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江汉关(凯) > 十四 受任务信物作线 探根底屏风卧龙

?一切迹象表明,日本人正在预谋着新的战略进攻,市场的物质供应开始紧缺,军用劵价格猛涨,作为一个间谍人员的已经十分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点。同陈佩玉了交往这么长时间,有许多迷困使白云飞迷惑不解。从他那白山黑水的油画可以判断出陈的祖籍是满族,还有那俏丽小姑娘(格格)或多或少地透出他和满清多少有点血缘的瓜葛,否则他也不会那么恋情那么投入。而陈对林湘云的种种举动又说明了什么呢?

  

  她记得从满州夜总会的抗日宣传,甚至在维持会成立大会会场上偷散传单,都已被陈佩玉一一察觉,但是陈佩玉一直没有点破她,难道仅仅是林会长的女儿得以赦免,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特别是在刘家追寻侦察人员在庙中逃遁不见后,应该说林是乱丝中主线。这个时候,论为特工常识,会不惜一切逮住可疑人林湘云从而破获那个神秘人物,可是陈为什么还不抓她呢?为什么陈对林湘云脖子上戴的信物眼神是那么直挺挺地叮着,那么痴醉而投神?这里面隐蕴了什么?难道是一个牵肠挂肚,撕心扯肺悲剧故事?可是从资料获悉,林荣厚是个下江人,后发迹于棉纺一,是什么关系是他和满室后裔们挂上了呢?很明显,这件信物是陈佩玉的人生致使点,用中医经络学观点解释那就是他的穴位。超过对金钱和女人的贪恋,乃至对日本人的所谓中心,怎么能套出他的内心秘密,让他象开闸的水涌流出那苦苦的衷肠呢?白云飞想了好长时间,找到了一个铜匠,打了一幅铜质的龙凤长命锁,然后又用水泡了一段时间,长出了铜斑,使人完全相信,这的确是个有悠久文化的祖传信物。然后得编出一个悲情的故事,这样请陈入瓮,自然绵绵叨来……

  

  而此时的陈佩玉想的事情更多更复杂是日本人将要进攻长沙,而且派了大员候在武汉,准备一旦战事结束接管湖南,日本人其真正的目的不但是加速扩大地盘,而是要开辟第二战场——即经济战场,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否则日本人光靠从本土运来战略物质是满足不了战争需要,从而会影响战争的结局。而只有取材于中国战略矿山资源,又在中国加工出战争物质,才能有利于他们战争对物质的需要。为什么森岗大肆宣扬所谓第二战场其目的的可能如此。日本人向来有办事认真特点,而且把法租界治安问题交给了他,他感到心惊发怵,特别是黄牛倒在自己身边死去,是他更加感到问题的十分严重。

  

  法租界行动小组半死不活,孟二实际上在法租已有所暴露,光靠这张牌可能是不行。还有那个神秘的人物他跟林湘云接洽显然不是一般思想渗透,肯定有什么行动的配合。法租界巡捕厅的那个姓尉的头目是否可以用金钱疏通呢?很明显,法租界不静,汉口一天不得安宁,前思后想拿不出一个整套办法来,他叩开了白云飞机要室。

  

  “白小姐!”

  

  白云飞身着戎装,涂了点口红,很是分外妩媚,他转了转,屋子内充满了香味:“云飞……”他心中有话,又不愿意爽快的倒出来。

  

  白云飞故意避开锋芒:“头,还为黄牛伤心?”

  

  陈佩玉自己知白云飞的心思:“你不要逗我好吗?黄牛在我们心中有什么位置?那不就是条赖皮狗吗?像他这样,汉口城成百上千。”

  

  白云飞锋芒一转:“那可不对,没有黄牛的死,你还认为天下太平,坐享其成了呢!”

  

  这一拔不撂到了陈佩玉的心病,他正为这件事情而头痛呢,不得不吐:“我很压抑,法租界是我一块心病,孟二的行动小队基本暴露,野垣一伙都是日本人,一进法租界手脚全露,即使法国人对他不能怎么样,但也无济于事。……”

  

  白云飞已看出了陈佩玉的深刻的压抑,但是必须要掏出他心中的内情:“我看这个不要紧,不行就封住法租界,那些国特总得露出蛛丝马迹。到时候再一起……”她做了个捞网的动作。

  

  “你说得轻巧,战争并非由我们去打算盘,而我们仅仅是掌柜手下的一个算盘珠了,不能因为一个算盘珠了,而误了全局算盘,弄慒了,大家都得上断头台。”

  

  这句话多少已经透出了日本人新的企图,白云飞干脆又激了一句:“又要打仗了?”

  

  “仗总是在打,我们的仗是在法租界,是汉口城,大武汉!清除潜特,整顿好后方,支援圣战。”

  

  这家伙守的如瓶,没有倒出战争其方向,白云飞只得顺着他的话:“陈长官,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

  

  “我同郑课长谈过,准备做两步棋走。第一步行动小组长将由周强武潜代孟二。孟二另行安排。第二步将由你直接单线对法租界领事及巡捕厅的这伙人进行监视,有什么行踪与我单线联系。”

  

  陈佩玉的安排激发了白云飞的诡计,她本想借机诱出陈佩玉与林湘云之间的瓜葛,如果直说,会产生陈的逆反,何不借此兜出自己的诡计。她欠欠走着,抽起了一根烟,抱了下膀,甩了下头发,活像个风尘女人,嗲着红色的嘴唇:“叫我对付法国人,陈长官,法国男人的品味是很高的,除了女人自身那点本事还得有别的招法!”

  

  “别的招法?”陈佩玉想不出计策来。“你想一想,绞尽脑汁,只要用得着派场的,我想办法!”

  

  “据传,比里格及女秘有收藏文物的习惯,我有一件珍贵的祖传信物,我想拿出来诚一诚……”白云飞打开自己衣柜,从内翻出了一件铜锈斑斑的龙凤长命锁,实际长命锁在民间极其平常的事情。中国生信八字命和五行互克,少了就找补,二是按照吉祥兽鸟去造饰,那些单传子女,那些生来富贵的子女一般上人都给他配备。祈祷人生的安平,吉祥,富贵以及名望家庭的兴盛。

  

  这件物品做得并不精美,显然是一种民间的信物,陈佩玉并不精通文物,但略知一二,草草一看就可以定味,一龙一凤似乎是男女爱情的信物,“这是你父母结婚时候定做的吧!”捧在手上这个信物又诱发起陈佩玉对往事的憧憬。

  

  “是的,我父亲早年中个秀才,后来家境不好,一生未志,忧郁而故。……”说到这里,她心里念头一跃而起,发起了进攻:“戚戚草民百姓,菜肚饱粥,谈什么奢特,嗨,陈长官,那个林会长女儿脖子上挂的长命锁真是高级呀,恐怕是纯金的。”她想窥看他的动态,他那双鹰一般眼睛顿时泯灭了剑光,流出那种待屠,绵羊的怜意。

  

  “我肯定,林会长的老伴也是大户人家子女,怎么没见过她呢?”针尖插进了骨髓里,白云飞加紧进攻。

  

  “历史……唉,历史,没有倒过来写的。”陈哀叹着。

  

  “长官,林会长是下江人,你知道点什么?说得我听一听,也许从中找出点眉目,对林湘云身边活动的抗日人物捕寻有所帮助!”

  

  他能说什么呢?林湘云有一半满人的血统,那个所谓慈善议员就是打劫的保彪!或者说大义灭亲将林湘云捕进宪兵班房,可是自己的人生信念,精髓不也都投进了东去的长江,丽昱呀,你如有灵的啊,赐给我一个解梦吧,我该怎么办?他不得又把心中话吞进了肚里,简略了半句:“告诉你吧,林湘云还有一半满族的血统,至于她周围发生的事情,先放一步,你还是用你自己信物去同法国人交易。”

  

  陈佩玉一席话尤如庐山去雾遮盖了林湘云的眼睛。很明显陈佩玉怩发觉了自己抗日行动,而且还在监视自己举动。用他的话意要不是那个名叫“丽昱”的姑娘,他会对自己下毒手的!那么那个叫丽昱的小姑娘到底是谁呢?怎么能有这么大能力来支配他生杀大权?为什么他对自己脖子上项戴的长命锁是那么专注兴趣?丽昱和长命锁中间是不是有一段非寻常的故事?据父亲讲,锁是母亲的嫁妆,那么父亲也许知道点什么,应该去询问他。还有抗日的活动一天不能停,市面上谣传日本军队又有南侵计划,今天她将要约会一个中学的同学,刘文光,她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应该整装一下,准备出门。父亲一直在在望里坐禅,一点动静没有,她也不必要去惊动他。换了件开土来的上衣,捋了下头发,提了个小手包,正要出去,厢房里传来了咳嗽声:“湘云!”

  

  是父亲的声音,她朝厢房瞥了一眼,只见父亲轻轻的将两手轻放,作了个放松的动作,眼睛微睁,拍了拍肩袖站了起来:“湘云,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兵荒马乱尽量少出门。”

  

  屋檐下笼子里的小鸟吱喳个不停:“爸,你总不能象关这小鸟一样把我关在笼子里。”

  

  “湘云……”父亲难言的话:“世上艰难,人心险恶,那个军统名叫黄牛的车夫投了日本人没多长时间,就叫他同党刺杀了。”

  

  “他罪有应得。”

  

  “什么叫罪?日本人眼里抗日有罪!抗日人眼里投日有罪!听说那个姓陈的前几天又到咱们家里来了,那都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

  

  这句话林湘云正好找到了问话的岔口:“爸,我觉得有件事很奇怪……”

  

  “这世上我看得太多了,什么怪?见怪不怪!不怪谁怪你?”林荣厚自感灰谐。

  

  “不,那位姓陈的说他要不是为了那个叫丽昱的小姑娘他不会宽恕我!”

  

  “什么?丽昱?”林荣厚自言自语。

  

  “你认识她,说给我听一听!爸,那位姓陈的还对我戴的金质无角龙长命锁十分兴趣。”林湘云催促着。

  

  林荣厚感觉到虎贼即将入门:“这个家伙见财起心,提防点!”林荣厚想大事小议,灭了后患。

  

  “不对,……”林湘云推测自己判断:“我看这个姓陈的吞吞吐吐的,似乎这里面有个隐匿的事情。”

  

  林荣厚赶忙堵洞,脸色铁青:“有什么事情?他是个卖国投降的特务部长!而我是靠民族工业起家的慈善议员!”他觉得反驳无理,继续找补了几句:“我是铁蹄屠刀之下迫于无奈给日本人混点事做,而他是铁杆汉奸一个,想靠日本人发家。”

  

  这件事情是明显的中了林荣厚的深处,否则他绝不会这么恼怒。林湘云也感到无法再找到什么,只得激流勇退:“爸,我只随便问一问,那铁杆汉奸狗嘴里哪能吐出象牙!”

  

  林荣厚刹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列车,又面对现实,脸稍微放松,语气略为缓和:“湘云,爸的话都是久经世帮的经验。听我的,什么都不要搞,抗不抗日咱管不了。打日本也不是少我们父女俩就打不垮,别出去了!”

  

  “林伯,林会长。”有人敲着小院铁门。

  

  “张妈,你去看看什么人,把他哄走。”

  

  “嗯,老爷。”张妈像旋风一样,从厨房里奔了出去,走到了铁门边,透过门缝叫了起来:“老爷,是个穿日本军服的中国年轻人。”

  

  “这是我的同学刘文光,我约他出去玩一玩。”

  

  “同学?他干什么的?”林荣厚追问。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在日本人手下做事。”

  

  林荣厚自己走到了小院铁门边,打开了门,仔细的审视了这位年轻人,他下身穿了件军裤,上身穿了件西服,留了个分头,面色光滑,一双眼睛闪烁着诡谲狡黠,对于在维持会任职的林荣厚一下子认出了十分:“你是日军翻译!”

  

  “卑人姓刘,名文光,陆军司令部的翻译。”

  

  林荣厚对于这个高层次的翻译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女儿林湘云一向以左的抗日面目出现,没想到交了个日本陆军司令部朋友。喜的是,女儿和这位朋友打上交道,从此绝了那条十分险境的路,自己一颗不安宁的心能够平静下来。“那好,请进!请进!湘云,你的同学来了!”林荣厚多少有点喜悦。

  

  林湘云也很喜悦上去握了下刘文光的手:“哟,老同学混得很开心,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卑人也就是个混饭吃的文职翻译,比起林会长的千金还是逊色许多!”

  

  “走吧,咱们到外边去玩一玩。”林湘云提议地说。

  

  林荣厚从战局的角度看,日本人还是占上风,而且还可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即使最坏的情况也可能是中国人和日本人平分秋色,所以对女儿与翻译的交往羡慕不反对,最起码自己女儿离开了抗战的危险境地。他一反常态,转身支持女儿:“去吧,上外边玩一玩,开开心,解解闷!”

  

  女儿对父亲十分了解:“爸,我会开心地!”

  

  林湘云和刘文光走出了林家小院,雇上了一辆黄包车,两人坐了下来,车夫问:“上哪儿?”

  

  “法租界蜀汉餐厅!”

  

  刘文光大概经常在日本人身边做事,对法租界有些知晓:“那个地方能去吗?听说法租界经常发生绑架暗杀!”他没敢说暗杀日伪人员。

  

  “怕什么?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翻译吗?咱们两年没见面,好好的到蜀汉餐馆辣一把。”

  

  刘文光坐在了车子上,两个人紧贴着身坐在一块儿,都能嗅到林湘云体内的馨香。往事如烟,过去他们是同窗的学友,而且又都是成绩最好的学生,并且同出身于名贵家族。林湘云的父亲是市里有铭的民族工业家,而他的父亲是一个买办官僚。父亲精通日语,在日本人三井洋行任职了许多年,也许是潜移默化的作用,他的日语功底不浅,很自然走上了今天的位置。有些事情刘文光记忆尤深:“湘云,快毕业的时候,你怎么和那位码头工人儿子说得投机呢?你不嫌他身上的臭汗味?”

  

  他说的是她另外一位同学刘江汉,尽管出身贫寒,但也可能是一种激发他智慧的动力,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而且思想颇左。“过去的事烟消云散,还提他干哈?”

  

  “这小子八成投了延安共产党。”

  

  “谁知道?连你,这也是战后第一次相见。”

  

  刘文光憧憬着未来:“人生真是漂泊难定,湘云,在中学,我直在暗爱着你,并且暗暗下定了决心,把你变成我的太太,是日本人帮了我的忙,使我们两今天才真正的向爱河游了第一步!”说完他就搂起林湘云就要亲热。

  

  “别,别这样,在街上叫人看到了多么不好!”林湘云极力推开他。说话间,车到了蜀汉餐馆。

  

  林湘云找到了靠内一个屏风坐了下来。刘文光自然要当东:“来,湘云,今天为我们的相会搞丰盛一点,你点菜。”

  

  林湘云不推让,点了不少菜,两个人边吃边喝,刘文光一身惬意。第一做了日本的文职官员,第二飞出的凤凰又到了自己身边:“湘云,投了日本人是对了,我看这场战争八成是日本人赢家!”

  

  “为什么?”

  

  “你看老蒋龟缩在峨媚山,延安的共产党仅仅是窑洞之火。而日本人尤如一头猛狮,横扫整个中国,满州,华东,华北,华南都几乎成了日本地盘,用日本人话讲,支那人还能撑多久?”

  

  “你也卖给了日本人了?”

  

  “湘云……”这句话呛得他很难受:“识时务者,务俊杰,没有日本人谁供给我们吃?谁供给我们穿?”他审颖的瑞睨着林湘云:“你还念左的那一套空洞理论吗?即使你恋有什么用?你的父亲不也在日本人枪炮威胁下当了日本人的维持会长吗?即使你抗日人家也不什么相信你的!”

  

  “我不这么看,盛者有衰,衰者有盛……”门口出现了几个穿风衣戴墨镜的人,但是刘文光全身心地听着林湘云的叙述,并没有注意外界的动态,他马上插言:“湘云,你那是空洞的理论,日本人刀枪可都是真的!”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园部司令最近命令我收集湘北地理文誌,日本人将要从海上打通粤汉铁路,湖南也撑不了多久。”

  

  有人摸了进来,把屏风也拉住了,他感到背后有个硬梆梆的东西顶上了:“枪!”他一阵恐惧,死亡就要来临。“大哥,大哥,诸位兄弟,我什么也没干呀?”

  

  “你叫刘文光吧,陆军司令部翻译!”

  

  “对,对,我就是个普通翻译,一个人也没杀过!”

  

  “可是你为日本人侵华战争卖过力!”

  

  这个声音很熟悉,他在追回记忆,对面那个人摘下墨镜,他一下怔住了:“刘江汉!”“你……”他盯了林湘云一眼:“你们是一伙抗日分子,你们搞错了经,这是日军占领下的汉口。”他壮着胆子说。

  

  林湘云也从包里掏出了手枪:“不错,这也是法租界,张若白比你官大吧,地位高吧,照样在江汉关码头暴尸街头。今天是想死想活?我没记错的话,刘文光你才二十岁!”他们把枪顶在他的脑门上。

  

  刘文光贪生怕死。“你们别,别杀我,我才二十岁,你们要什么?我帮助你什么?”

  

  一个高大的身躯矗在他的面前:“我们要的是你一颗心,一颗中国人的良心!你认为日本人真会胜利吗?那就是一个死犯的错误。中国人民有四亿伍千万。前赴后继。在国际上美苏英法都是中国的盟友。日本的失败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在法租界有很多很多的人打埋伏。”他恐惧的把潜伏说成了埋伏。

  

  “不但在法租界,乃至你陆军司令都有我们的人。否则园部怎么差点炸死了呢?”

  

  刘文光闻悉了炸弹事件,现在当面有人这么质问,心底里相信了抗战力量神威,他摆出了商人价码:“只要你们不杀我,只要你们不把我出卖给日本人,我能帮忙的尽量帮忙。”

  

  “坐下。”高个子男人仍没摘下墨镜:“我们可以谈一谈,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日本有新的军事行动。”

  

  “是的,是的,日军最近到处收集湘鄂边境地理县誌,日本人可能要进攻长沙了!”

  

  高个子男人给他塞去了二十块大洋:“现在,看来你还诚实,这是我们的一笔交易,今后有什么情况你转给一位姓陆的邮差。你要反水,你的脑袋就要开花。”枪又顶在太阳穴上。

  

  “我不敢,死也不敢!”刘文光额上冒出了汗珠。

  

  战争夺走了城市繁华,也夺走了市民安宁生活,过去繁华似锦的中山大道如今除了荷枪持弹日伪士兵外,游人比原来少多了,商店也关闭了不少,从小道里飞出来一辆黄包车,车上坐着一位穿旗袍的女人,车到了岗哨面前,女人一亮证件,岗哨挥了下手,畅通无阻,车子很快飞进了中山大道,拐进了一条小巷,在一个挂着周记诊所旁,女人付了钱,然后左顾右盼,等黄包车离开以后,径直走进了周记诊所。

  

  冷清清的周记诊所,医生自己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端睨自己,一见来人,慌忙坐了起来:“请!”

  

  女人摘下了墨镜和口罩,男人怔住了:“是你!你自己怎么撞上来了?出了什么事?”

  

  “军统的谢志果叛变了,整个行动小组被全歼。”

  

  “啊,你的信息是不是来晚了点……”有人推开了门帘,这是一位长得很帅的男人。浓眉大眼,油光粉面背头,穿了件夹克,说话时露出了好看的白牙,一双皮鞋乌黑又发亮。

  

  “徐队长也在这里?”

  

  男人抱了下膀说:“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到你的情报,还认为你变节了呢!再晚了,别把你当着汉奸锄掉了!”男人说话间,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情火。

  

  “你说到哪儿去了,这一段时间,日本人对法租界盯得很紧,一直脱不了身,……”

  

  穿着白大褂的门诊医生走了进来:“白小姐,谢志果的叛变,日本人的报纸都登上了,这个消息确是晚了些,你对日本人最近的动态有什么了解吗?”

  

  “现在谣传很多,说日本人正集结兵力要攻打长沙。但是我没有掌握第一手资料。因为特务部长陈佩玉向森岗汇报时,回避开了我。”

  

  徐得树不知从哪儿产来醋劲:“那位姓陈的还给你布置了什么新的任务。比喻说是勾引法国佬还是英国佬的,你不嫌洋人身上胡臭味儿吗?”

  

  白云飞对徐得树带刺的话不愿意听。从感情角度讲,他们两都是间谍学校同班同学。而且过去相处的关系也不错。但是并没有质的飞跃,只是后来日本人占领武汉前被分到宪兵特宪队两人竟成了同事,这不知是上帝的撮合还是鬼使神差。但是由于白云飞精通日语。沦陷前就布置了她的潜伏任务,打进了日军特务部。从日语翻译很快成了日本伪职特务部长的助理。由于处在日伪重要角色,所以很受限制,很少有机会同自己的组织单独接洽。这样也就产生了这些系列的矛盾:“徐队长,当初教官讲课的时候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只有我们适应任务,而不是任务适应我们,我们没有权利选择自由。”

  

  徐得树那道浓眉不舒的紧蹙在一起,像两只黑色的大蚕爬在一起:“理由找得不错!”他带着地冷冷地鼓了几掌,带着醋意:“这么说,你爱上那个大汉奸了?”

  

  门诊医生周海山实在听不下去了,气愤而又压抑的打断了他的话:“徐队长说话得注意自己身份,想一想再说,不要光图嘴巴快活,白小姐活动都是为了工作。我相信她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徐得树的那席话,弄得白云飞几乎要抺眼泪,尽管他和陈佩玉相处得不错,但实质上是为了工作,而徐得树硬要醋劲大发,作为一个潜伏队长,这种妒火是要误大事的,她本想解释,但一听周海山这席话,火也消了一半。周海山五十出头,秃顶戴着一个深沉宽幅大墨镜。他这席话把徐得树从妒火中拉了回来。

  

  徐得树也感觉自己妒火失态:“我哪能不相信自己的部下,谈点正经的,鬼子又有什么行动?”

  

  “日本人在武汉最近要实施的计划,就是要投入精力开辟所谓的第二战场……”

  

  “第二战场,什么意思?”

  

  “目前,日本人战略重点就是要稳住武汉,作为战略大后方,提供他们作战的战略物质和银响,他们也将仿效法租界灯红酒绿,而进行一场经济战争。重用青帮头目,准备在自由的法租界等地区大开赌场,妓院,烟馆……烂中打劫。浑水摸鱼。”

  

  “好阴险毒辣。”

  

  徐得树担心组织安全:“对法租界有什么特别行动没有?”

  

  “陈佩玉认为法租界内存在了大量国民党特务,成立了特别行动小组,由原行动小队长替代以算命为职业的孟二,再者决定让我同法国人英国人周旋,然后见机行动。”

  

  徐得树醋劲又翻上来了:“怎么样;那个姓陈的玩腻了,又要你去勾引法国人!”

  

  白云飞实在按耐不住了:“徐得树,你肯定是个养的!不然的话,怎么有这么大邪心?”白云飞的话十分明白,只有养的嵬子处处才能想到这一点事!

  

  周海山对这突然一百八十度拐弯,刹车都没有转过来:“我的徐队长,你怎么这么邪门呢?除了那点事,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算了,算了……”徐得树也感觉到自己追得太偏执,改口:“好了,好了,就谈工作,他要你同法国人怎么个周旋法?”

  

  白云飞背身对着徐得树:“陈佩玉的用心,可能是打通法国人之间的关系,取得法国人的默认,有在法租界捕戮权利。”白云飞强压恼怒作了工作汇报。

  

  徐得树找周海山燃了一根烟,沉浸在思维之中,自己的部下将被派法租界同法国人周旋,如果工作一点成绩没有,日伪不会相信她,如果让她取得成绩,那么法租界我方人员还可能会把她当作日伪奸细锄掉她。怎样把这个关系摆平,即有利于白云飞继续卧底,又不至于白云飞被当汉奸锄掉。他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云飞,你我也算是同窗学友,又是一条壕沟的战友……”他故意停顿观察白云飞的态度。

  

  白云飞也猜想徐得树要抛点什么:“讲这么多有什么用,占领前上司布置的任务就是我们生命奋斗的忠旨。”

  

  “那好,谢志果和戚芳芳被指定为工作夫妇,那么我们为了工作,能不能演一次夫妇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显然她很认真的。

  

  徐得树倒出了自己心中的话:“云飞,就凭你单枪匹马闯入法租界,不惹事非才怪呢?法国人在法租界经营了几十年。弄好了,你能那活条性命回去交差,弄不好,法国人去把你当日本人奸细锄掉。”

  

  “但是担子已落在了肩上,推也推不掉,你说是假夫妻关系怎么回事?”

  

  “法租界巡捕厅尉厅长是我一个老朋友吧,你可能也知道,他可是在法租界有铭的一霸,只要你我假做夫妻去相认拜访他,他会关照你的。”

  

  周海山十分赞成:“这是一计。”

  

  徐得树脸上浮起几分得意,捋了下那背头:“和尉厅长拜把子兄弟,最次保你平安无事,弄好了有事他肯定关照。你忘了谢志果那伙人要不是他的关照,早都叫日本人歼了。”

  

  这肯定是个实事,只是日本人抓不住把柄拿他们没有办法。白云飞赞同了这个方法:“可以!”

  

  尉昌仪和徐得树在沦陷前都认识,而且是在戴老板单独见面时点的相,彼此打个照面,免得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虽然彼此不往深谈,这是行道规矩,但印象都很深。徐得树给尉昌仪的印象这家伙长得挺帅,不象是那种心狠手辣的行动头目,而尉的印象,挺洋气,老和洋人打交道,自然沾有洋味。但是给人一种骄横气,自然是沾了洋人的脾气,日本人占领后彼此在法租界也见过面,但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原因很简单,不要坏了道上规矩,没事找事。这一次徐得树想利用白云飞打进法租界的机会,一是眩耀自己实力如何,二是借此机会同尉昌仪有个实质性的接触。

  

  尉昌仪在法租界起所以能够霸道,这就是他广交名人。(包括那些有名的头目)黑白两道,政界上国民党当年的党特头目都是他的朋友按他的意图都想同日本人打一打交道,但是遭到法国领事比里格反对,所以此路没走通。

  

  徐得树带着白云飞走进了法租界巡捕厅,侍从走过来询问,他作了自我介绍,他是尉昌仪的朋友徐得树及女朋友白云飞,巡捕告诉了尉昌仪,尉当然晓得这件事,尽管彼此见面时没有交底,但是戴老板点的不能有孬种。“请他进来吧!”

  

  徐得树走进了办公室,后面还带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郎。尉昌仪一眼认出来了,她就是武汉特务部长助理白云飞,曾和领事比里格跳过舞,她的同伴是那个英俊潇洒的汪派特务部长,陈佩玉,而徐得树怎么和她挂在一起了?他不得知:“徐先生,这位白小姐是?”

  

  “我的工作夫人白云飞。”他自称说。

  

  “什么?白小姐不是陈佩玉的部长助理吗?怎么又成了你的工作夫人?”

  

  白云飞伸出了手:“很高兴地换个场合见到了厅长先生。我不是他的什么夫人,只是他的部下。”

  

  尉昌仪点了点头,明白了奥秘:“没想到你是我们的人,汪特有什么新的动态?”

  

  “我这次来就是专为此事与你见面,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帮助。”

  

  尉昌仪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咪咪一笑:“我的规矩,接触我的人都很清楚。法国人至上,再就是我的弟兄,在不损害法国人的利益前提下,能帮忙的我定尽力帮助。”

  

  “那好”白云飞开始抖出陈佩玉阴谋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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