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正值终南山榴火嫣红,夏花醉态,云中子与徒弟雷震子二人在黄昏时候来到终南山颠,足蹈四周云霞,眺望远方烟霞,但见滚滚红轮,渐渐隐没于无边云海,终南青峰,苍翠之间如披轻纱,正自甚为得趣,相与闲谈之间,天空中蓦然划过两道吃炽烈的火光,兀自向着东方急速飞驰而去!
那物声势夺人,虽在远方,但呼啸之状,如在耳边。云中子稍一沉默,掐指算了片刻,即颔首道,“是了,太乙真人此番已令他回家探亲了。”
雷震子听着师尊的言语,不禁奇怪,因问道,“师父,你识得刚才那物么?那道火光好生强横,状如妖类,弟子是否可随师父前去降伏?”
“不必了,”云中子摆手说道,“那须不是妖怪。雷震子,对于天道武运,你尚有很多未曾了解的事物。刚才绽放红光、去势汹汹,路经此去的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宝物风火轮。”
“风火轮?”雷震子闻所未闻道,“那是什么法宝还是……?”
“不错,风火轮是太乙真人金光洞的得意法器。”云中子点头道,“大约七年以前,太乙真人曾命他的徒弟灵珠子应劫转世,投到陈塘关总兵李靖府上,降生为其第三子,取名哪吒。生下一岁,太乙真人即前去将他带回了金光洞,传授太乙道行。刚才那骑着风火轮的,就是他的弟子哪吒。”
雷震子恍然道,“原来是太一门下仙童,难怪声势逼人。刚才那红光之中还有人驾驶,弟子却并未发现,只是看见了刺目红芒而已。”
“太乙真人道行高深,授徒有方,当在为师之上。只是这哪吒一路招摇显摆,耀武扬威,性格却也不免过于张扬。想他若不知收敛,静心修行,却从此一味露己逞强,只怕终究非我道门之福。”云中子将目光由远方收回,看着徒弟的眼睛,语气严肃地告诫道,“雷震子,不用多久,你也可以下山到处走动了,但你须切记严守道门清规,戒骄戒躁,万勿在人前人后,毫无必要地露才扬己,炫耀自身之武道修为。”
不提云中子在终南山云端之上谆谆告诫徒弟,且说那道红光凛冽,极速飞驰的火光,却原来是两个正在不停转动的飞轮,轮子转动的越快,轮身周围的风火就鼓荡得越强劲。风声锐啸,火焰飞舞,甚是明艳夺目。在那两轮之上,却骑着一个八九岁年龄的小小童儿。这小童头发稀疏,粉妆玉琢,双眼水灵莹然,转盼之间,隐隐放射一派纯净的灵光。
这童儿一手叉腰,一手掿着一杆火红色枪缨的长枪,勃颈上还套着一个黄澄澄的圈儿。虽则一脸的粉妆玉琢、冰雪客人的模样,脸上却透露出满满一副凶猛剽悍的表情,童颜恶相,却又似乎隐藏着几分让人难以觉察到的狠辣顽劣的邪气。
踏着风火轮的小童一路跨山越岭,来到了一处山高林密的峪谷上空,他把双轮略略一停,俯瞰了片刻,自说自话,“下方好像就是陈塘关界了吧。”然后再向前翻越不两个山头,就看见一座城池欺入眼来,却正是那陈塘关!
这小童按下风火轮的去势,飞掠到陈塘关前,用长枪向着守城的兵众们一挥,高声叫道,“呔!你们仔细听着,三公子哪吒回来了,快去总兵府速速通报!”
那些当值的兵将们见来的这位没谁认识,排场不小,声势浩大,年纪幼小,口气老大,骑着一个呼呼作响的轮子,火光霍霍,飞来飞去,显得十分邪门,倒也如临大敌,不敢小觑,“你是哪位,我们三公子又在何处?”
小童把手中抢又是使劲一甩,哼道,“蠢货,我就是你们三公子,哪吒就是我!”
兵将们欲待不信,却见他年龄倒也和那传说中的三公子仿佛,因此都将信将疑地聚在一起商量章程。哪吒等得焦躁,把风火轮一起,低低压着高度,特意从他们头顶上经过,直接掠进城中。
众兵将见他神通广大,高来高去,根本就无可阻挡,料想也不必浪费唇舌说些假话,就派出两名信号兵来,一路领他去往总兵府。
到得府前,兵卒们进去通禀,哪吒跳下双轮,念个咒语,将那风火轮禁制祭起,使其迅速变小,装在了口袋里。
等不多片刻,府院里迎出来多人,最前头当心做主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面目端方,体态静好,正是陈塘关总兵李靖的妻子殷氏。跟随环绕在殷氏身后左近的,都是李家的丫鬟婢女,庄丁家奴。
殷氏见到哪吒,十分惊讶。
哪吒把长枪拄在地上,问道,“夫人就是李靖之妻?”
殷氏道,“正是,你这孩童,可就是我儿哪吒?”
哪吒点头道,“是,我就是哪吒,你是我娘。”
他一周岁的时候就被太乙真人带到乾元山上修炼,对于父母的记忆,可以说是一片模糊,哪里还谈得上亲密亲热的依恋之情。这番下山,只不过听师尊的吩咐,来陈塘关与亲人们团聚相认,应命的成分远远大过其他,所以难免见得生分。
他虽如此,但那殷氏却是分外欢喜,立即就将哪吒拥抱在怀里,又是揉捏又是端详,只差没把他捧到手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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