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风被救上岸的时候,开口第一句话:“让那吹笛子的小姑娘下来!”
一时间船上众人都不敢下船,即便传世老头儿再三强调他的徒弟只不过是在开玩笑……
最开心的自然还是北泽。风闻大哥归来,怀里九一无双剑随手一抛,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出了冰洞。吓得前来报信的师弟忙不迭合身抱住剑,跟在北泽后面一路狂追。
尽管离开仙山好像也没几天,但是比起早些回来的北泽,云南风看起来憔悴得厉害——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血丝交错,脸色蜡黄,仿佛刚从饥荒中逃过一劫。
北泽走近了看见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大哥,你在船上是不是没吃饭?”他还没等到云南风开口回答,便已被身后一只有力的肥手拨到了一边。传世老头儿的声音更是后发先至:“哪管得了那许多,先抬回去!”,云南风抬起头,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了北泽手舞足蹈的身影,不禁强颜一笑:“你小子……”说着头一歪晕了过去。众人搞来一张舢板,手忙脚乱地把他抬上山去。老头儿对送徒弟回来的那一船人再三道谢,船上众人客套了几句,也不肯多作停留,当下调转船头径自回去了。
北泽护送着大哥上山,一路上眉头一直拧得紧紧。旁边一个小师弟看着奇怪,就问:“北师兄,你不是一直盼着南师兄回来吗?怎么他回来了你却还不开心呢?”
北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在想,我跟哥哥的房间里现在堆满了粮食,我该把哥哥送到哪里去休息好呢?”
小师弟无比机贼地建议:“那仙子的屋子不是空着嘛……”北泽一跺脚,偷笑:“我早就这么想了,仙子住过的屋子可漂亮了,我还叫一个师弟天天去打扫哩!”
两人正热切筹划,忽听身后传来一人沉稳的责问:“北泽,你今天修习的功课完成了?”
北泽听见来人声音,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承风师兄……额,这个……”那小师弟一听是柳承风,一时也不敢出声了。
海蓝长袍片刻便到跟前。柳承风迅疾无比地探出两指,搭在云南风右腕上。搭了好一会儿,柳承风面色竟也流露出困惑,忍不住朝昏迷中的师弟多看了一眼。
北泽瞪大了眼睛:“怎样,我哥没什么不对吧?”
柳承风神色不太轻松:“有点奇怪,南风似乎没有中炎阳之毒的脉象。”北泽一愣,旋即笑了:“嘿嘿,没中毒那不是更好,不然也得像我这样天天窝在冰洞里修行,不冻死也闷死啦。”
柳承风目光投向山间,淡淡道:“你们刚才讨论着准备把南风放在哪里休息?”
北泽苦下脸来:“师兄你都听见了,还说什么呢。”
柳承风负手一笑:“就先把他安置在那里吧,那儿也安静。”
北泽大喜,忙招呼众人掉头下山,直奔山下那片密林。忽而他又回头,把一物交到柳承风手里:“师兄,你的归墟剑。”
柳承风低头注视着手里长剑,笑了。
云南风每次出门,都会跟他讨这柄“归墟”护身,回来之后又总是吹嘘剑还没出过鞘。
这次呢?这件温和的兵刃,是否依然还是没出过鞘?
不知怎的,怎么看都觉得它——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天的时光在仙山众人的忙碌中缓缓行进。由于云南风的平安归来,老头儿一高兴,破例准许所有弟子今天不用练剑。底下轰然欢呼,片刻之后乒乒乓乓剑丢了一地,除了柳承风,其余弟子全跑光了。黄昏时分,众人也玩累了,便拥着北泽,吵吵嚷嚷要去看望云南风。
柳承风冷着脸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我想南风要是醒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吵醒他的人痛打一顿。”
众人也是立刻就识趣地散了。北泽落得一人清净,喜滋滋地直奔山下。
由于是流音主仆曾经住过的小屋,屋子四周被她围了一圈半人高的栅栏,栅栏边上还种着菜。此刻,一只灰溜溜的野兔正在菜地里啃着菜叶,一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突然造访的北泽。
北泽推门而入,看见云南风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床头,不禁乐道:“哥,你这么快醒啦?”
云南风“啪”地合上书卷,笑道:“快屁,睡了都快一天了,你小子才来看我。”
北泽争辩:“是承风师兄不让我们打扰你休息嘛!”
“你以后找别人背黑锅的时候,”海蓝袍一闪,柳承风迳入:“最好先确认一下别人在不在。”
北泽吐了吐舌头。柳承风目光一转,落在云南风脸上:“南风,你怎么样?”
云南风心里一暖:“我没事,北泽中的毒解了没?”柳承风指了指北泽,道:“你没听他说么,他现在整天都呆在冰洞里,靠着九一无双的寒气压制炎毒,倒也没见发作。”云南风讶然道:“那破剑还有这功效?”
柳承风微微笑道:“九一无双不是俗物,天生阴寒,入体生根,恰好与归炎舞的邪火相生相克,炎毒虽不能根除,却可保北泽再无性命之虞。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除了天医沈家,的确无人能解这‘归炎舞’之怪毒。”北泽一脸的不情愿:“要是非得天天那么冻着,我还不如毒发热死算了……”
云南风眼睛里泛出一丝光彩:“我从夺仙楼得了一粒归炎舞的解药,应该可以解开北泽这毒。”
北泽激动得一跃而起:“哪儿呢?”
云南风探手入怀,蓦地脸色一变。北泽看他神情异常,不禁惴惴:“该不会回来的路上弄丢了吧?”
云南风“啊”地大叫一声,双拳重重地擂在墙上,震得墙面上的石灰扑簌簌往下掉。
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得到的解药,竟遗失在了回来的路上!云南风懊恼得几乎想杀人,一定是在跟那白玉晴一伙人周旋的时候不小心被打掉出来了。
正暗自恼恨,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按住。云南风抬头,正对上师兄沉静的目光。柳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看开点。夺仙楼未必就真的好心送你解药,丢了就丢了吧,何况北泽现在也不需要那解药。他只要有无双剑在身边,就不用担心毒发。你这次怕是吃了不少苦,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休息吧。”
云南风默然良久,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北泽一屁股坐到床边,笑道:“师兄说的对,我现在反正也没事了,哥哥你弄丢了解药也没关系啊。等我完全掌握了师父教我的那门心法口诀,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这破毒药会伤到我啦!”
云南风一愣:“什么心法口诀?”
柳承风淡淡笑道:“归去来兮诀,是为了掌握九一无双剑必须牢记的剑诀。”
云南风心里扑通一下:“师父要传北泽九一无双剑?”
北泽摆摆手道:“别提啦,那破剑挥都挥不动,白送我都不要!我还是喜欢师兄的‘归墟’,还好哥哥你这次回来没把它弄丢了。”
云南风失笑,抬手作势要打他,突然感觉右臂一阵钻心的剧痛,“啊”地叫了一声,本能地用左手抓住了右手。这一抓,把右臂的袖子不经意给揪了上去,露出了小臂。
北泽和柳承风看见他右臂上情形,目光顿时被牢牢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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