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的是那个埃米纳姆，”庄杜跋眼睛转动，看了看在后面训练的其中一个人，“你记得吧，中州国和奥迪雷国混血儿。这套卓尔曼军搏击术他可能老早就学过了。事实上，那家伙几乎什么都是我们这个班的第一名，梦境也很稀有，你以后就会看见了。”
埃米纳姆大概也是他们宿舍里最容易引人注目的人。大概一米八的身高，头发是淡淡的金色，但常常戴着帽子。高鼻梁，有个明星般轮廓鲜明的下巴。昨天晚上在庄杜跋说完那句号召以后，第一个来跟子桓说话的就是他，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在其他人当中的地位。
“然后，我说刚刚说‘勉勉强强第二’，就是因为那边的冯楚。她虽然是个女生，打起架来却根本不留情面。如果你下次跟她对打，记得不要随便停手，赢了要继续防备，输了赶紧喊教官……只要不是教官喊停，她根本就不会停。”庄杜跋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对上这样的女疯子，我可不保证能打赢。”
子桓转头看了看冯楚，脸上不禁有些窘迫。他想起了昨天发生的、还没有其他人知道的事情。当时他被军官带到宿舍楼下，军官告诉他房号和床号之后就走了，他自己找到了位置。当时还是下午，放着六张双层床的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长野的天气比较闷热，他将风扇拧开，坐在床上休息了一阵子，还是忍不住把衣服脱了下来。晶莹的汗珠附在身上，他胡乱地揉了几下头发，起身走向卫生间，想简单地冲洗一下。然后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冯楚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冯楚挺漂亮的，但跟结衣那种漂亮不同。虽然也可以打扮得很正式，但大多数时候，结衣都给子桓一种小女孩式的可爱感。子桓觉得，结衣的笑容就像是晴天时小动物高高兴兴地奔跑，绿草拼命地往天上生长，虽然他从来没有把这个比喻说出来。而冯楚不同，她比子桓矮一些，身体有一点点肥胖，走路的时候小腿后侧微微抖动。但是这些微的肥胖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漂亮，更不如说，那是她的漂亮里浑然天成的一部分。
子桓自认为，自己在跟女生交流的方面是还不错的，在结衣面前是例外。但是这么**上身地忽然碰见了一个女生，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嘴巴里也说不出话来。刚才军官将他和结衣分别带向两栋宿舍，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男女宿舍是分开的。这么忽然地碰见，完全是猝不及防。
但是，面前的女生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子桓终于成功地故作镇定，问：“我走错了？”“没有，教官通知过我们会有新的同学。”冯楚仿佛是事务性地回答，然后就从子桓身边走了过去。
“呃，”不知道为什么，子桓当时不是躲开，而是叫住了她，“我叫张子桓。”
“我叫冯楚。”女生转回头来，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可能刚刚洗完澡。但是她没有等子桓回答，就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的床边，用毛巾瑟瑟地擦着头发。所以回想起来，冯楚才是这个班里第一个跟他说话的人，只是子桓实在难以将那称之为一个“对话”。
冯楚有一种事务性的、冰冷的气场。那也是她漂亮的一部分。
“然后是那边的温庭允。名字跟那个古代人听起来一样，有时我们叫他‘诗人’。”庄杜跋眼睛转向另外一边，继续说道，“他没有什么可说的，基本上一直跟着埃米纳姆，大概在这之前就认识了吧。要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你不用考虑他的意见，反正肯定跟埃米纳姆的一样。训练的时候也是一样，感觉不是很尽力，得过且过吧。但你是完全没有学过格斗，所以他大概还是能打赢你。”
温庭允跟子桓的身高差不多，长相比较阴柔，也称得上俊美。较长的头发斜斜地垂到右眼，平时总是把双手放在口袋里，除了跟埃米纳姆聊天，其余时间说话不是很多。
“最后就是姜小晴了。你也知道，她还不满20岁，小女孩一个。跟她对练的时候手放轻一点就是了。”庄杜跋耸耸肩膀，“我其实还挺看好她的。不过她的一级梦境也不怎么样，真是可惜了。”
姜小晴可能因为年纪小，在他们一群人当中显得有些羞涩，说话的声音也比别人小一些。她戴着眼镜，鼻子上有些雀斑，晚上都安安静静地在桌子前看书。大概算是存在感不太强的人。
一只手突然拍到庄杜跋肩膀上。詹海诚教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甚至连面对那个方向的子桓都没有发现。“你们也说够了吧？”詹海诚的声音有种金属般的质感，“就当是让你介绍一下情况，下不为例。张子桓，你的格斗术基础太弱，直接来跟我对练。庄杜跋，你自己找个地方练习动作。”
“是！”庄杜跋一边喊着，一边跑开了。经过子桓身边的时候，他露出堪称“怜悯”的眼神，悄悄地说：“对不起了，你自求多福吧。”
子桓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詹海诚的拳头已经对准他的鼻子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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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见结衣的时候，结衣沉默了整整十秒钟，子桓觉得她是被愣住的。沉默之后，结衣有些怯生生地问：“你……还好吗？”
不怎么好，子桓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鼻梁感觉几乎被打折了，沾在上唇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洗净。两只手臂都有些活动障碍，有些位置子桓现在连碰都不敢碰，可以预见明天肯定会变紫发青。教官还说，为了不影响他的行动，攻击的时候会避开腿部——结果是他直接一腿踢在了子桓的肚子上，子桓腰一弓，差点就把早饭吐了出来。
“下次他再这么打，我就发动梦境跟他拼命！”中午的时候子桓说。
“可惜啊，”庄杜跋一边帮他擦着跌打酒一边摇头，“詹海诚那家伙是研究院的，据说起码是个五级梦师。别说你一个，我们全班一起上，可能才有一点机会。”
子桓连忙握住庄杜跋的肩膀，“你会帮我的吧！”然后露出最期待的眼神。庄杜跋大笑起来：“当然，当然。”他拍拍膝盖，忽然压低声音，“对了，你记得‘猴子’是怎么干掉织田家两个继任人的吗？”
“……”
子桓将思绪从那个满脸黑线的自己身上收回来，强作镇定地笑了笑，然后对结衣说：“训练而已，没问题。”
他们两个人的目的地是训练营里的研究所。特殊训练营里面只有三栋建筑比较大，其中两栋是宿舍，还有一栋就是研究所。教学用的课室反而只是一座简单的两层建筑。这座研究所平时是禁止进入的，子桓询问了一下宿舍的人，发现没有人知道它的用途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它里面的人员基本上都来自“列维”研究所，连士兵和教官都鲜有出入。
就算这次督管人中校已经帮他们安排过了，子桓和结衣还是只能在门外等着。站了几分钟，研究所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有些驼背的男人走了出来，用手指托了托眼镜，然后才看见了他们两人。
子桓和结衣连忙弯腰鞠躬。结衣问：“你好！请问是齐藤博士吗？”
“嗯。你就是结衣吧。”男人笑着说，笑容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子桓站直身体，这时才看清楚齐藤博士的样子。他看起来比苏博士年轻，头发、眉毛和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须颜色都有些淡，在阳光下更是深棕色。他的脸色还不错，但有着明显的黑色眼圈，头发也有些凌乱。垂到脚踝的白色大褂之下，除了有些驼背，身体也显得消瘦。
从名字轻易就可以判断出齐藤博士是日清邦人。然而无论从口音还是外貌，子桓都感觉不出他和中州人的区别。但这样的问题问起来未免有些失礼，子桓也只好默默地先记着。
“抱歉让你们等候了。”博士一边微笑，一边跟结衣握了握手，然后又与子桓握手。握手的时候他看了子桓的脸一会儿，然后继续温和地说：“这么看来，子桓是被分到A班了。”
“是。”子桓想了想，低声补充道，“有点不幸。”
“确实如此。”博士居然认同了他的后半句话，但又补充道：“不过，詹海诚教官自己称这种训练方式叫‘三次必成’法。从训练速度上来说，还是有口碑的。”子桓露出苦笑——“三次必成”，那也得有命承受完三次这样的训练才行。
“时间不早了。”齐藤博士重新转向结衣，“你的‘植入’由我完成，跟我进来，我们就开始吧。”
“结衣，我在外面等你。”子桓没有试图跟进去。结衣向他点点头，走出两步，又回头向他说了一声：“不用担心。”
子桓找了研究所旁边的一棵树，靠着树干安静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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