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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愉快的晚餐。
我尽量坐的离华一很远,李李挨着我落座。姑姑笑着说多吃,我点点头,继而又埋下头吃饭了。
没错,是恨死华一了。在我我六岁时父母的葬礼上,华一竟然没有出席。身在海外的爷爷因为要在第二天才能赶来,家里唯一可以托付的便是华一。面对车祸失事的父母的葬礼,当初他答应的很好,哼哼,我想也许就是做给别人看吧,可在葬礼上不知名的升起了大火,就在我们歇息的房间,整座楼都着了,我和李李在里面竟然差点烧死,找华一时,他却不见了踪影。后来谈起这件事,华一竟然很淡漠地说:“不是没出什么大事么?当时公司突然来电话所以先走了。”
可那是,爸妈的尸体都还没送走呢!你有脸先离开?而且不带一声招呼!
这件事令我一直耿耿于怀。姑姑当时也是一万个伤心,后来竟也慢慢原谅了他。可我每次看见他,都是满脸的厌恶与憎恨。
我慢慢扒饭,余光瞥见坐在餐桌一头的华一。从他那里依稀可以看见李李的影子,浓黑的眉毛,眼睛也是又大又深邃。他是鹰钩鼻,我也看不出有什么漂亮。嘴巴也是斜的,我想真不幸,李李也继承了他这一缺点!父子俩脸的棱角都很分明,可华一脸上多了份成熟与稳重。华一脸上,就在左眼下却留有一个很清晰的疤。作为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面貌如此是很影响公司形象的,虽然大家口头都言语外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但这也不是可以忽略的,所以华一很少出席公司活动。关于他脸上的疤我也不是很清楚它的来历。
李李不停地在给我夹菜。
可我心情不好,随便吃了点便放下了筷子,起身淡淡地说了句:“我先出去走走。”
李李赶紧向嘴里强塞了几口米饭,也随我站起身来:“走。”
“我自己就可以。”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绕过他走了。
我换上鞋就走出去了,李李急急地在后面追着。走出他们的别墅,我就顺着门前的路走,心里却后悔着不该来。
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的气味和花香,有些迷蒙。石子路上很是洁净,有种“沙路净无泥”的感受,让人不忍心踩下去。路边的花草密密地铺着,有几枚早花投了出来,骄傲地摇曳。有几棵树的树干上以渗出了新绿,枝干像有力的胳臂,大有撑起满树芬芳之势。我们踏步的声音在微风吹拂中自然地打着节拍,冲破这片寂静,又像涟漪,慢慢散去。
夕阳很淡,我想若在乡下大概可以见到如血的残阳,而在这里只能面对着这西天若有若无的一抹红,狠命地甩开思绪,才能感受到那一份震撼。
乡下。是的,我又记起曾经住在爷爷乡下的房子里的场景。我想再也不能重复那时的祥和了,爷爷的茶香,花香,笑声,都那么似昨天,那么近,那么遥不可及。
我突然觉得想没了感觉,除了在华一面前还有那份执著地憎恨,其他时候都好像活在梦中,想掐醒自己,却害怕着后果,以及后果带来的更大的失望。
我突然觉得我也不可以让着悲伤笼罩一辈子,刚才看到眼前这些景时,心情着实也有所释怀。就像我曾说的,希望这份太浓的悲伤,永不再提起才好,要不,我真害怕自己没有力气承受。否认,一直否认下去。
“我找份工作吧。”
李李吃惊地停住脚,有些急切和生气地说:“怎么啊,你觉得连一个你我家都养不起?”
我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自己一开口竟然是这句话,原来我讨厌华一到了这种地步!一点也不想依靠他活下去,不想花他的钱。
“我只是不想在你家住……”我慢慢解释,“大不了,我回去住学校宿舍的也可以。”
“都说了,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念这里的普通高中就可以了。体校那边已经交上退校申请了。”
我很是生气,狠狠地说:“我就想走,找到工作后一刻也不会呆在你家。”
李李皱着眉头地说:“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么,不是和你说好了?住在这里!我又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很想说我后悔了,但我最恨的就是“后悔”这个字眼,于是只好狠狠地盯着李李的眼睛,狠狠憋着想要哽咽的口气说:“当时我没多想。”
“你就这么讨厌我爸么?”李李一把抓住我拉近他,他俯下身来有些痛心地问。
我挣开他的手,不,不是讨厌,是恨!我恨死那些不珍惜我生命的人,我一生就那么个渴望:活下去。那是我的唯一信仰,也是唯一的弱点。所以一面临亲近的人死亡,总是不愿面对。
“不管怎么说,”我装作毫无想法的样子,继续漫步,“我会尽快找工作的,学校的事,不用提了,我不想去念了,自修也可以。”
李李急切地说:“你以为找个工作那么简单?就你这学历?你忘了你一直念的体校啊……”
“怎么了?我现在不是照样可以四国语言一起很流畅地说下来?跆拳带黑带我有,全市体育全能冠军,本小姐前年就混上驾照了……”
“我不是说这个,”李李用手捏捏额头,“学历!就你这连高中都没念完,谁要?”
“我会找个工作让你好好瞧瞧的。”我冷冷地说。
“草本!”李李一步跨到我的前面站住身,“我不是在用激将法好不好!”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我会找份工作。”
“那就去我爸的公司。”
“你爸?”
“没错,那时候你也是凭自己的努力挣钱。”
“我这么没学历,你觉得这种国际公司会录用我么?”
李李语塞,没错,就是你刚才说我没学历的。
“我可以找我爸谈谈。”
“算了。”
我刚想饶过他离开,他却再次挡在我面前,脸上写满愤怒:“汝心之固,固不可彻!自以为是,傲慢与偏见……”
我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狠狠地说:“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然后转身离开,却听到李李无奈地一笑,说:“Onceyouhavemadeyourmind,nobodycanchangeit……”
读者也可以把这理解成这是心虚,没错,李李的话都中了我的弱点,不敢触碰的弱点。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草本……”
我睁开睡眼,见是姑姑坐在我床边。
“唔,怎么了,姑姑?”我托起身子。
“你和李李聊什么了?”姑姑似乎很心急。
我以为她是在担心我会被李李欺负,于是一笑:“没什么。他只是劝了劝我。”
“你们吵架了?”
“哎?没啊。”我不解,“怎么了?”
“……啊,李李还没回家呢,我有些担心他……他说出去陪你走走,你回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说完他看了看墙上挂的钟,我也随着抬头看了看--凌晨2点。
“打打电话啊。”我说。
“联系了,都关机了。”姑姑脸上写满焦急,“……你说,不会绑票吧?”
“不会了,也许,他是去朋友家了,或是去外面逛逛了……”可我还想说的,李李不是这样的人,他这么乖一定会告诉家里的,但我没说出来。
“以前他都打电话来的……”姑姑低下头,然后站起身来离开,“好了,你睡吧。”
我嗯了一声,看姑姑离开了。
我也不想睡了,等李李回来好好问他吧--嗯,估计快回来了吧?
我拿起床头的《飘》看起来,里面夹了爷爷的一张独照,照片的周边已经被磨的发白了。我想拍这张照片时,爷爷也就30多岁吧,也就是20多年前。看着爷爷的照片,我又开始思绪万千。
第二天华一回来后听了李李没回家这件事,竟然很是着急。报警后得到的结果自然是24小时候再出动,华一一把抢过姑姑的电话,几乎用吼的声音说:“确认啦!就是明确的绑架。”
这不仅让我很是疑惑,这么确定?他又得罪什么人了?而且明确那人给了他暗示?
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面包在涂果酱,女侍扶着姑姑进来了。那个女侍一看见我瞪大了眼,我也有机会认真看了看她。她应该是混血儿吧,眼睛很大,褐色的眸子,睫毛很长,不难猜出是化妆的结果,眉毛修得很细。鼻梁很高,上面有些小雀斑,皮肤很白,嘴唇是很性感的有点厚,脸是标准的鹅蛋脸,头发梳成了一个花样,黄色,看样子是天生的,身材很好,不瘦,是那种欧美女常有的体型。李李说她叫Sophia。
体弱的姑姑也注意到了我,现下我也要描述一下姑姑的样子:皮肤是不正常的白色,因为她经常患病,身体非常弱,而且很瘦;她的眉毛很粗,眼是杏仁眼,鼻梁不算高,嘴唇倒很薄,下巴尤其的尖,真怕她一低头伤了胸前;她的脖颈也很细,出了一身虚弱,也算有个贵妇人的样。
她俩盯着我,但姑姑很快收起了那份疑惑,而转身对女侍说:“不用备饭了,现在哪有心情吃饭?孩子都找不到了……我的李李!”她带着哭腔,女侍扶着她,也同情地说:“是是是。”
我低头看看拿着的面包,也就明白了接下来姑姑的眼神和走出去时的背影的坚决。
李李,他们都说你被绑架了,虽说我也该如他们般的伤心,但我总觉得你是因为我--因为我的那句话而不回来的,你怎么那么傻?
看到客厅里,连那女侍都摆出要哭死的深情,我却只能站住,面无表情,问一句:“李李有消息了么?”
没有回答!
华一早去了警察局,来电话说叫家里人来,于是女侍扶着姑姑便去了,连问也没有问我一声,于是我就留在家里。
我可以理解的,孩子终归还是自己的要好!
我在客厅里坐了许久很是无聊,于是进了书房,那应该是华一的书桌吧,我觉得李李和姑姑也没有这么多的文件可读。桌子上散着很多照片,我好奇地走过去一张一张翻看,却看到一张大照片,是五个人的合照,仔细一看--有爷爷。
我看着爷爷这张照片又是无限怀念,再仔细看,却发现,爷爷的这张照片,和我收藏的那张独照竟是一样的!我的那张照片应该是从另一张与这张合照相同的照片上剪下来的。
等等,我记得,那张照片是在爸妈的葬礼上,一个陌生人给的,也就是那个个陌生人,把我和李李从着火的楼里救出来的!
目光再次落到照片爷爷的身上,没错,真是那张照片,同样的笑容,同样年轻的模样,我不会认错。
想到爷爷年轻时曾这么意气风发,与现在不明的车祸一对比,眼泪竟然滑下来,我伸手去擦照片上的泪,却看见我的眼泪正滴在照片的一把枪上--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密密匝匝的人群,而人群中正有人举枪瞄着前面照相的五个人。
瞄着谁?
我赶紧随手抓起一本书从枪口延伸过去,枪口对的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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