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楼掌柜得了指示,立刻召集手下忙碌起来。
于是后院鱼贯地进来一群小厮,将大厅中正在用餐的人都赶到了边上,正中空出一大片空地,众小厮搬桌挪椅,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一个庞大的方桌,上铺天青缀花锦缎,地上盖着火红描金地毯,配上八张紫檀木座椅,一个豪华庞大的酒桌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旁边用膳众人皆惊羡不已。陆俊每次来聚贤楼都要弄出这么个阵仗,其一,他不喜欢包厢,觉得包厢里面憋闷,吃个饭还要偷偷的躲起来,不够霸气,他陆俊就喜欢在人多热闹的地方显摆。其二,像普通人一样坐普通的方桌,他又觉得不够突出,他陆俊要的就是鹤立鸡群,昂藏张扬。所以就弄出这么个艳羡旁人的阵势,还美其名曰八仙过海,京城诸人皆是司空见惯,因为陆家势大,所以也就没人找过他的茬。
陆俊等人入席,不一会小厮们鱼贯而入,捧出各色各样的名菜,什么金钱吐丝,凤凰展翅,芙蓉大虾,糖醋鱼卷,明珠豆腐,四喜丸子的满满的摆上了一桌,看的众人垂涎三尺。
六人玩乐了一上午,自然早就饿了,几人都是纨绔子弟,相互也熟稔了,自然没有那么多礼仪可以讲究,立马赤膊上阵,如恶狗扑食般争抢起来,吃相自是不敢恭维。
几人酒过三巡,就一边喝酒一边吃着果盘,开始扯起淡来,所谓饱暖思*欲,几个家伙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诗书礼仪,天下大势,朝政纲常什么的自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三言两语就扯到女人身上去了,于是乎不免污言秽语,陆俊甚至还扯到了仙儿姑娘身上去了,嚷着要抢回家去做姨太太。
旁边靠窗的桌上坐着四个青年文士,本来四人好好的在厅中用膳,后来被赶鸭子似的赶到窗边,原本还想着临窗风景甚好,不予计较,哪曾想听着陆俊几人的“高谈阔论”,四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尽皆面露愤色。
“是可忍孰不可忍!”身着泛白青色布衣的书生实在忍不下去了,愤然起身,旁边那华衣书生拽了一把没拉住,那书生直奔陆俊他们而去一掌拍在桌上,怒发冲冠:“尔等光天化日之下,言辞不恭,辱人清名,毫无圣人之风,亏的尔等身着冠袍,所行所言,竟而与禽兽无异。”
陆俊瞄了他一眼,掏了掏耳朵道:“我等就是喝个酒,聊个天,即没涉及尔等妻女,更没论及尔等祖先,更与尔等七尺之身无尤,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的嘛,咱都是文明人,文明人要用文明人的方式解决,拍桌击案,满嘴喷粪成何体统。”
张涛:“呦呵,这不曲大才子么,什么风把你给吹到京城来了,记得半月前你还在扬州河畔搞义卖呢,腿脚挺利索的嘛,你们四大才子一向是秤不离砣,焦不离孟的,既然曲大才子在此,想来其他三位也在了,正好我们交了两个好朋友,一起叫来引见引见也好啊!”
这时另外三位书生也从那个不显眼的角落走了出来,几人早就认出了四人,其中衣着最华丽的那人抱拳道:“原来是张兄,看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见谅见谅。几日不见,张兄还是风采依旧啊。”言语中讽刺意味颇重。
张涛听出他在讽刺他们嚣张跋扈,自大狂妄,在聚贤楼大摆排场。心下计较:“你们几个这次惹了陆大少,少不得有好果子吃,就先不和你们计较。”装作没听到:“承王兄金口,尚好尚好。我来给你们引见一下,这位是镇国大将军府少爷陆俊陆兄,京城第一名士,这位是右丞相府公子柳庆柳兄。”张涛将陆俊等人介绍给了那四个书生“陆兄,这几位才是名副其实的江南四大才子,这位是四大才子之首王崇安。”张涛用扇子指着那个衣着最华丽的书生道。
“在下江南曲才仲。”最先那拍案怒斥的书生不待张涛介绍,愤愤然抱拳道。
“在下裴定轩,久仰陆兄风采,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边上那青衣书生竟然当众拍起了陆俊马屁来。
“在下魏磊。”另外一个华衣书生一脸不乐道。
陆俊眯着眼看了下几人,见这四大才子对张涛不以为然的神情,心知定然和四大财子结怨已久,见几人虚与委蛇,也不点破,当下就着人加了座椅邀四人入席。八人席位加了两人,不过桌位宽大,尚不见拥挤。
张涛一旁悄声的对陆俊说:“此四人曲才仲才华是最佳的,只是此人也是四人中家境最落魄的,但是却极珍惜名声。平时他人求一字而不得,所以他的书法在江南是一绝,号称千金难求,不过此人脾气火爆,易怒,平时我们几人常喜逗此人为乐。王崇文此人颇有心计,论文笔才华堪居四人之首,他是王宏之兄,不过是庶出,不得待见,近年来声名鹊起才渐渐入了王家之眼,平时和王宏不对付。裴定轩此人是四人中最没骨气的,家境一般,极度贪财,他的字画功夫虽好但是却落了俗套,不论高低只要有人出钱他就肯出手,不过听说此人的琴艺不错不知是否属实。魏磊乃富家子,非常好色,平时基本都流连于花街柳巷,他的画功乃四人之最,不过他的画多是送给了一些青楼名妓,甚少外传。”陆俊心下了然。
“几位既然和张兄等是旧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我等哪里冲撞了各位,竟惹得曲兄怒目相向。”陆俊举杯道。
“其实并非有意冲撞,只是仙儿姑娘乃是我们江南士子心中仙子,我等奉若神明,各位言语中对仙儿姑娘不敬,曲兄又是个火爆性子,所以一时没忍住,冲撞陆兄,在下罚酒三杯以示赔罪。”王崇安举杯道。
“此等小事,何足道哉,陆某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听说几位与仙儿姑娘甚熟,在下闻张兄等人心慕久矣,甚是向往,可惜未曾得见。此女之所为,在下尚不得知,不知兄台可否告知。”陆俊干了一杯道。
谈及仙儿姑娘,王崇安一脸仰慕:“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三月三,我等四人与几位同窗好友一起出游,游至西湖边,其时西湖岸边草长莺飞,柳绿花繁,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湖边,春风拂过她翠绿纱罗,飘起了她那轻柔的细发,似扶风剪柳,若仙子凌波。后来下起了小雨,那日恰好魏兄带了伞,于是就给她送了去,此后便相识了,后来仙儿姑娘常携一些闺中姐妹邀我等赴会共论诗文,其实仙儿姑娘的才华远胜我等,诗词歌赋我等皆不能敌。”
“看来这仙儿姑娘定是你们的心上人了。”陆俊奇道。
“那是自然,我等已经发誓此生非卿不娶。”四人回道。
“噗···”陆俊刚喝的酒一下喷了出来:“不会把,你们四个人呢,难道四人同娶一女。”
“休得胡言,仙儿姑娘乃我等心中女神,岂容亵渎,仙儿姑娘冰清玉洁,得到仙儿姑娘芳心乃是我们江南士子的共同心愿。”曲才仲怒容满面。
“玩笑玩笑,不要当真不要当真。”陆俊举杯赔罪道。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清陆兄不要拿仙儿姑娘开玩笑。”王崇文讪讪的道。
“|来,喝酒喝酒,净扯那些让人不高兴的干嘛。”柳庆张涛在一边应和劝解着。
酒过三巡,众人微醉,陆俊起身举杯道:“具闻几位兄台在闻名江南,字画绝佳,价值千金,今日聚贤楼胜友如云,高朋满座,宾客尽欢,正当登高作赋,泼墨拟景,效先贤以颂之,只是不知王兄可否赏脸。”
“陆兄拳拳盛意,却之不恭,岂有不从之理,只是此处觥筹交错,食膳市井之地,甚是不雅,如何赋之。”王崇文看看周围,嫌此地污浊,觉得不适合吟诗作赋。
“王兄,难道你们平时都去些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吟诗作画。”
“那叫气氛,懂不,一种令人心旷神怡,思欲横飞的气氛懂么,这么喧哗的地方完全没有一点灵感。”王崇文解释道。
“我看你们读书给读傻了,什么气氛,这气氛还不好么,看看周围,你们仔细听听,此处吆喝声,划拳声,杯盏交错声,小儿嬉闹声,市侩讨价声,声声入耳,楼内宾客如云,座无虚席,楼外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难道不是一种气氛。如若王兄与楼前置一横桌,摆一列席,研墨举管,迈步而成赋,提笔而作章,得一会友名辞,必定万人瞩目,扬名天下则不远矣。”陆俊喝的半醉,一手举着酒杯,迈着醉步,站到桌前,豪气干云的挥着手道。
一边的金钱俗物对文人的吸引力不大,但是面对闻名天下这个诱惑,可没有多少文人士子可以低档的住的。四人闻言动容,一听闻名天下,登时心痒难搔:“陆兄高论,在下佩服。”
陆俊:“既然王兄意动,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叫人上文房四宝。”
王崇文喜道:“甚好甚好!”
陆俊:“听说王兄文采甚佳,曲兄书法优美,魏兄画功出众,裴兄琴艺高绝,不若裴兄抚琴助兴,魏兄起一登楼会晏图,曲兄执笔王兄作一赋以贺之如何。”
王崇文等人一脸兴奋:“绝妙绝妙。”
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在聚贤楼前摆上了一张长桌,一把古琴,几个座椅,文房四宝一一在列。
于是一曲高山流水就叮叮咚咚的响起来了,魏磊作画自然第一个起笔。
聚贤楼既然是最豪华的酒楼自然是在最繁华地段,众人见有人竟然在这闹市弹琴作画,甚是新奇,于是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人人都有猎奇之心,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管是文人士子还是市井无赖都挤了过来。所以这人群自然越围越大,直把聚贤楼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楼,南宫信和那美妇人云收雨毕,两人正交颈叠股,侧身相拥而眠。却被突然而来的琴音和喧哗声给惊醒了。南宫信揉着额头道:“玲珑,下面在搞什么,这么吵,赶紧去看看。”
美妇人赶紧起身清洁,都来不及沐浴就着衣下楼了。找来掌柜询问方知事情原委:“又是陆俊这家伙搞的怪,不过不影响我们,别管他,我去看看就是。”
美妇人着家丁分开人群走了过去:“陆小鬼头,又在我的酒楼搞什么飞机,弄的我觉都没睡好。”
陆俊一见美妇人,立马喜上眉梢:“玲珑姐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快来,我们的四大才子正在抚琴赋诗作画呢,千古难遇哦。”
“不就是写个字画个画么,有什么了不起,赶紧把你的臭手拿开,不然小心我剁了喂狗。”
陆俊收回偷偷揩油的手,古怪的道:“姐姐准许别人揩油就不许弟弟揩油么?”
“你说什么呢?”美妇人玲珑奇怪道。
“大姐,拜托你吃了也抹抹嘴啊。”陆俊小心的指了指美妇人脖子上的痕迹。
“贫嘴,刚不小心被划着了。”玲珑红着脸解释道。
这会儿,魏磊已经画完了,人物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画功确实了得。
王崇文的诗也作的差不多了,曲才仲赶紧接上,两人配合,一人念一人写:上客不用顾金羁,主人有酒君莫违。
请君看取园中花,地上渐多枝上稀。
山头树影不见石,溪水无风应更碧。
人人齐醉起舞时,谁觉翻衣与倒帻。
明朝花尽人已去,此地独来空绕树。
一副完整的登楼会晏图就已经完成了。
陆俊一把捞起来啧啧的赞美道:“千古名画啊,大家看看,是不是跟真的一样,看看这诗,多好啊,千古名句啊,大家说是不是啊,来来来赶紧把印鉴拿出来,把这名署上。”
四人心里美滋滋的赶紧掏出印鉴真先恐后的盖上了自己的大名。
陆俊举起手中的画嚷嚷道:“大家看看啊,这画值多少钱啊。”
路人甲:“至少百金。”
路人乙:“百金哪里够至少千金。”
路人丙:“价值连城。”
路人丁:“用钱来衡量,多俗气,此画无价之宝。”
不管懂的不懂的都跟着瞎起哄。
陆俊一把拉着玲珑问:“姐姐,你是行家,你来看看这画价值几何。”
玲珑瞟了几眼,心下道:“就这破画,能值得十两就不错了。”不在乎的道:“无价之宝得了吧!”反正说好话又花钱。
陆俊高兴的跳了起来:“无价之宝,好耶!”
玲珑:“值得这么高兴吗?”
陆俊:“对了,玲珑姐,我们饭钱多少啊!”
玲珑摊开手,戏谑的看着陆俊道:“承惠,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四两,零头就算了,给一万一就行了,你不会想要吃霸王餐吧!”众人一听都呆了,一顿饭吃了一万多两银子,换成金子都能撑死一头牛了,这吃的是啥啊。四大才子和四大财子更是惊的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鹅蛋,恨不得把吃下去的都扒出来看看到底吃的是什么。
陆俊把那副画卷起来放到玲珑手里眯着眼笑着道:“嘿嘿,玲珑姐,说话算数哦,这可是无价之宝,就送给你了,抵了我们的饭钱吧!不用找我钱了,拜拜!”说完拉着柳庆就溜了,走的时候还顺手拎走了一坛百花酿,留下一堆人惊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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