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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鸣认得,白袍男子薛几道,自号薛将军,是黄金台极出名的人物,倒不是身手如何,而是因为马战无双,每逢酒醉,总爱感慨几句乱世英雄,盛世草莽。彩衣女子他也认得,受他老爹熏陶,对于美貌女子,他总是可以过目不忘。韩彩轩,美人蛇蝎,歹毒的不止心肠,更是手段,一身用毒的本事师承蜀山唐门,却夹杂了苗疆巫蛊手段,黄金台的同辈碰到她都会远远喊一声韩仙子,无人敢得罪也无人敢亲近。
薛几道扭头看向眉目妖娆的女子,道:“韩仙子,左广志那个废物妄想争头功,却成全了我们。“
韩姓女子微一螓首,道:“还需薛将军出大力才好。“
薛几道笑道:“这山涧遍地乱石,我的白龙驹不好入内,也不知道我的马上枪法马下使,能发挥几成来。“
韩姓女子脸色陡然一红,似羞似怒道:“将军又轻薄人家。“
薛几道心中一荡,只觉得眼前女子浑身上下无处不风流,心中些许遗憾:“嘿,马上枪法。可惜是个多看两眼都怕伤了眼睛的毒物。“
暗处却突然一声冷哼,恍如数九寒冰,让白袍男子回过神来。薛几道环目四顾,却不知声音从何而来,左右拱手道:“祝兄隐匿藏形之法与千音幻魔的功夫均又大进,可喜可贺。“却再无回音。
楚鸣看着眼前无刀无剑垂手而立的苏烈,心中惴惴,这帮人调情拍马,根本就没将他们看在眼里嘛,也不知道苏烈挡不挡得住。
苏烈一步轻轻迈出,仿佛有着玄妙感应,数十丈之外的薛几道双目一凝,远远看来,脸上再无轻浮之色。
苏烈第二步迈出,薛几道银枪倒背,拖枪前奔,一步一坑,却又被枪尖裹挟的气机犁平,身后成了一片松软平地。
奔势如雷,千军辟易,马上枪法却不只是讨便宜说着玩的。
苏烈心中冷笑,刚猛有失变化,迅疾缺失灵动。
随后的韩彩轩,双足踩在松软的平地上,如凌虚飘过,不留一丝痕迹,双手出袖,带着鹿皮手套的双手,各有一蓬细针,色彩如衣衫一般斑斓。
苏烈第三步迈出,一步飘摇三丈。薛几道双足蹬地,腾空而起,拖枪双手握,如鞭,银光倾泻,当头而下。枪未到,劲风已扑面,便是刚而猛,迅而疾,要什么变化,要什么灵动,只需泰山压顶,摧古拉朽。
长枪将至未至,苏烈仰头眯眼看向重重枪影,仿若神魂出窍。
异变陡升,苏烈左侧突然闪现一串灰影,一柄细剑灵动飘忽如蛇,只知其何处去不知其何处来,九人之外第十人,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刺客,只有一击,只需一击。
楚鸣惊呼,那身法,分明是疏影不传之秘,分光掠影。
神游归来的苏烈第四步迈出,恍如缩地成寸,躲过阴险一剑,人却到了薛几道身下,右手探出,握住薛几道脚踝将其从半空扯下,亦如鞭,倒砸入地。
毒针蓄势在手的韩彩轩,本拟伺机而动,若苏烈右躲,这两百根五彩毫光便会以漫天花雨手法尽数赏赐。
善于毒的人,总是固执认为最美的景便应该是对手濒死时七窍流血,手足抽搐,眼神怨毒绝望的场面。她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对面那个卖相上佳的老者如何满地打滚求饶的情景了。
可事情的发展似乎拐进了岔道。。
“轰“,薛几道狠狠落入之前犁起的松软泥土,倒是有先见之明,这样摔下去,应该不会太疼吧。
抱气成丹境的高手,身体已然极为强横,但这一下,苏烈含怒出手。只因那个倔强的少年,哭,却不愿出声,更不愿别人看到。
泥沙满天飞舞,薛将军自己挖的坑不够深,苏烈帮了他一把,足够他葬身其中了。
韩彩轩脸上媚意变成惧意,顾不得泥沙遮挡视线,双手如拨铁琵琶十面埋伏,在自己身前织成一片密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个呼吸毒针连出六副,六百根,这是从未有过的速度,紧张让她超常发挥了。
嗡嗡声响犹如蜂鸣,韩姓女子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自己是安全的了。身形倒转,顾不得仙子姿容,狼狈疾掠。
“噗噗“,毒针入肉的闷响接连传来。衣衫凌乱,气喘嘘嘘的韩彩轩如闻仙乐,蛮腰在半空一拧,双手入袖,又是两蓬毒针发出。
漫天泥沙落地,恰好掩埋了薛将军的身子。那把银枪从天坠下,斜斜立于一旁,熠熠生辉。
尘埃落定。
韩彩轩瞳孔陡然放大,恍若见到自己极其恐怖的事情。
苏烈衣衫纤尘不染,左手扣在一个披着色彩斑驳袍子,面上也花花绿绿之人后背脊柱上,声音淡漠道:“刺客的克星,永远都是刺客。“
拜五彩毫光所赐,面上色彩繁多的刺客又添异彩,鲜血绘就。这颜色太艳,怕是不利于藏身匿行。
苏烈抬头冲不敢转身,倒掠急退的女子微微一笑,道:“还你!“右掌印在姓祝的刺客身上,”嗖嗖“,锐响破空,刺客身上五彩毫光尽数飞出,速度却比之前更快。
韩彩轩花容失色,挺腰后仰,倒在地上,似有几缕细细轻风刮过鼻尖,惨呼接二连三从后面传出。苍狗的人,善于追踪却不善对敌,韩姓女子躲掉,离得更远的他们却一个未曾逃掉。
五彩毫光的毒辣,在这些人身上尽数显现。七人皆面上黑气翻涌,双手扼住脖子,吐着舌头,凸出眼睛,如一条条离水的鱼,用尽了力气也无法吸入哪怕一丝空气。
韩姓女子心中没有一丝愧疚,只有侥幸,还好,死的不是我。
苏烈再迈一步,双掌在银枪上轻轻一抹,长枪如龙,呜呜嘶鸣朝韩姓女子刺去,苏烈人随枪走,紧随其后。长枪上劲力内蕴,只需沾着衣角,便足以将其震死。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韩姓女子凄厉尖叫,眼睁睁看着枪尖在眼中逐渐放大。
枪尖抵在韩姓女子咽喉,生生顿住,一点嫣红晕开,死里逃生的韩姓女子诧异看向抓住枪尾,卸去枪上劲力的苏烈。
“附近还有多少黄金台的人,说,我可以饶你不死!“
苏烈居高临下,声音铿锵,韩姓女子面容精致,表情楚楚可怜,却不能消减他心中杀气。
“我是地字号一队,青羊城里还有天字号一队……“韩姓女子似乎极为紧张,胸口起伏,有意无意露出颀长脖颈下一抹白腻。
不论是杀人还是求活,有一副好皮囊的女子总能多一个老套却极有效的方法。
枪尖却陡然探出,挑断了女子喉管,韩姓女子渐渐暗淡的眸子里满是错愕与不甘,就差一点点。
一缕白烟从韩姓女子口中缓缓冒出,如丝如缕,袅袅升腾却不逸散,如一根丝线倒悬,这是她的杀手锏。黄金台的人,怕死,却从不贪生。
苏烈冷笑道:“苗疆一线蛊,生死一线相连,却是我生你死。“
冷风瑟瑟,寂寂无声,苏烈斜枪转身,冲楚鸣笑道:“咱们吃东西去。”锃亮枪尖鲜血黏连,慢慢滴下。
美人血,英雄枪。
楚鸣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这场打斗太过虎头蛇尾,三个抱气成丹的高手,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响当当的角色,不成想气势汹汹而来,竟不堪一击。楚鸣自负熟读百家武学,却看不出苏烈到底使的是何门何派的功夫,只隐隐觉得苏烈第一步迈出便如弈棋时抢了先手,随后步步占先直至了局。楚鸣期期艾艾问道:“苏伯伯,你是什么境界?”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我猜你猜不着。”
“苏伯伯,你是我见过最无聊的高手。”
“哦,听说天然居菜式翻新,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
清汤寡水有些年头的楚鸣听得大吞口水,很没骨气的大拍马屁:“苏伯伯,我其实是想说你寂寞,高手都是寂寞的,高处不胜寒,尤其是你这种绝顶高手。“却暗暗腹诽:天然居明明是以江南清粥小菜闻名,什么时候有了如此油腻的菜式,故意勾人馋涎,真是斯文外表,禽兽心肝。
苏烈哈哈大笑,说道:“和楚雄一个德行,脸厚心黑够无耻。“
楚鸣抱拳拱手,一脸诚挚:“谢谢苏伯伯赞美。“
一老一小,相视一笑,颇似知心。
“走吧。“苏烈甩手将银枪抛向薛几道埋身之处,一手托在楚鸣后背,足不点地的向山下纵跃而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山脚。楚鸣想想自己昨晚狼狈不堪,险死还生,不由赫然。突然记起韩彩轩临死时说的话语,有些担心道:“苏伯伯,咱们随便吃些东西就好,去青羊城怕是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苏烈冷笑道:“那用毒的女子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危言耸听而已,况且,即使碰到了,麻烦也是他们的。“言语淡淡,却霸道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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