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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许酒生为请耿秋上山,将来意告知寂空,道:“我三兄弟师承昆仑雪岭派,自小于昆仑山习武向来不问外事,数年来只是勤修苦练,饥餐渴饮也尽是那山中之物。我本自过逍遥,不料一日潘兄上山,他便是那祈远镖局总镖头,大师也曾见过。”
寂空听得微点了点头,心中想起潘五莲那狡诈模样,不免眉间隐隐散出一丝不屑。只听许酒生续出那事来,潘五莲到得他处,求见了他父,求取生计,他父向来不管外人之事,倒不知这潘五莲从哪得知了他父名声,前来请镖住拳。说也奇怪,不知怎地,竟答应了这莫名之人的请求,吩咐他些事宜前来做那镖局子里生活。数年来倒也挣赚了些家私,心中念得远方亲眷,购办些中原品物,压了一镖走昆仑山去。进山来,拜过父亲与兄弟等亲眷,闲耍了几日。一日,他同二位兄弟在山中打猎,可巧追得一只雪花豹,三人有心也是有意耍玩。当下立个赌约比试武艺,约定谁能活捉此豹并不伤其毛皮者为胜,这一来三人兴致均是高涨,你追我逐,谁也不肯落后,便是有人擒住那豹,往往也被另一人抢手放逃。如此你争我斗却走了那雪豹,三人直追至黄昏日落也未能追上。昆仑山天气变化无常,眼见天色已晚,都道这雪豹是追不上了,不如先找个安身处歇了,明日一早回去。便如此,三人又向前行了数里,当真山中季节,转眼便落下雪来,看那雪好处,散絮疑柳色,挂边梨花枝。银川新皂裰,阳春白花蛇。落径拖迤逦,望月好梦连。绵绵碎云屑,触手消人间。
众人道声好雪,眼见铅云压地,便似那老天要坠下一般,天色愈发沉得厉害。三人赶路加急,走得一会儿隐隐见地上一行脚印甚浅,尚未被大雪遮住,三人大喜跟着那脚印直至山坳处,打眼望去,见那白皑皑的大地上果立着个居处,只见:积雪堆墙垣,寒冰住院落。茅蒿撑霜冷,漏窗映火明。繁星萤烛光,千山飞鸟没。万壑连天昏,唯闻药香浓。
许正见了有此蔽雪之处,不禁大喜,道:“不枉,不枉,有个去处。”对那茅屋一指,啊呀一声,道:“在此过活这许多年,还不知有这个去处,莫不是叫老天瞅见,单给爷爷送来这打懒处。”
说时只听许世坤笑道:“三弟,我看呐,定是你放跑那雪豹子在这里温酒打牙祭等你哩。”
许正听了,疑惑道:“怎地是等我,却不等你俩。”
许世坤哈哈一笑,道:“好三弟啊,你二位哥哥哪有你这个兴致。方才在山里捉豹,我瞧你出手蹑蹑乎乎的,想不是对了你口,故意放它走了,独自来这里喝个谢恩酒,促成了好事。”
许正是个老实人,只爱习武不爱多读那书中故事,听许世坤拐着弯说得云山雾罩的,颇不中听,一时搔头挠耳不知何意,见许酒生也在一旁暗笑,倒是没了主意,赔笑着扯扯许酒生衣袖问道:“好二哥,大哥故意欺我,你给我说说吧,那走兽能知恩仇,竟还能弄出个酒水?”
许酒生知这三弟不爱读书,对世间之事知晓甚少,笑道:“三弟,大哥说你要相媳妇呢。”说完径先往那茅屋跑去。
许世坤大笑几声,拍拍许正肩头,也随着许酒生去了。只剩个许正在那雪地里,如解题一般,苦思其中玄机。想得一会儿,倒也有些眉目,伸手在脑后拍个巴掌,道:“好啊,你二人这般作弄于我。”看看身周见二人离身已远,眼见这雪愈下愈大,层层叠叠似那天上堆下一般,忙也催马赶着二人。三人近前叩门,屋中只走出个小丫头,看那丫头好个模样:鹅黄杏衫藏衣裹,粉面貂裘笑靥飞。头绾双鬟系红带,鬓角劲束青丝罗。一泓秋水迷客眼,两弯细眉赛飞燕。轻身微敛步带装,皓臂梨齿点金莲。
那丫头近前来招呼几句,三人述说来意是过路客人打个歇脚蔽蔽风雪。那丫头叫三人拴了马匹,邀进屋来倒也客气,这屋面不大倒也有两间多少,内制锅盆器具,外设老木沉桌。她家中还有位亲戚,听她称作叔叔,不过看那人相貌,银须根根铁,落腹扎葛袭。霜晶凝光眼,发束劲装结。面威生红润,盘坐似老根。糙手捉烟杆,微啜酒香温。斜笠沉桌上,身作太师公。足边炭火盆,靴底霜雪痕。额头凛风纹,腮边旧髭存。六旬深山老,昆仑土地神。
三人见老者做派,知是屋主,道个礼,丫头言明借宿之意。
老者将三人打量一番,道:“不知三位打何处来?”
许世坤道:“承前辈心,我三人本是昆仑山中猎户,只因今早打猎追得紧了,不想错过了时辰,路遇大雪,万望前辈行个方便。”
老者道:“山中猎户?此山远近八百里处,我早游遍,何曾见过半个骑马的猎户,三位莫不是有人派的探子蹲在这里不敢说吧。”
三人听个莫名,正要答复,不想这许正是个火性儿,听老者如此言语,叫道:“干什么,老爷便在你家坐坐,又不是烧你房屋,你咋呼个甚?”
许酒生脸色一峻,喝道:“三弟,不得无理。”
许正还待要说,碍着两位哥哥面子,也不敢多加放肆。
老者本疑他三人来路,此时听许正呼得这声又是这个火性儿,疑中生火,伸手在桌上一拍,只见那桌上放着得酒碗微微跳起,内中酒水倒无一滴洒出,道:“好大的口气,想不到这野岭荒山也有这撑门头儿耍横儿的主子,快些滚出去,莫要老朽动火。”说罢将那旱烟猛吸几口自双鼻喷出,长长两溜烟路窜在三人面前。
许世坤屏息挥挥眼前烟雾,道:“小辈不知,冒犯前辈,这屋子我等是不敢歇了,只是还请前辈通个名姓,好叫晚生醒记醒记,日后也便尽心服侍前辈。”
老者哼哼冷笑,道:“看不出,你倒还是个识相奉承的。”拿起酒碗喝口酒,道:“也不怕你知道,便是再多来些,老子也不惧你们。”将烟袋在那桌上磕了磕,整着烟丝又填了一袋,道:“听说过千里飞白刃的名头吗?”
到底此人是何来历,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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