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喜神打店 > 第八章 反诬获罪

?吴达庸判定翌日再审,众人只得悻悻出了县衙。郑小山所剩银两不多,撑着面子中午依旧要请邢捕头吃饭。邢捕头婉拒再三,郑小山坚持:“邢大叔为家父的事如此劳心费力,小侄岂有不表心意的道理!”

  

  邢捕头推辞不过,只得改口道:“那说好中午简单些,别去大酒楼,小酒馆就行。”

  

  郑小山依着邢捕头的意思,在邢捕头常去的”醉千钟“小酒馆宴请他。席间只有郑小山冯四六邢捕头三人,邢捕头没让郑小山邀请众衙役,说是人多耗费酒银,都是相熟的兄弟,并不会计较一顿酒食。

  

  郑小山和冯四六频频给邢捕头敬酒,邢捕头倒也爽快,接到敬酒总是一仰而尽。冯四六待邢捕头喝得微醺,开口说出自己的忧虑:“我见大堂上吴大人似乎给那孔文递过眼色,那孔文也晕的太是时候,别明天出什么岔子才好!”

  

  邢捕头又连饮几杯,大着舌头说:“能……能出什么岔子?我老邢干……干应捕的营生少说也有十多年,录过供,画过押,基本已成铁案,你兄弟俩就把心放肚子里,稍待一晚,明日就会有结果!”

  

  ……

  

  是夜,常德县衙三堂西花厅厢房内灯火通明,孔文背垫枕头斜倚床上,跟吴达庸诉说着这两日所受折磨,只略去他被郑小山抓住男根窘迫受制那一段。吴达庸听着钢牙咬碎,恨恨道,:“明日非收拾邢太平那老猪狗不可……”

  

  “文哥……”一个柔软甜腻的声音由远而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两天,我的心,空落落的……”。

  

  说话的是一名少年,只见他十五六的样子,腰身纤细,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带着一抹俊俏。眼睛像浸在水里的水晶那般澄澈,眼角微微上扬,显得些许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形奇妙地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让人心弦在恍惚间被撩动。他的唇薄薄的,色淡如水……

  

  孔文很诧异:“你怎么来了?”

  

  少年:“我……”目光流动,欲言又止。

  

  吴达庸若有所悟:“哦,我前厅还要见几个客人,你们慢慢聊。”

  

  吴达庸起身出门。少年上前搬了把矮墩,紧靠床边坐了下来。把右手伸进被窝紧紧握住孔文的左手,用腾出的左手轻抚孔文的面颊,见他脸上鞭痕历历,不由得簌簌滴下泪来:“是什么人这么狠心,把你伤成这样?!”

  

  孔文心里一热:“红篱,没什么,我现在好好的没事,害你担心了。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红篱:“那晚你从客栈出来找吴大人,我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你回去。第二天一早我就来见吴大人,他说你可能在北街巷子口“陆羽茶楼”,我就过去了。到了那儿只见几个伙计在那忙活,我就问他们你们新来的掌柜在吗?他们都回答不知。后来我又四处寻你,把偌大一个常德城找了个遍,都没见着你。我又回来见吴大人,他派了几个家丁跟我一起找也没个结果。回到客栈已经是午夜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整个常德城就剩青楼没去找了,我不想怀疑可又不能不怀疑,文哥你大概是嫌弃我不是女儿身,忍不住去找女人了……”

  

  孔文激动地说:“红篱,你不应该这么怀疑我的。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无论天上地下,刀山火海也愿意和你厮守一生,从来不曾生出一个悔字!”

  

  红篱的脸一片潮红:“那么怀疑你我真是太不该了。那天晚上是我胡思乱想了,可我是真的担心文哥你不要我,这四年来你还从没离开我身边超过一天的。于是第二天我就联系到你手下兄弟,跟他们说了你失踪的消息,他们也都帮忙寻找。把常德大小九十八处青楼和暗门子也都寻了个遍,也没找到你。我又找吴大人拿主意,他安慰我说你可能遇上什么事了,让我回客栈慢慢等消息,他说你武艺高强,事情解决一定会回来,不会有事。”

  

  孔文:“你应该听吴大哥的话回客栈等我,我心里记挂着你,就算身处阎罗地府,我也会杀开血路来寻你……”

  

  红篱左手勾住孔文脖子,拿泪脸贴着他的脸:“文哥……”半饷无语,房间只听到两人砰砰的心跳声。

  

  红篱重新坐回矮墩上,右手仍旧攥着孔文被窝里的左手。孔文拿右手衣角帮红篱揩拭眼泪。

  

  红篱:”可我心里担心着你,我想既然吴大人委你做茶楼掌柜,你办完事的话是一定得回茶楼,那我就在茶楼等你。茶楼的伙计知道我是吴大人派过来的,对我倒还客气。"孔文:“那你在茶楼可曾看到阿武的头颅?”

  

  红篱:“吴大人告知我二楼雅间柜橱锦盒放着阿武哥的头颅,当天晚上酒楼打烊,吴大人又差人送来阿武哥的尸身。我让人找来二皮匠把阿武哥身首缝补好。第二天吴大人送过来一千两银子,说是作为阿武哥的丧葬费。今天上午我跟着丧葬队伍出了城,帮阿武哥找了块背阴向阳的地给埋葬好了。”

  

  孔文攥紧红篱的手:”谢谢你!红篱……”

  

  红篱:”阿武哥就跟我亲哥哥一样,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回到茶楼已是中午,吴大人着人带信给我,说是你人已经在县衙公堂,遭了刑讯,吃了官司……我混在人群里,亲眼见着你昏厥过去,我当时整颗心就像被针扎一般。后来知道那是吴大人授意的,可你身体实在虚弱,假晕变真晕了。请来大夫诊治,直到晚上才慢慢醒转。刚才见着你和吴大人说话,我忍不住进来见你了……”

  

  ……

  

  吴达庸舒服地置身书房的躺椅上,左手捻须右手擎书,正仔细“研读”着《金瓶梅》。当看到西门庆与潘金莲在小花园寻欢,西门庆着人把潘金莲衣服褪去,不留寸缕,然后小厮们把潘金莲玉臂玉腿用绳子绑起,分开成“大”字形状,倒悬于葡萄架下。潘金莲玉乳倒垂,金光洞开。西门庆邪恶地从葡萄架下摘下葡萄,分粒做射戏。以潘金莲金光为壶,葡萄为箭……吴达庸立时kuaxia便搭起帐篷,盘算着:哪天找宛儿也来上这么一回,嘿嘿,那可就……"管家老周进来禀告:“黄应捕求见大人。”

  

  吴达庸阖上书,站起身来:“带他来书房见我!”老周领命出去。

  

  吴达庸在书房案桌的太师椅后坐定,老周便领了一个人进书房来,正是黄极贵。黄极贵躬身打了个千:“卑职见过吴大人!”

  

  “你终于来了啊,坐吧!”吴达庸一摆手,示意黄极贵在矮墩上坐下。黄极贵斜着身子坐下:“大人白天叮嘱卑职想个保全之策,卑职已想好,特来献策,祈大人玉听。”

  

  吴达庸:“说吧。”

  

  黄极贵:“有供状又画了押便是坐定人犯的身份:孔文,兀鹫山未翦除的匪首……翻供的话,可谓被动万分。”

  

  吴达庸:“你就说怎么转圜吧?还有没有补救?”

  

  黄极贵:“有一个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变换身份,证明受审的并非孔文,反告他们一个滥用私刑屈打成招的罪名,那便迎刃而解。”

  

  吴达庸:“怎么个变换身份法?“黄极贵:”给大人要保全之人一个小地主的身份。既然是小地主,缴纳地银必然会有官府出据的完粮执照,上有纳粮人名姓籍贯,还有官府印戳。这张执照可证明持有者身份。既然是别县一个小地主,又怎会是状纸上所称匪首孔文,分明是有人诬蔑嫁祸!我有个远方姑父在兴化县做县令,他名为钟葆清,大人便可以伪作一份兴化县的完粮执照。”

  

  吴达庸:“做伪缇师爷是行家里手。那就有劳黄应捕你跑一趟,叫缇师爷过来把这执照给做全。有不完善的地方你亦可在一旁提点。“

  

  黄极贵:”大人言重了,有劳不敢称。凭大人差遣便是。卑职还望大人以后能提携一二。“

  

  吴达庸:“那是自然。此事一成,邢太平的捕头位置便由你来做!”

  

  黄极贵去缇师爷家找他时,他正趴在二姨太身上呲牙咧嘴努力着。二姨太被打扰到晚间的娱乐似乎很不满,愤愤道:”你吃了药,好不容易行了一次,老娘还没进入佳境你就开溜!"缇师爷满脸赔笑:“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吴大人对下面的人约束的紧,去晚了可会倒霉的。来,宝贝儿,亲一口。别睡着,等我,回来一定把你伺候好。”

  

  缇师爷和黄极贵来到书房,吴达庸刚研读过两章《金瓶梅》。吴达庸示意他们坐,两人依言各自找了个矮墩坐下。

  

  吴达庸:“缇师爷,来时路上黄应捕都跟你说了吧?就是这么个事,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缇师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木锦盒,放在案几上,打开来,露出各色的雕刻工具。

  

  三人拟定好完粮执照持有人的名姓,缇师爷就开刻“兴化县正堂”的公章和“钟葆清”私章。完粮执照的白卵文单县衙现成有的是,不用费周折。

  

  吴达庸在案桌上对着一张白卵执照填写着持有人名姓和缴纳日期,须臾完成。约摸一个时辰缇师爷的印章刻好,就着印泥公章对准执照正文,私章对准日期位置用力盖了下去。一个是方方正正的“兴化县正堂”的印戳,一个是浑圆的“钟葆清”印戳便清晰呈现。三人轮流传看,感觉再无破绽,真正可以达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程度。

  

  管家老周送走缇黄二人,吴达庸来到花厅厢房,对孔文讲出保全他的计划,并交给他一张完粮执照一张”陆羽茶楼“的房契,让他如此如此如此,计较已定。吴达庸:“晚些时候我还得送二弟你回二堂大牢,也就是做个样子,不出明天中午,保管你完完整整的回茶楼养伤。”

  

  翌日清晨,郑小山,邢捕头,冯四六又来到县衙大堂。衙役们齐呼“威——武”,如昨日情形一致,不必累述。

  

  郑小山和孔文分跪于暖阁前左右两块青石上,孔文带着手镣脚铐。吴达庸一拍惊堂木:“堂下被告,昨日本县问你话,你可如实讲来!”

  

  孔文抖动着手镣一脸无辜:“启禀青天大老爷,小人乃兴化县城外富集村地主,本名余宝庆,小有薄产。四日前来到常德城,在北街巷子口盘下一爿茶楼,取名”陆羽”,打算经营茶水生意。谁料前晚在街上闲逛被本县衙役擒住,见小人面相凶恶,一口咬定小人是兀鹫山匪首孔文。小人不承认,怎奈那几个虎狼般的衙役把我带到一处隐蔽的所在,严刑bi迫下,小人被屈打成招……”

  

  邢捕头暗叫不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朗声道:“大人,这人分明就是孔文,供状已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何如何谋害郑氏夫妇,案由,经过无一不详具。试问如不是亲历亲为,如何能有这般圆润无差的供词?!”

  

  “啪”,吴达庸使劲拍了一下惊堂木:“本县问话,岂容你插嘴,你闪在一边,再聒噪赏你几十板子!”邢捕头看了看郑小山,无奈地退回到人群里。

  

  吴达庸对着孔文:“堂下被告,本府如何相信你所言属实?"孔文从鞋底掏出两块皱巴巴的纸片:”小人有完粮执照和陆羽茶楼房契可以证明小人身份!"吴达庸:”呈上来!"缇师爷走出暖阁,拿起纸片,摊开来放在吴达庸身前案桌上。

  

  吴达庸拿起完粮执照,朗声读了起来:”安化县正堂钟,为征收钱粮据社。甲花户余宝庆,完纳道光十二年分地粮银五两七钱四厘。道光十二年九月十八日给。凡花户完粮如有舛錯限五日内來州禀明更正,如迟查究。"吴达庸:“这是完粮执照正文,各位乡亲想必都很清楚,纳粮持照,非本人不可冒领。此执照上有安化县正堂印和县令私印,不会有假。各位乡亲可以相互传看以验证!"缇师爷拿过完粮执照交予围观百姓传看。

  

  吴达庸:”房契我就不读了,拿与各位乡亲一并传看!各位可做见证。本县秉公而断,绝不会徇私放纵手下人胡作非为!"过了一刻钟左右,吴达庸:”各位传看过了,真实如否想必心中有了定论!"百姓齐呼:”真的,不假!"吴达庸:”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既如此本府可以断案了……."郑小山:“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吴达庸:“你且讲来!”

  

  郑小山:“大人明察,抓获此人时,草民也在场。此人武艺了得,三五个衙役都不是对手。试问寻常百姓如何能有此身手?!”

  

  吴达庸:”堂下被告,这个你又做何解释?"孔文:“小人自幼好习枪棒,曾于山上打野猪抓恶狼,一身武力乡里皆知。”

  

  吴达庸:“现在拨开云雾青天现了!不过本县觉得可悲,想不到在本县治下竟有如此酷吏,*良为奸,砌成冤狱!本府深为自责!邢太平,你给我滚出来!”

  

  邢捕头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吴达庸暴喝一声:“把他给我按翻了,先打三十大板!”

  

  衙役依言打过邢捕头三十大板。邢捕头屁股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他强忍着没吭出声来。

  

  缇师爷从随堂县丞案桌上拿来过堂记录和刑狱条令,放在吴达庸身前案桌上。

  

  吴达庸看过条令,厉声道:“邢太平,你身为朝廷公差,知法犯法,刑讯bi供,构筑冤狱,依大清律一百三十一条规定本府判你三年监禁。郑小山,你听人教唆,伙同邢太平诬陷良民,本应重惩,念你报仇心切,心智混乱,小惩大戒,本县判你六个月监禁!你们可服?!”

  

  郑小山和邢捕头齐声道:“大人,冤枉啊,小民不服!”

  

  吴达庸:“不服?!那好,带到狱中监禁反省,关到你们服为止!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拖下去!”

  

  吴达庸板起面孔,目光朝堂下横扫一遍,掷地有声地说道:“刑讯bi供,欲构筑冤狱于兴化籍平民余宝庆的,据本县所知并非只有他二人,本县衙役参于其中的至少五人以上,鉴于初犯,本县宽大为怀,不去追究。望各公人以邢太平为戒,尽忠职守,勿作奸犯科,殃害平民!”

  

  围观人群中有人在悄声议论,有人说:“吴大人可真是青天在世,秉公决断,不徇私情!”有人说:“摊上这样的县太爷,咱常德何愁不长治久安,这样的好官,实在是百姓之福哇!”

  

  吴达庸拿起惊堂木猛地一拍:”安化籍平民余宝庆确系冤枉,现在案情大白,本县宣判,余宝庆无罪,当堂释放!”

  

  冯四六在堂下站着,目睹突发变故,瞬间呆若木鸡:"这到底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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