纵性，酒楼上喝酒挨了曾校长的训不服气，共同商量要给曾大炮玩难看，鼓动大家都跑，他们三个留下来观察动静，如果老师找就用手机告诉大家更加跑远些。就这样，他们三个人在校留宿了一夜也跑了。
第二天，贾主任和老师们都去找学生去了，曾校长独自一人气鼓鼓地闷坐在校办公室里，公园管理处刘主任气溜溜地找来说：“曾大炮，你的学生折公园的花草上百株，毁坏教室里的板凳三十余条，桌子二十余张，踢破教室门十余块，打烂窗户玻璃五十余处……”
曾校长也不甘示弱地埋怨公园管理处：“你们不该在食堂里又开小吃部，招引学生吃喝扰乱教学秩序。”
刘主任说：“你把这样的人安排在这里学习，简直是乌龟吃大麦，活糟蹋粮食。”
曾校长说：“你们公园围墙也太矮啦。”
也正在二人对吵时，有人通报说胡老市长来了。曾校长怕胡老市长知道了出丑，自我转弯说：“好好好，你如实造册，我按价赔偿。”
胡老市长在公园转了一圈，来到校办，说：“学校开办一月多，我来公园，一是想看看师生们，二是向你们通报一下基建情况。“接着他问曾校长：“你的学生都到哪里去了？”
曾校长不愧在机关干了一些年，灵机一动答：“老师们带着学生去烈士塔给烈士扫墓去了。”公园管理处刘主任抿着嘴笑，没有泄漏机关，离去了。胡老市长是一位老革命，尤喜欢讲革命传统，听说师生去烈士塔给烈士扫墓，非常高兴地称赞说：“缅怀光烈，教育后人，这些孩子正缺这一课，抓得好，抓得好！”接着，他向曾校长通报了基建情况。最后说：“你们在这里好好办学，我保证秋季开学师生喜迁新校舍……。”二人谈话一结束，胡老市长又急急忙忙赶回工地。
本来就决定找回捣蛋仔要好好整一整的曾校长，经历了刘主任的索赔和胡老市长的询问，更加坚定了找回捣蛋仔要很整的决心。可是他在送胡老市长上车时，他的手机连响了几阵，四路的老师都报告：“找不到学生！”他怅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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