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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过年了，这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这是大部分人的意识、实际上，过年了，是辞旧迎新，在迎新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辞旧。再过年之前，人们要忙碌的一件事情，就是结账。
结账，欠钱的，要还钱。借了钱的，要讨债。过年之前，要努力把这些都摆平。于是催债的催债，逃债的逃债。若是不想大过年的，被人堵在家门口要债，就必须要有个说法。
现在的贞娘也应对着一群逃债的人，说是一群，其实也就四个人。毕竟，不管怎么说，能借给你钱的人，不是那么多的。能有四个人能借钱，说明牧梁活着的时候，还不是那么的失败。
牧奉，族人，牧梁的族兄，欠债五两银子。王文远，牧梁的狗朋狐友，安远县城豪门王家的远房弟子，欠债三两银子。李凉，贞娘娘家的人，欠债三两银子。黄大仁，村子里的小地主，所谓的首富，欠债二两银子。
没有想象中的逃债时候的那种咄咄逼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来者不善，讨债的人还是比较客气的。不管怎么说，能借给你钱的人，要比很多人都强的。面对贞娘一家孤儿寡母，太过分了，不但要不到钱，反而会落个不好的名声。
“贞娘，快过年了，我也就是象征性的过来看一下。主要还是给家里一个说法。我知道你一个寡妇带着三个人，挺不容易的，也没有催你的心思。”
王文远，牧梁的狗朋狐友，还是比较仗义的。抢在所有人面前，作了表态。有了他的这番表态，其他的人，倒也不好撕破脸皮，这次逃债的基调也就定下来了。事实上，牧一对王文远的印象不错。只不过，贞娘对王文远的印象不怎么好，这让牧一感觉有些不知道为什么。
“是啊，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的情谊，更重要一点。”
黄大仁，这个卧龙村的首富，其实也就是个小地主。让牧一感觉到意外的是，作为小胖子黄石仁的父亲，黄大仁居然不是个胖子，而且还算得上是相貌堂堂的那种。
“要依着我的意思，我是不想来的。虽说，年关讨债，但是那也不是对所有人的。牧梁兄弟的人品，我一直都是信得过的。贞娘你的人品，我也是信得过的。有钱的话，肯定是会还的。我来这一趟，也是做做样子。毕竟还要去别人家逃债，你家若是不来，反而不好。”
王文远和黄大仁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客气，都在给自己解释。一点也不像逃债的，反而像是借债的模样。这两个人都这么低姿态了，剩下的牧奉和李凉，也就不好把姿态定的太高了。
“我都好说，就是家里的婆娘，催的人烦。快过年了，总得要给家里买些东西，总是要花钱的。”
牧奉低着头，心里倒是对王文远和黄大仁两个人骂了个底朝天，这两个孙子倒是装好人，家大业大的，这点钱不在意。自己家里能一样吗？能和他们比吗？这俩孙子，自己不着急，非要也拉着自己做陪葬。
牧奉倒也不怕这笔债坏掉，牧梁虽然死了，但是牧家还在，贞娘还在，牧一还在，这笔债就还在。而且牧家并没有如同想象的垮掉，反而看起来似乎过得有声有色的。这倒是让一年都没等上门的牧奉感觉到了惊讶。
一进门的时候，看着院子里养的五十多只鸡，牧奉就震撼了。别的不说，就这些，都卖成了钱，还自己的债就绰绰有余了。再看到一家人穿的衣服，精神面貌，牧奉的期望就更高了一些。感觉自己这次不会空手而归。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王文远和黄大仁两个家伙先装起好人来了。
不对！牧奉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王文远和黄大仁真的就是谦谦君子？真的就不打算要回欠债了？肯定不是，这两个家伙，比自己心眼多，耍起心眼来，自己可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了，一定是这两个家伙，进了院子，看到牧家现在过得不错，心里有底了，所以才故作好人。谁知道牧家将来会不会出人头地呢，现在提前卖个好，这种划算的买卖，自然是要做的。
“家有急事，缺钱……”
李凉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说起话来，少了客套，反而听起来，最为真实。
四个人全都说完了，也就该轮到贞娘这个女主人来表态了。
“首先，贞娘在这里谢过四位了。”贞娘对着四个人做了一个礼，说道：“四位当初肯借钱给我们，这份恩，这娘是不能忘的。贞娘平日里，也是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只是，我一个女人，要操持这个家，还要养活三个孩子，未免身单力薄，有心无力。”
“贞娘，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这一次，尤氏王文远抢先开口，却是其他三个人都很鄙视他。死不要脸的，自己代表自己就够了，现在居然敢代表四个人？呀呀个呸的，你还真把你当成是领袖了，什么玩意！
“那我就给大家交个底吧，为了这笔债，我从拼西凑，现在也不过是凑了五两银子。”
贞娘略一停顿，几个人全都注意力提升了。牧一到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贞娘是什么意思。
“贞娘的意思呢，是打算在两年之内，分别把各位的钱财全都还上，这样一来，时间就拖得有些长了。所以还得和各位商量一下，究竟该怎么个顺序。”
“不若，我们平分了这五两银子吧？”王文远又是抢先拿了主意。
“这样，麻烦，不如，先还一个人。其他人慢慢来就是了。”黄大仁提出不同的建议。
“这样，不如我和黄兄弟先分了？我俩加起来刚好五两银子！”
所有人心里都很鄙视王文远，进门的时候，到时说道冠冕堂皇，说什么不急，说什么意思意思，现在真的拿出了钱，立刻就丢了斯文，开始下手了。
“我有急用！”李凉依然一惜字如金的模样，也不多说。
牧奉：“我正好是五两，给我一个人，岂不是正好？”
黄大仁：“都行，都行……”
到了现在，所有的矛盾，都变成这四个人之间的矛盾了。贞娘则是保持沉默，颇有兴趣的看着四个人争执。
几个人争吵了一番，其实是牧奉、王文远、李凉三个人在争吵。黄大仁笑呵呵的，一副怎么都好说的模样。反正他的钱最少，也最不着急。而李凉又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样，所以最后也就成了王文远和牧奉两个人的争吵了。
当这两个人成了主要争论的对手，牧奉完败，不是他说不过王文远，而是其他三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支持王文远，很简单的计算题，若是把钱给了牧奉，其他三个人岂不就都没啥事了。若是把牧奉抛除在外，剩下的三个人，可以有两个人拿到银子。只不过黄大仁的二两银子是必不可少的，王文远和李凉两个人都是三两，究竟该选谁而已。怪不得黄大仁总是说都行，都行……
李凉自称家有急事，急用，不肯松口。王文远这个时候到时露出了斤斤计较的本性，也是不愿让步。这让牧一到时清楚了，怪不得贞娘对王文远的评价不高。这厮也就是嘴上说话漂亮罢了，做起事来，至少比起其他三个人差了一截。
最后，王文远在和李凉的斗争之中，又是完败。虽然击败了牧奉，但是却没有笑到最后。牧奉被王文远挤出了局，自然不会帮着他说话，立刻旗帜鲜明的支持了李凉。至于黄大仁，都行，都行……
一行人，全都走了。贞娘也没有露出一点挽留他们吃饭的意思。
贞娘看着牧一颇为疑惑的样子，开口询问道：“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只能拿出来五两银子？”
牧一点点头，十分配合用一副求知的目光看着贞娘。
“若是一下子拿出十多两的银子，别人不会怀疑吗？财不露白，尤其是咱们这样的家庭，还是要处处小心的。”
牧一装作一副半懂不懂的模样，其实却是在贞娘解释之前，就猜到了。只不过牧一感觉到，贞娘现在似乎有意培养自己，让自己开始更多的了解这些家务。这次，山花和杏花两人，被贞娘安排出去玩了。却把自己给留了下来。
贞娘摸着牧一的小脑袋：“过年了，准备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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