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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琮的面色有抹阴沉，“呵呵……方府可没有什么不该听的，凤姑娘如果想带走你的两位兄长，自然是请便。”
“如此一来倒是谢谢方公子高抬贵手了。”侍卫不卑不亢的抱了抱拳，看了陈溪二人一眼，“既然方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们的过失，你们还不快谢谢方少爷，然后随我回大皇子府？”
陈钿早已经愣怔在原地，陈溪反应了过来，拉起哥哥的手就向地上一跪：“多谢方公子开恩！”
陈钿没有跪地，不管地上叩首的少年如何拉扯，他就是动也不动。两只脚似乎与地面相连，纹丝不动。
“好了，快点出发吧，一会让大皇子等久就可不好。”
侍卫边说边向外走去，我跟在后面，身后的脚步亦是沙沙作响。
朱色的轿帘迎风而舞，一身英姿飒爽的夜顾风端坐在马匹之上，见我出来，朝我邪邪的扬了扬唇角，“你是我的。”他动了动唇齿，目光满满的占有之色。
“是吗？”我报以轻蔑一笑，掀起轿帘就欲上轿，一只手臂突然按上我的肩头，我下意识的反手转身将来者按倒，待一细看，却发现是刚刚紧随我而来的陈钿。
“……你有事吗？”我松了手，故作漠然的扭过了头，“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我需要赶时间。”
“丫头……不……凤姑娘，谢谢你救下了我们兄弟二人……”陈钿干笑了声，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心。
我眸子暗了暗，冷冷的笑了笑：“不用了，我本来就不是为了救你们。”
“但是你终归是救下了我们。”
“哥，你别跟她废话了，她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哪里还会把我们看在眼里？”陈溪阴沉着脸，上前一步拉扯着陈钿的袖子。
“陈溪，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陈钿皱了皱眉头，“凤姑娘不管怎么说也是救下了你我二人不下数次，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凤姑娘说话？”
“呵，得了吧，我看你根本是想趁机会攀上这棵大树才是真的。”陈溪冷冷的嘲讽道：“哥，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人家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麻木的消化着这句话，任由嘴角的苦涩蔓延。
“啪！”
然而在我来不及制止时，陈钿面色一暗，一个巴掌直接扇了过去，“混蛋！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
“哼，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不懂世故的哥哥？”陈溪捂着红肿的面颊，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的眼神注视着陈钿，“你怎么就不明白？！之前你才是对的，我们根本就不该把她救下来！如果没有她，我们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我只知道你这家伙一点也不懂得感恩！”
……
“……轿夫，起轿。”无心听那些令我心如刀割的话语，我近乎狼狈的奔上轿子，合上轿帘的刹那，我望到了一张稚嫩却洋溢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冷漠笑容。
“你知道吗？哥哥？她不再是我们的丫头，再也不是我们的丫头，她现在是我们将要侍奉的主子，甚至是可以主宰我们生死的人。”
陈溪望着远去的轿子，那一路荡漾的灰尘令他眯起了眼睛。
一行轻泪滚滚落下。
丫头，你再也不是我的丫头，就算我踮起脚尖，也够不到你的一尾裙摆。
你的背影令我望尘莫及……
陈钿静静的在陈溪身旁伫立了会，良久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还疼吗？”
“不，这点疼，怎么可能算得上是疼痛呢？”陈溪目光飘渺的注视着远方，伸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五指紧紧的纠结在一起，他回过了头，看着陈钿的侧脸笑了笑，“哥哥，我们走吧，今天可是我们去大皇子府上报道的第一天，要是迟到了可就不好了。”
“……陈溪，你不是说不去的吗？”陈钿的目光有些复杂，他记得刚出来时，陈溪低垂着脑袋跟在他身后，面上哀伤的像只斗败的公鸡。
他记得少年当时扯了扯他的衣服，声音低沉的像是经风一吹就会飘散，“哥哥，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去？”
他问少年为什么，他知道，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但凡可以攀附上的大树基本上是不会有人去拒绝的，刚刚陈溪一个接一个跪在地上卑微的磕头谢恩时，他以为陈溪跟所有人没什么两样，也不过是想过上好点的日子。
却没曾想到，少年出来竟然请求他不要去。
“我怕看到她，会不舍……”少年低垂着脑袋，两只拳头紧紧的攥着，陈钿永远不会忘记少年那双通红却不甘心的眼眸，“可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会是她应该做的选择。”
他默然了，虽然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是在失去大皇子的庇护之下，被方府的人再度抓来作为人质，但是……陈溪说的没错。
他那时默默的点了点头，却没想到在女子乘车走远之后，少年却又打算再度追随她的步伐。
“为什么？”陈钿注视着那双哀伤的眼眸，想要从他的眼眸看到他的心底。
“呵呵，虽然我打算放手，但是……”陈溪抬起了头，眨了眨微微湿润的双眼，一脸笑意的看向陈钿，面目之上竟是有一些属于少女的羞涩，“我想看着她幸福，虽然……我给不了她她想要的东西，但是，这样子，至少可以每天看着她，这，就够了。”
“丫头，已经不是我们的丫头了，她可能是大皇子的暖床侍妾，也有可能受到大皇子喜爱而追封为侧妃，呵呵，未来的变故不是你我可以预知的，我只知道，如果你选择留下来，就必须忍受她每天躺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里。”
“……这些我都知道，我不过，不过是想看着她幸福。”陈溪的声音有抹掩不去的沙哑，像是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之中，他抬头望着天际，莹蓝的天空之上，一只掉队的燕子挣扎的向前飞去，而它离队伍之远，远到只能看到南边天空上的几处小小的黑点。
即使没有什么希望，还是这般渴望的追逐着吗？
威严的大皇子府。
下了轿子后，我跟随侍卫的步伐走向夜顾风的书房，他告诉小厮他会在哪里等我到来。
“凤姑娘，请您在这里稍做等待，大皇子殿下随后便到。”小厮带我来到一座阁院前面，他停下了步子，为我让开一步，“凤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让婢女去办，请您等待片刻，小人告退。”
“……等待，夜顾风吗？”我徒自笑了笑，望着金碧辉煌的院落，突然有点琢磨不清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为了陈溪陈钿兄弟二人吗？我明明可以将他们救下的，以我的身手在夜顾风没有到来之前，救下他们二人，自是绰绰有余，但是我却认命般的来到了这里，在面对想也不想就知道会有的羞辱时，竟然这般淡然的来到夜顾风的书房前……
我眯了眯眼睛，我自认不会对这男子有任何好感，那我为何会来到这里？我突然有了片刻茫然。
“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不要进去坐坐吗？”
身后突兀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转身看向身后，夜顾风一身明黄衣袍，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似笑非笑，“凤莫惜，难道还要我请你进去？”
“我记得你可不是这样讲自觉的家伙。”他朝我笑了笑，高大的身影将阳光遮掩住，我置身于他的阴影之下，本想居高临下的轻视的望他一眼，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变成相反的样子，同样是居高临下，居高的却是夜顾风，临下的却是我凤莫惜。
“呵呵，当然，难不成本王还会怕你不成？”我冷哼一声，率先迈开步伐，朝院落走去。说来这夜顾风的书房所处的院落倒也别致，已经是百花而谢，万树而枯的时节，他这方院落却依旧宛如初春，万紫千红，碧叶纷纷。
“怎么样，我这院子还入的了凤姑娘的眼吧？”他大概是见我眼睛在花树间多停留了一会，故此一笑：“这些东西的布置可是花费了夜某很多时间那。”
“是吗？那不知夜大皇子是刨了个树坑，还是抗了棵树苗？修剪了下叶子还是灌溉了下花丛？”我挑了挑眉头，双手抱臂。
“这……经姑娘这么一说，夜某还真是没怎么出力气，全部交由下人打理了。”夜顾风脸不红心不跳的笑了笑，“不过，能博美人一笑，再尴尬也无妨，这满园的春色全当是本皇子送与姑娘一笑就是。”
“得了吧，就你这点东西也在我面前炫耀？哈哈，要我看来，我凤莫惜可不喜欢这花花绿绿的，要我说，这季节该落叶的就落叶，该凋谢的便是凋谢，这才是自然之色。”我傲然的扬了扬下巴，“本姑娘还就是喜欢满园的枯枝败叶，干枯花枝。”
“呵呵……”夜顾风尴尬的笑了笑，“夜某倒是不知道姑娘还有如此雅兴呢，倒是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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