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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四的声音绕着日光灯光环绕不绝,四个班长应声而出,誓要查出丢了多少双袜子,多少条运动大裤衩。
一天之后,四张写得满满登登的失物统计表摆在了罗四面前,罗四没敢看,怕自己脑溢血身亡,把汣月、戴小眼镜的神秘西装男和槐老师找到一起,一人拿一张纸逐条看起来。
四个小班长班级管理得不怎么样,表格列的还挺细,每个人名后边都注明班级、寝室、丢失物品详单。每张纸的正反面都写满了字,槐老师手里那张成果尤其丰硕,正反面都没写下,还在上面贴了一大张便利贴!
汣月拿起纸来扫了一眼,刷刷翻过来又扫一眼,往桌上一扔,颇有气势地问:“出了这种事能大张旗鼓地找吗?”
神秘西装男问:“怎么不能找?“
太后刮得弯弯的柳叶眉都立起来了,咬着后槽牙,字字如刀,掼入在场七人的心脏:“看看都丢的是什么破玩意,传出去不让二、三年级的老师笑死?”
罗四试探地问:“那就装不知道,不找了?”
太后恨不能召来自己的大剑照着这个木头脑袋狠狠劈一刀,厉声喝问:“不找?便宜死这个偷东西的玩意了,必须找!让几个班长私下里组织几个学生调查,每一个怀疑对象都要报告给我们!”
太后越说越气,右手成刀,用力往下一劈:“告诉他们几个,宁可错报,不可放过!调查原则是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
太后威武,您是祸害死了某国天皇,才跑我们宝格达当老师来的吧。四个小班长心里吐槽,没敢耽误领太后的谕旨,赶紧找了几个嘴紧、眼快、好八卦的好手,展开盯防战术。
明柏隔壁寝室那个卷舌头说话的老四最先中招,这孩子有一天鬼鬼祟祟地躲在神方楼一个角落,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被一个“调查组”成员发现,该成员别看年纪不大,敌后斗争经验异常丰富,先是伪装成路过,老四侧过身挡住了调查员的视线;调查员又故作热情状,走上前去,搭着老四的肩膀聊闲天,老四手上动作非常利索地把东西塞进了衣兜。调查员无奈只好离开,躲在一个门后偷偷观察,发现老四换了个地方,又鬼鬼祟祟地捣腾手里的东西,调查员有了刚才的经验,觉得温和的办法起不到效果,只能硬来了,发张火鹤符,召来两个壮汉,把还在旮旯折腾的老四包夹起来,送到了罗四的办公室。
老四刚进罗四的办公室还挺镇定,跟罗四和调查员们梗着小脖子叫嚷什么个人隐私,愣说自己没干什么。等到汣月太后御驾亲临,马上缩着脖子,从衣兜里掏出了两个东西。
罗四恨得牙根痒痒,怎么着,这是自己没有威严哪,还是汣月太后气场太强大?看来自己以后不能给这帮小子笑脸。
相对于罗四微酸的妒忌,汣月老师对老四的合作十分满意。可往他掏出来的“赃物”上一看,却气不打一处来,汣月拎起其中一个东西,几乎顶到男生的鼻尖上问:“这是什么?”
老四奇怪地看了一眼太后,嗫嚅道:“火鹤符。”
太后还问:“你刚才拿的是这个东西?”
老四点点头,没敢出声。
太后把火鹤符“啪”地拍在另一个赃物的旁边,问的下一个问题更加不着调:“内衣、袜子呢?”
老四都懵了,小声说:“里边呢。”
太后下令:“拿来!”
尽管畏惧太后的威严,可老四依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汣月太后一眼又一眼。然后迟疑着解开了外套的扣子,脱下t恤衫。
太后边盯着老四找“赃物”,边嘲笑道:“啧啧,藏得可够深的。”
老四脱下t恤后,拿出了在太后面前从未有过的豪迈,刷的一声,把贴身背心脱下来,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弯下腰,抬起一只脚,就要脱鞋。
太后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叫停,喝问:“你干嘛呢?”
老四边脱鞋,边回答:“您不让我把内衣和袜子拿来嘛,我不脱下来怎么拿给你?”
“什么?”罗四反应快,拉住了男生的手,阻止他把袜子脱下来。
太后也急了,大喊:“谁让你脱衣服了?”
老四挺委屈,我都自我牺牲成这样了,您还不满意,以从未有过的勇气反问道:“我不脱衣服脱鞋,怎么把背心、袜子脱下来?”
太后拍着桌子,大声反驳:“不是让你脱自己的,是让你把偷别人的内衣拿出来!”
老四叫起撞天屈:“我没偷别人的!偷别人的脏不脏啊,谁往身上穿!”
太后眉毛都立起来了,问:“不是你偷的,刚才你躲在神方楼角落里干嘛呢?”
老四的表情由委屈迅速转换成窘迫,往桌子的一角一指,说:“我不会发火鹤符,也用不出指尖火,怕同学们笑话我,因为神方楼休息时间去的人比较少,就躲在那里用打火机点火鹤符,看看能不能练会喽。”
太后窘得实在没法在这屋子里呆着了,转过身去,几大步消失在门外。
罗四摸摸鼻子,过来收拾残局,柔着声音劝导:“先把衣服穿上吧,虽说办公室里不冷,也得加小心。”
老四卷着舌头委委屈屈:“老师,我真没偷大家的东西,我还丢了一双运动鞋呢,才穿了两回就没了。”
得,小偷没找到,倒是抓到一个丢东西的苦主。罗四觉得自己不光头疼,牙好像都有点冒风。
像这样的“误抓”事件,在两个月里发生了七八回,罗四领着调查组把四个班级折腾得够呛,可一个真正的小偷也没有抓住。不过“严打”还是收到了一定的成绩,像闫明柏和熊猫这样的“白猫”捣蛋组合都没敢惹事,偷内衣犯更是早早地销声匿迹,“严打”过后也没敢出来犯案。
太后与罗四的严打,如同北方的寒风,一直刮到一年的尽头。
12月末的东北早已经大雪纷飞了,一年级新生们内心又火热起来,快要放寒假了,快要回家啦!一群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想家呢。
明柏早早地就开始收拾回家的东西,先把自己穿小的衣服和需要回家换洗的衣服堆在熊猫的床上,然后看着自己的衣柜,拿着一张纸列起了购物清单,嗯,运动鞋需要买两双,运动服一套,老妈要能给买件衬衫可真的不错,背心,急需两件,不行,明柏把纸上的2勾掉,换成了4——万一明年内衣大盗逆袭怎么办,两条哪够丢的?运动裤也得多准备一条。明柏勾勾画画,时不时还嚼一嚼嘴里的雪糕。
雪糕?您可真没看错,没错,12月末的东北您一动不动站室外一个小时,准能冻掉身上的个别零件,可室内是真暖和啊,穿个背心、短裤都能冒汗。
明柏对于宝格达室内的取暖条件是非常满意的,他曾经伙同熊猫,想去学校的锅炉房表达一下对工人师傅的感激之情,可寻遍了校园也没有找到一个大烟囱。就这个问题,权威消息灵通人士狗狗给出了准确答案:“宝格达学校不用烧锅炉取暖——也不烧木头,你别乱打岔。”狗狗难得地呵斥了自己的主人,要知道八卦是狗尾巴草精唯一的爱好,神圣不可侵犯,“烧木头那是上个世纪的历史了,学校紧挨着阿尔山温泉,却烧煤烧木头取暖,您好意思乱猜,宝格达还丢不起那个人呢。俺们在阿尔山最热的那一眼温泉岸边隐蔽地挖了一条地下水渠引来温泉水,教学楼、寝室楼的取暖和各寝室的洗澡水都用这眼温泉的水”。
明柏暗自庆幸自己家也是东北的,虽然冬天气温没有宝格达这么低,可室内外温差大这点儿事从小就习惯了,可那些黄河南岸的同学们哪里感受过“冬天般的温暖”?于是每当窗外的大雪没过膝盖,那个河南来的同学就要打开窗户抒情:“冬天的时候我可以在寝室里穿着背心吃雪糕啦!”
狗狗美滋滋地吧唧着一根雪糕,特幸福地坐在床边给明柏出主意:“主人,您得买件超长的羽绒服,这样去教室上课的时候就不用左一件右一件地往身上套了,没等穿完,就闷出来的一身汗。”
“小狗狗说的有道理,朕准奏了。”明柏对狗狗的细心提出表扬,并在购物清单上写上这条极有价值的建议。
正说着话,熊猫推开门进来,同时手上没停,迅速扒那件黑色的羽绒外套。走到床边,把大衣往床柱上一挂,顺手就要去揉狗狗的脑袋,狗狗早有准备,侧身极伶俐地一蹦,躲过熊掌,站到门边抗议道:“都说过多少次了,别碰我脑袋。葡萄看见了又要骂人的。”
熊猫故作不屑状,哼了一声说:“葡萄那厮的脑袋我还不屑揉呢,再说你都过了掉籽的季节了,揉几下怕什么?”
狗狗急了:“我怕掉头发,主人,你看看我的脑袋,都快让他揉秃了。”
明柏可懒得搭理他俩,这一人一妖,没有一天不斗嘴的。
狗狗看看主人没帮他,用白眼仁看了能有它两个高的熊猫一眼,傲娇地宣布:“我给主人收拾书包去。”转身出去了。
熊猫絮絮叨叨地磨叽:“小明白啊,我说你家这个小妖精得赶紧管哪,再不管就来不及啦。”
明柏头都没抬,继续在纸上写写划划,嘴里抗议道:“我比你大,别总叫小明白。”
熊猫把厚裤子脱下来,往床边一扔,展示了一下自己肥硕的身躯,说:“我体积比你大,是不是啊,我们寝室的老二,要不我叫你二掌柜的?”
明柏皱着眉头,暗想:我都没说,这熊瞎子怎么知道寝室的排行的?我得赶紧转移话题。在心里迅速梳理一下最近的奇闻,开口交待下一话题:“哎,隔壁寝室的老四,打从被太后逼着脱衣服之后落下毛病了。”
熊猫问:“哪个隔壁寝室的老四?”
明柏一看乾坤大挪移成功,赶紧往下聊:“就是卷舌头那个,打从在太后面前一脱成名之后,成天紧张兮兮的,有一天晚上睡到半夜,从床上爬下来跑到寝室楼走廊里遛弯,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稀奇东西,噔噔噔跑回寝室,摇着他们寝室老三嗷嗷喊:‘三哥,我看见史诗了。’把他们寝老三魂都要吓飞了。”
熊猫没听明白,问:“他看见啥了?”
明柏详细解释道:“他说他看见死尸了,他不是总卷着舌头说话吗,就喊成‘史诗’了。”
并不怎么好笑的事,却让熊猫乐得满床打滚,弄皱了满床的衣服,明柏扔下纸笔,没好气地从熊猫的肥腰下面抽出自己的衣服,气呼呼地往乾坤包里边塞,严重怀疑这胖熊是故意压在自己衣服上的,这小子蔫坏着呢。
算了,让他得意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呢,明柏问熊猫:“咱俩怎么回家?我妈说让我自己坐火车回去,多长点见识,不来接咱们。”
熊猫惨叫:“这么老远,居然不让坐传送阵?这也太会省钱了吧。她老人家也不怕咱俩被坏人拐跑喽?”
明柏鄙视之:“坏人能拐带你?两天就被你吃穷了。不过传送阵是什么?”
熊猫想鄙视一下明柏对于修仙界知识的匮乏,可想到明柏父母对他的隐瞒,就勉强同情一下小明白,告诉他得了。于是解释道:“就是从传送阵的这边,迅速抵达另一个确定目标的传送阵,宝格达前园的门卫室里就藏着一个,我上学的时候就是坐传送阵来的,就是远距离传送费用有点高。”
“开车用不了一天就能到,你还坐传送阵?太奢侈了。”明柏压抑着对熊猫坐过传送阵的羡慕,嘴上坚决不认输。
熊猫很惊讶:“你上学来的路上开车用了不到一天?”
明柏十分确定:“是啊。”
熊猫特意找出一张地图,指给明柏看:“阿尔山在这,咱们住的城市在这,虽然都是祖国的东北部,可坐火车还得走2天呢,你们要真是开车不到一天就到了,准是你爸妈偷偷用了什么缩地成寸之类的法术。”
明柏彻底悟了,怪不得爸妈两次不叫醒自己就出发呢;怪不得自己来的路上跟猪似的,吃了睡,睡了吃呢,准是老妈怕自己发现,偷偷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小明白很郁闷,他真想现在就出现在老妈身边,咬破手指在她的大腿上用鲜血书写一个问题:我到底是不是您亲儿子啊!
是不是需要咬破手指才敢问老妈这个问题,要等到回了家才能验证,摆在眼前的大好事是,宝格达放假了,宝格达的老师居然没有留任何假期作业的放假了!明柏把熊猫大腿都掐青了,才敢相信自己的没有听错。原来放假回家的幸福也可以成平方的往上翻。
当键盘为了期末考试而起早贪黑的时候,明柏和熊猫已经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在火车长鸣的汽笛声中,明柏和熊猫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幸福——宝格达文武学校可没有那么多的周考、月考、期中期末考——校长大人说了你以为修仙是培训考试机器哪?半年能考出什么来?
“感谢校长。”白猫组合的内心对校长大人的热爱终于达到高潮。可感谢只持续了一会儿,两人就思乡心切,毫不留恋地走了,宝格达的老师们终于松了口气,“白猫捣蛋组合”终于暂时离校了,热烈欢送都是最委婉地表现了。唯一对他们俩表示了不舍之情的就是巴图和秀儿了,两人把他们送到站台上一直看着这列火车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离去。
明柏曾经邀请秀儿到他家过年,没等秀儿发表意见,巴图就展示了他寝室老大的权威,把秀儿截走了。当然了,明柏认为是自己不想跟一根筋的巴图较真,才把秀儿让给他的,明年春节让秀儿来自己家也不错。
上了火车,明柏就不消停了,熊猫也很兴奋,这俩孩子还真没坐过火车,不是他们居住的城市偏僻不通火车,实在是俩人在来宝格达之前,从来没有机会坐火车长途远行。列车从始发站出来没有多久,车上的人很少,两人把背包拿下来,背包里装满了各种零食,包里还有一本书,书中夹着恢复原形的狗尾巴草精狗狗,熊猫的背包里装着竹管,真的不是明柏抠门,舍不得多买两张票,实在是怕两个小妖精吓到人:狗狗脑袋上虽然没有草籽了,可那头绿中带黄的短发,颜色实在诡异,更别说竹管那翠绿的皮肤和一节一节的胳膊了。
熊猫刚把背包打开,竹管就弹出了一节,不是竹管不听话,包比竹管要短一些,从学校到车站的一路,竹管弯腰缩背地蜷缩在小背包里,腰都要断了。熊猫从包里掏出几瓶饮料,放在小桌子上,将竹管挪到拉链边上,让竹管从包里露出一截,再小心地放到行李架上,嘴里不停地唠叨:“我说明白,咱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不仅不让用传送阵,还连卧铺都不给买。”
明柏决定最后再给他解释一遍:“不是说了吗,春运期间车票紧张,实在买不到卧铺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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