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很吃惊是吧。”京垣灭看着眼前腾起的水雾，思绪辗转间脸上又有些懊恼的模样，“不过，这样也不错，呵呵。”
“为什么？”京垣美香隐忍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个李逸飞也想一探究竟的疑惑。因为在李逸飞的认知里，人无论如何都算是一种群居生物，若是有特定的情况和环境，李逸飞也相信自己可以忍受不短的孤寂冷清，但说到底那只是特定的时间段，而且夹杂着大部分的身不由己！而像这个老人一样，近乎于孤独一甲子，那简直是骇人听闻了。
“美香，你听说过我的一些事吧，说来听听。”京垣灭忽然笑道。
京垣美香看了李逸飞一眼，自顾自叙述道：“在我还很小，没有离开家的时候，有时会听到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说起过一些......”
“原话来说就可以了。”京垣灭点点头。
“在他们眼里，你应该是一个很传奇的人物了，零星地听他们说起，你当年纵横国内，鲜有敌手......之后奉天皇圣谕远征支......中国，几年之内屡立奇功，然后......”京垣美香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京垣灭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自古弱肉强食，你也不必用这种态度对待别人，”京垣灭看着渐渐握紧拳头的李逸飞，自然知道他心里想到了些什么，“想当初你们繁盛一时，铁蹄踏过之处，何尝不是哀鸿遍野，寸草不生？我说得可对？”
李逸飞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那年的征战，其实是我自己想去，而非天皇特招，”京垣灭喝了一口苦茶，苍老的脸面上泛起了一种怅然和回忆。“我从七岁开始，古板的父亲便将我强行带上了剑道一途，知道吗？早在很久之前，京垣家族曾经如日中天，那时候的辉煌也远不是现在能比拟的......父亲的心愿便是重现往日恢宏，很不巧的是，我真的是他唯一的儿子。”
“谁都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生。”李逸飞淡淡道。
京垣灭思索了片刻，还是接下去道：“从十六岁开始，泥泞、失败和伤痛开始与我形影不离，说来有些奇怪，在我十八岁之前，我好像还真的没有赢过一次！”
“输得多了，自然才会有赢别人的资格。”李逸飞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黯然。
“从我十八岁过完那个生日开始，我就走上了一条当初我并不想走的路！父亲开始约战任何一个在日本有名气的武者，无论是真还是假......他靠着京垣家族的最后一点财产，处心积虑地将每一次比武都弄得人尽皆知。不过如今，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苦楚和辛酸。”
“你没有受过伤？”李逸飞斟酌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迎着孙女同样好奇的眼神，京垣灭缓缓点头，“每次的比试，我都是竭尽全力，我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对手，所以......”
李逸飞瞬间接过了话，讥诮道：“所以你杀了很多人。”
“是！”京垣灭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看得出来此刻的他内心还是波澜不惊的，“但凡我能参加的，我几乎没有一次错过，或者说是逃过，这样说恰当一些吧......总之，当一个个平日里衣着光鲜的所谓高手倒在我的眼前，我才知道，我真的已经是名人了。”
“你在整个日本，真的没有输过？”李逸飞忍不住再次问道。
“在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我终于厌倦了这种生活，刚刚好那一年，我送走了自己的父亲，”京垣灭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他应该还是沉浸在自己的追忆里，“我想要一个新的开始，不再握刀，可是已经晚了。各种挑战和死局开始找上了我，而我也变得嗜杀，变得有些不受控制......更为重要的是，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居然什么都不会！”
“接着，你就把这种嗜杀和残暴带到了中国？”李逸飞咬牙一字一句道。
“其实当初，我只是想告诉自己，我还是个正常人，也会失败，从头开始新的生活。但血腥伴随着自大，开始让我觉得我已经不可战胜，这种感觉就像是毒瘤一样，也让我在一次次的胜利中迷失了所有，”京垣灭自傲的模样虽然让李逸飞感到很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这种本钱，“直到那天，一直跟随我的一个人对我说，其实我要找的对手，就在支那！”
李逸飞握紧了拳头，透过老人追忆的眼神，他似乎看到了当年华夏大地的哀鸿遍野与满目疮痍。
“他跟我说，支那是一个很古老的国度，自古以来就从不缺少真正的高手。而恰巧这个时候天皇示下，征集十五岁到六十岁的所有男丁，呵呵，依我的条件，自然很容易就过了这一关，”京垣灭的脸上有阵阵笑意，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意气奋发的自己，“我做了特训武馆，如愿以偿随军出征，承蒙天皇陛下厚爱，带起了一支有些特别的队伍。”
“我教他们如何战斗，如何让自己变得难以战胜，而且看着他们都有些稚嫩的脸庞，我其实真的还想将他们都平安地带回家......之后的将近一年时间，我们相依为命，而且无论是如何的任务都是无往而不利，直到那一年的夏天......”京垣灭说道这里，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脸色紧绷的李逸飞，“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吗？”
“同甘同苦，生死与共。”李逸飞咬牙道。
京垣美香感受着李逸飞忽然变得痛苦的神情，心中也是有些震撼莫名。也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其实自己还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不过，她又下意识地瞟了男人手腕上的伤疤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她瞬间清明澄澈了起来。
是啊，如果真的有一天，有一个你并不熟悉的男人愿意与你一同面对生死，甚至牺牲他自己也要换来你的平安时，所有的顾虑也就如同艳阳下的积雪一样，瞬间消融。虽然，这并不算什么伟大而又长久以来的情感，但往往是这种人，其实最能得到一个女人最真挚的依偎。
牺牲，真的需要极大的勇气！
“这把武器，当真凶狠至极，甚至算的上是残忍，”京垣灭自己打断了当年的故事，他就这么睁着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李逸飞，忽然笑了笑道：“年轻人，我们打个赌如何？”
李逸飞身形一震，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老人会接下去的。
“也是，其实你们非赌不可了，”京垣灭意有所指，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们就赌，你能不能说服我吧。”
京垣美香直接站了起来。
李逸飞不为所动，他低头沉思良久之后，终于抬头看向了目光中已有些疯狂的老人，“好，怎么赌？”
“就用它，你全力刺我一击，”京垣灭直起腰身，忽然伸手接着指了指冰冷的军刺，此时心头的激动甚至让他脸上有了些许的红光，“而且我要看看，要杀京垣贤二，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李逸飞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https://www.biquya.cc/id27781/1773127.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