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杀手之城 > 第15章 奇思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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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会有战争?”

  “因为要争夺资源。”

  “为什么要争夺资源?”

  “对于生物体来说,必须进行资源转化成能量以维持自身消耗。但这些资源并没有公平地分给所有生物体,所以需要战争来进行争夺。”

  “你看这里的蚂蚁,蚂蚁天天这么忙,它们开心么?”

  “活得这么简单的生物肯定的开心的。”

  “可是它们天天要到外面找吃的,还要搬那么重的东西。”

  “它们都进入社会主义了,怎么会不开心呢?”

  “是初级阶段么?可课上说蚂蚁是没有思想的,它们只为了蚁后工作。”

  “就是没有思想才开心嘛!烦恼都是想出来的……”

  ………………

  萧瑟走在空旷的大楼里,昏黄的灯光无力地照着地面,潮气不断泛上来,空气中带着屎尿和霉变的气味,有人说这是实验室里那些莫名的药品,有人说那是来自长年失修的公共厕所,富含营养与激情,正像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发现往往都充满着巧合与不可思议,被苹果砸到的牛顿可以顿悟出万有引力,洗澡时看到水溢出的阿基米德发现了浮力,本想治疗心脏病的药结果更有助于男性能力,治鼻炎的药可能更适合解决便秘问题,所有来过这座楼的人都非常期待着这里某一天可以出现一个里程碑式的发现,于是他们带着敬畏之心踮着脚走过阴暗的楼道,踏上湿滑的台阶,警惕地看着墙上那些陈旧的涂鸦。

  这里是行政与实验混合楼,他进来这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无聊,是要取一份资料,很多人不不愿意进来,但也有一些人不得不在这样的楼里工作和生活,像这样的大楼有着几十年的历史,皮实老旧而且充满腐朽的空气,不论死没死过人,总有着一大堆令人心生恐惧的鬼故事从这里飘出,在校园里游荡,如同不变的灵魂,隽永悠长,又像是千年不腐的肉体在月色下昂首阔步。

  群居生活总不乏低俗的趣味,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们带来自己家乡的特产和奇闻轶事。前两天班上来自成都的同学开始神神秘秘地说那里出现了僵尸,而且越来越多,出动了军队进行大规模搜捕,而且严格封锁消息,这件事是通过比鸡毛信还原始的口信一路传递到他的耳中,少年的想像力在暗夜中如进入常温的干冰般发酵和膨胀,在夜半时分,这件事情被他描绘得声色俱厉,听说整个宿舍的人都把冬天用的棉被拿出来包着头睡,好多人都出了一身痱子。萧瑟对这种精灵鬼怪既说不上相信也说不上不相信,但在一个无神论的社会里大家背地里埋着多神论的底子这一点也是颇感有趣。

  踩着半湿的水泥台阶走上楼,想像着身后有着一个怪物正伸长着如黑山老妖的长爪调整着角度,头皮后方渐渐有着发麻的趋势,这意味着脑部开始对这片区域的神经加强了控制。

  在两周前,也是这楼里,被班主任又叫到办公室提点了一下,刚出门的时候,一声“同学,你过来一下。”走道一头好像有个人对着他打招呼。此人形似木卫一,脸上满是正在活动的火山,笑容又奸又滑,像是看到小鸡的黄鼠狼。

  “同学,有没有时间帮我打点字啊?”木卫一笑嘻嘻地搭着萧瑟的肩膀,“我请你吃饭…”萧瑟木然看着他。

  半分钟之后,他点了头。

  这件事很莫名其妙,好像是被谁点了名一样,他突然地被抓壮丁,成为了楼里一个实验室打杂的一员,帮助一个博士生打论文,收集资料,虽然有点无聊,但也有不少好处,除了可以把楼里的老师认个全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用电脑上网,而且通过那个博士生他很快熟悉了电脑的操作,在网上游荡了几天后,他在一个满是英文的页面上申请了自己的邮箱,这可是电子邮箱,而不是那种与全班合用的信箱,在一个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电脑是什么,也不知道互联网是什么的时代,他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独立的电子邮箱,可以随时与世界联接,这听起来很能让人从骨子里泛起又酸又麻的得意之情。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萧瑟内心深处有着浓浓的笔友情结,这是时代造就的,也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段记忆,现在,拥有一个随时可以看信的电子邮箱正是他的梦想。错落错乱的思维在脑中如奔马般冲撞激荡,如果当年不是鸽子如果不是那用手写邮递的书信,如果不是一个不能当成永恒的地址,如果是现在这样的电子邮件,一串字符就可以联系代表时空中的那个位置,那个不因为时空转移而变化的那些原因,自己的人生中应该不会遗失那个女孩的轨迹吧。

  很难说萧瑟在申请电子邮箱时是不是带这种未解的淡淡未恋而终的少年维特情结,但在人生中最富有感情的阶段,失去一段美好的情感的苦痛绝不不亚于看到小龙女在月夜下失身于尹志平时的心中的痛,也不亚于看到胡斐站在苗人凤前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劈下这一刀,而那个女孩却在雪花中静静地等待着最可怕的命运。

  每天收信只是一个习惯。打开邮箱,他会翻开那边上厚达两尺的教材,根据要求,要把这几本书输入到电脑里,用的是最基础的五笔打字法。无数的论文的新教材就是这样制造出来的,萧瑟恶狠狠地想着,如果我多打几个错字,会不会就此毁去未来中国崛起的希望?

  在一个垃圾邮件还未泛滥成灾的时代,每收到一封信都是让人高兴的。但事实上,萧瑟除了在注册之后看到的欢迎邮件之外,并没有收什么什么特别的邮件。

  只是今天有所不同,确实不同,因为他看到了一封信,发信人叫JACK,这是个很普通的外国人名字。

  “中国人?”

  萧瑟回了信说“YES”,忐忑地等待着回信,正如当年那一封封写好投入绿色邮筒的那些纸片。

  接下来一分钟后,他收到了第二封邮件,邮件是用中文写的:“你好!”速度快得让他无法想像。

  在萧瑟眼里,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回话,但如果他能注意到那黄灯狂闪的调制解调器,那么他大概不会认为这是一封简单的邮件,事实上,以两个字节的电子邮件信息传输量是不应该让调制解调器那么辛苦费劲的。但对于一个仅在应用级上摸索的大学生来说,想像到黑客和各种可怕的入侵也是一种过多而不切实际的期待。

  在隔着千山万水的物理距离之后,很少有人会想像得到对面与自己说话的人是什么样子,也不太可能想像一个陌生的网友会对自己心存恶意,尤其是心存善良纯真的那些人,江湖风波险恶仿佛只存留在电影电视和小说中。

  两人简单地问好之后,对面叫杰克的人问了一个问题:听说过特修斯之船么?

  什么船,特修斯之船?

  萧瑟知道么?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信息可以随时搜寻到的时代,人们的知识只存在于书本与脑子里,如果这个时候不知道,你基本上很难在两分钟内知道。所以萧瑟很干脆地回信说自己不知道。

  有人说复杂的世界实际上只是因为最初的问题没有解决,实际上也是如此,在那个问题之后,无数的问题随之产生。

  这让萧瑟发现邮件也可以用来聊天,事实上虽然它比不上ICQ这样的通讯工具,但只要你及时回复也不是那么慢。至于会不会产生大量数据费就不是他现在关心的了,反正自己只是个免费劳动力加临时工。

  萧瑟一向认为保持真诚的态度是最好的交流方式,那就是别不懂装懂,事实上在面对一个网络对面的人,守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最好的心态。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船?”

  很快对面就发过来一篇资料。

  所谓的特修斯之船并不是真正的哪一条船,也不是哪个叫特修斯的人坐过的船,事实上也没有特修斯这么一个人,特修斯之船如同学术界里什么哥德巴赫猜想或是什么其它的那种推理的命名方式一样,这实质上是最为古老的思想实验之一。

  它最早出自普鲁塔克的记载,普鲁塔克倒是个古希腊人,他生存在一个哲人如狗满地走的时代,他本人更适合被称为一个记录者,一个作家,正如他的父亲。特修斯之船正是出自他的作品记录。它描述的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这是第一个问题,但事情还没有完,问题也没有结束,因为后来另一个哲学家,英国的托马斯?霍布斯后来对此进来了延伸,如果用特修斯之船上取下来的老部件来重新建造一艘新的船,那么两艘船中哪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

  虽然解释得很清楚,但萧瑟却被弄得一头雾水,那么从最开始的一个问题变成更加绕头的两个超级难题。

  “你不是一定要回答,但如果你回答了,我会很高兴……”

  很高兴?萧瑟郁闷地想像着对面那个奸笑的脸。那么哪一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呢,这个辨题如果放到大学辩论赛上一定会很精彩。如果按着萧瑟的理解,他自然会认为前一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因为船毕竟是船,不是人,如果把人身上的器官换个遍,那就很难说这个人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当然,或许题中说到的几百年是一个费人思量的因子,在漫长的时间内完成的变化与融合如果在另一种情况下会产生不同的格局,比如说在三天之内把所有的东西换一遍,换下来的重新组合成另一艘船,那么更多的人大概会倾向于后一条船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吧。这就像是跟前这台586奔腾电脑,是从电脑城里采购而来,里面是一个个电脑配件,如果哪一天把这些换个遍,那实验室主任还会承认这是原来那台机器么?如果承认,那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资产转移?这个办法是不是已经被很好地用在了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伟大事业中了呢?

  第二天萧瑟没有机会到实验室,到了第三天,萧瑟找机会到了实验室,又趁着博士吃饭的时间上了网,把自己的想法发了过去。十分钟后他收到了回信。

  “很高兴看到你注意到了数百年这个条件,作为古老的思想实验之一,特修斯之船在不同的时空里有着不同的解释,也有着不同的指代,它可以是真正的船,也可以是一栋建筑,一所学校,一个家,一个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东西,活的,或者死的。时间可以长可以短,空间也可以大或小,特修斯船经过数百年的维修,但你应该知道,科技的发展可以让人把时间缩短,未来作为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活动主体,人,应该如何认识自己的存在?很难说这有什么唯一的答案,但我们都很疑惑这个宇宙时空中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见到那么多人去追寻永生,你不觉得可笑么?同样的,我们在认定一个事物时,总会去想是什么形成了这个事物,这个物体中最重要的那部分是什么,是同样重要的么?显然不是,正如人会认为灵魂比起身体更重要,而直至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灵魂单独存在过,那么是大脑还是什么其它的社会关系形成了个体人这么一个独特的存在?”

  “你没有告诉我的答案是否正确,却又丢给我一堆问题,你是老师么?”

  “那不是要你回答的问题,接下来的这个才是。你是中国人,听说过中文房间么?”

  “没有,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那个中文房间是什么?另一个思想实验题?老兄,我可不是哲学系的啊!”

  “哲学系是或不是,重要么?”杰克在信中的字里行间透出轻轻的轻蔑。萧瑟突然觉得有点心慌,这对面的是什么样一个怪人啊!

  随后的信中写出了这个中文房间的问题解释。

  中文房间,这也是一个思想实验题,最早由美国哲学家约翰席尔勒于20世纪80年代初提出。这个实验要求你想像一位只说英语的人身处一个房间之中,这间房间除了门上有一个小窗口以外,全部都是封闭的。他随身带着一本写有中文翻译程序的书。房间里还有足够的稿纸、铅笔和橱柜。写着中文的纸片通过小窗口被送入房间中。根据Searle的理论,房间中的人可以使用他的书来翻译这些文字并用中文回复。虽然他完全不会中文,Searle认为通过这个过程,是不是房间里的人可以让任何房间外的人以为他会说流利的中文?

  这个问题有意义么?伪装得像个中国人的美国奸细?虽然写得是中文,但怎么也不可能比中国人写得好,这样又怎么会让人认为他是个中国人呢?萧瑟皱着眉头看着信,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交网友呢?”是实验室有人回来了。

  “查点资料。”萧瑟不得不掩饰一下,看了一眼开始忙起来的实验室,调出文档开始打字。那么很显然未来这本教材或是论文上面是不会有自己的名字的,但那个署上名的第一作者却可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纯纯粹粹的署名者,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名下的这本书写了什么,这时的自己就像那个中文翻译的程序。对于那些看着这些教材的学生来说,他们会不会认为这书就是那封皮上的作者写的呢?萧瑟很快得出了一个答案,如果那学生没有被人抓来写书的话,那么这件事是很有可能的。

  他在晚上十一点后,实验室人最少的时候上了网,把自己的结论发了过去。

  “今天最后一个问题。”对面的杰克很贴心的善解人意,虽然萧瑟没有去过美国,但他也知道那是个在地球对面的国家,与中国就像是一对永远见不到的心上人,总是相互惦记和相互折磨,那里和中国有着十二小时的时差,这意味着这里的半夜那里正好是正午,萧瑟还担心杰克不管不顾地发来一大堆问题。

  “缸中的大脑。”

  这就是杰克发来的信的主题。这次他没有问萧瑟懂或是不懂,他只是在信的正文把这所谓缸中的大脑问题写了出来。

  事实上,这些问题与其说是问题,不如说是一个个神秘故事。这是一个让你无法入眠的问题。这是杰克的形容,他甚至还说没有比所谓的“缸中的大脑”假说更有影响力的思想实验了,这个思想实验涵盖了从认知学到哲学到流行文化等各个领域。卖足了关子之后,他才说出这个实验的内容:

  想像有一个疯狂科学家把你的大脑从你的体内取出,放在某种生命维持液体中。在你的大脑上插着或多或少的电极,电极连到一台能产生图像和感官信号的电脑上。因为你获取的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都是通过你的大脑来处理的,这台电脑就有能力模拟你的日常体验。如果这确实可能的话,你要如何来证明你周围的世界是真实的,而不是由一台电脑产生的某种模拟环境?

  “这样的问题让我想起那些曾经在中国居于国家权力顶层的统治者们,他们很很安全地被无数人保护在权力的中心,他们所得到的信息是由那周边的人提供的,关于这个国家的所有资料与情报。考虑到被蒙蔽的可能性,他们或许设立独立的情报机关,或者自己走出去私访,只是如果把问题局限于单个个体上时,我似乎并不能拿出同类的方法……”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因为没有人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也不要问我,我也不可以,我只是在探求一种可能,如果你可以,尝试一下,你是特别还是普通的那一个!”

  关上电脑,看了看还在发出微响的实验用摇床,那里每一个小玻璃瓶中都有无数的微生物在透明的明胶培养基上生长着,那些简单的生命根本也没有可能了解瓶外的世界,但人类这样的高级生物体其实也是由这样微小的细胞组织起来,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种组合产生成一个可以思考的智慧生物?还是说我们所定义的思考其实只不过是生物化学反应的某种体现?可控可逆可……随心所欲?

  萧瑟摇摇头,关上实验室的门,走廊昏暗,空旷的楼道回响着自己的脚步,无论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还是对邪恶毫无畏惧带着随时救美的美好幻想与期待,在这种空间行走的夜归人都应该有超出常人的胆魄,每一个不得不在这座老楼里工作的人都从心眼里相信保持这种长年失修状态是学校的刻骨铭心用心良苦,那些只要能坚持一年夜夜晚归的人通常可以在满是荆棘的学术大道上劈山前行最终站在某座高地上吟着诗看着风景。

  走在苍白路灯映照的路上,看着周边还有零星几对晚归的学生,萧瑟抬起头看着那高大的泡桐,被挡住的天空,他真的已经看到自己失眠的样子。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变得那么疯狂,一切都由心来判断,如果心也被完全蒙蔽,如果有乌云遮去了这天,就像那落下的五指山挡住了一切,那么我还如何知道这世界是真还是假,是假还是真?

  如果是我的大脑在这样一种环境中,那么我应该如何呢?电脑传回来的都是我自己的体验……那么人总是在不断成长的,在实际生存与这种虚拟生存总有不同之处,如果自己的反馈得到的相应反应总是如此相似,是否就可以认为这个世界顺利得不像是真实的,就好比那些自我满足的自传式小说里的主人公,世界将会围绕他而旋转。

  但事实上,这个世界是由数十亿人无数相互冲突的思想与利益构成的,就算在随意的两个人之间寻找共同点都不见得是一个容易的事,所以自己如果可以设定一个反应的成功率,高于这个成功率的世界就不会是真实的。

  正好比自己小时候做的梦里捡到钱,当时的自己无论走到哪都可以看到钱就在自己的脚边,各种各样的纸币硬币在梦中闪闪发光召唤着自己,最后,梦醒了。

  轻轻抚摸着胸口那片晶体,萧瑟突然心中一动,转身回到实验室。他要用实验室的设备鉴定下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人总是健忘的,前一刻兴致勃勃地想要探求的奥秘,后一刻可能就被抛之脑后,就算是那个椰子,也被当成了一个杂物筒塞满了年少时的零碎小玩意放在书架上落满灰尘

  去年寒假回家收拾屋子,在抽屉里又找出了这个从椰子里发现的玻璃片,到街上的银铺打了个鞘子配上链,把这它装了进去,挂在脖子上,当成护身符,平时是片刻不离,就是鞘子太大了,放在胸口有点硌。

  高硬度的无色晶体,萧瑟除了石英就想到了钻石,从内心来说,他希望这个晶体是钻石,这样就意味着不管这其中有什么秘密至少是一笔财富,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也可以让父母拿着这些钱来养老。

  打开电脑,联上网查了一下资料库,这方面的方法不少。比如观察法,由于钻石的晶胞为五原子四面体,其晶体结构可以视为以角顶相连接的四面体组合,规则重复和三维排列。由四面体组成的钻石,常见有立方体、八面体、菱形十二面提晶体,其表面光滑平整,成镜状,不会出现圆滑纹理或沟槽,有圆滑纹理或沟槽者为仿品。但从萧瑟手中这片晶体来看,倒像是经过了人工的琢磨,狭长得像一个压扁梭子,五公分长,一公分宽,最厚的地方不过五毫米,看不出明显的自然晶体形成的面痕迹。

  还有比重法,天然钻石的比重为3.52,所有天然钻石置于比重水中都会下沉,所以凡是浮在比重液上的宝石,都可肯定它不是钻石。萧瑟虽然没有比重液,但仍然可以通过常规的办法来测出这晶体的比重。

  先用电子天平量出晶体的重量,大概7克,再拿出量杯,装上一百毫升水,把晶体放进去,晶体沉了下去,水面上升,萧瑟估了一下,这晶体的体积大概2毫升。

  这么算来,比重就在3.52左右。

  萧瑟的心狂跳起来,如果这真是钻石,那么这价值多少钱?

  要知道,钻石是最为人所知的宝石之一,钻石的重量是影响钻石价值的四大因素中很重要而且是最基础的一个因素,重量越大的钻石越稀有,所以价值也会随其罕有性而递升,钻石的重量以克拉为单位,一克拉就是0.2克,现在萧瑟手中的晶体如果是钻石,7克的钻石就是35克拉。再看颜色,这晶体看起来就是最透明无色的D级白色钻石定级为D色,依次往下分别为:E,F,G,一直到Z。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萧瑟用颤抖的手搬出显微镜,他要查下晶体的净度。

  果然完美无瑕,可为什么是这样的呢?这么大的钻石制品,会不会不是天然的?可如果是天然的,谁会把它切成这个样子?

  萧瑟又坐回电脑前,疯狂地查着资料。过了一会儿,一篇美国钻石商使用超强磁铁来检测钻石的方法跳入眼帘。

  强磁,实验室里也有,有个电磁发生器。

  萧瑟打开设备,小心地把这个晶体放到台上,合上盖子,上电,显示屏上从一百高斯飞快地向上攀升,而那晶体丝毫不动。

  一千

  五千

  一万

  纹丝不动

  继续升高

  停电了,保险丝烧了!

  难道真是天然钻石被打磨成这个样子?

  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优雅淡定淡泊名利先摆一边吧,我其实就是个俗人,……

  黑暗中萧瑟的双眼犹如两只小灯泡发着光,摸索着把东西都收好,出了实验室。

  今天晚上一定无法入睡,好好计划下未来的人生吧!他突然想起那个戴着口罩的女孩。

  对了,就算是绝症,多花点钱也是能治好吧的。或许可以让艾里医生帮着打听打听。

  ……

  夜风中人影稀疏,萧瑟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一只手还不自然地抚着胸口,像个第一次穿低胸装的少女。戴了这么久都没有觉得奇怪的项链突然变得很重,让萧瑟觉得自己浑身冒汗,一阵冷一阵热,也不奇怪,或许这真是那价值亿万的顶级钻石,却这样被挂在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上。这个钻石,可能比自己身后的大楼还要值钱。明天是不是买把锁把那项链的连接处锁上?萧瑟很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简直是毫无保护能力的自己却意外地拥有了如此巨大的财富,分分钟都有可能被……,一个个可怕的念头浮了上来,萧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现在他恨不得回到两小时前无知无畏的状态了。

  回到宿舍,里头亮着应急灯,夜虽然深了,宿舍里还是有好多人睡不着。萧瑟摸上了床,仔细地把那晶片放在胸口,又突然翻下床,从抽屉里找出一片虎骨壮骨膏,用它把那晶片贴在胸口,这下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萧瑟闭着眼,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也听着室友们的讨论。

  大学的宿舍每次关灯后总会有一些讨论会,似乎是因为躺在床上思路就分外活跃。

  “你在看王小波的青铜时代?挺小资啊!”

  “先以大爱舍小爱,再以小爱舍大爱,这一先一后,只是人性回归罢了。”

  “你好像对政府很不满啊!”

  “我只是看不惯这种大规模的社会试验罢了。”

  “我们的先辈付出那许多,但现在又如何?还不是”

  自由与平等常被人联系在一起,而自由与生俱来,平等是用于约束自由,不让自由被少数人所独享。

  “以俭得之,以奢失之,像这么浅的道理,似乎用不着多少智商才能理解吧!”

  “这些家伙难道没有长脑子么?”

  “我看是他们脑子进水了!”

  “他们有脑子,不过却没有思考。”有人幽幽地说了一句。

  “莫谈国是,莫谈国事…睡觉啊!”有人闷闷地发声。

  “嗯,对,现在开始谈睡觉!你们谁那个过了?”

  宿舍里一阵怪笑。

  “你们觉得多长时间算正常?”

  “这个总得有一个小时吧,我看那些片子不都是90分钟的么?扣掉前面后面,差不多60分钟。”

  “这有什么,北极熊一次就是两个星期。”

  “什么?!”寑室里一片怪叫。

  “快说说!”

  “不懂了吧!我告诉你们,北极熊母的特别难发情,三年一次!”

  “公熊都快疯了,那冰天雪地里找啊找,在雪地里一个劲地闻,看看有没有发情的母熊,往往要走上好几百公里,甚至要游上几公里的泳,好不容易找到一只正发情的,还得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然后才有机会交配!”

  “看看人家,这才叫泡妞,”

  “然后怎么着?”

  “由于北极熊是刺激排卵。”

  “啥叫刺激排卵啊?”

  “就是……你怎么这么笨啊!没上过生理卫生课啊!”

  “就是你不动,人家就不排卵,你就白给了呗!”

  “那就不会爱抚啥的?”

  “人家不是高级动物,再说了,有本钱,还怕没刺激么?”

  “也不尽然,我估计,北极母熊天天在冰天雪地里呆着,都有性冷感,所以公熊就得拼命刺激,有数据证明,一般交配过程长达两周,这个时间里,母熊基本不动,公熊一直在冲刺!”

  “真有那么久么?不用吃饭么?”

  “没见识,不知道动物交配繁衍是最终极的目的么?都交配上了还顾得上吃饭啊!平时多吃点储备脂肪带点干粮,干粮干粮,干的粮嘛!”

  这话还真是糙,一时间引出不少荡漾的笑声。

  “听说每次做到一半,阴茎就骨折了,但公熊还得强忍着完成工作!”黑暗中幽然的声音从房间的某个位置飘出,“这还算是全身而退的,你们不知道公螳螂交配时会被吃掉么?”

  众人顿时觉得胯下冒起一阵凉气,果然是用生命在延续生命。

  萧瑟没有参加讨论,只是迷迷糊糊地听着,似睡非睡,似乎有个声音授课一般在他脑子里绕着……

  “人类的确是为数不多会通过性爱取乐、而非单纯为了繁殖而交配的物种之一,这是高等动物的特征之一,它们会提取中间过程并放大之中的内涵,模糊本质,直到这些构成可以被称为文化的东西。但实质上,无论再怎么显得有文化,本质上还就是繁殖行为,只不过经过了精心的包装而已,无非显得比较没那么赤果果……自然界里的植物通过授粉来产生种子,风或一些昆虫可以来帮忙。鱼类与两栖动物是通过外部授精,那是因为它们体内没有足够的空间去孵化,但为了物种的延续,它们必须找到最适合它们的水体环境,所以我们看到那些鱼环游几个大洋却要回到深入内陆的某个河湾去产卵,相比较它们在路上经历的那些,水体环境不适合导致种群灭绝才是最大的风险。”

  “我们看到很多物种有着惨烈的年度交配季节,伴随着漫长如同长征般的可怕旅途,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对它们而言美好的事情,然而,对于大多数物种而言,性的过程或许和人类概念中愉悦这个词相距甚远。在生物界里,性更像是一场生死战役,而其它的生活内容只是这场战役的准备与铺垫。这场战争是种群内部发生的,雄性与雄性,雌性与雌性,雄性与雌性,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激烈的交火。”

  “强迫性行为在自然界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创伤性授精这样的交配方式,比如臭虫,雄性根本就是打针式把精子扎进雌性身体。不过从进化的角度看,这种暴力行为正是雄性生物的战术。要产生后代,交配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过程,但是交配却只是一个序幕。更加重要的是之后的受精,而雌性生物显然更希望控制受精的时间地点和精子来源。双方的机会并不均等,雌性会显得比较挑三拣四,在许多情况下,雌性在这件事上都做得非常的成功,它们可以利用生殖道筛选出其更偏爱的配偶,比如直接喷出或化学性地过滤掉不受其青睐的精子,有时还可以完全关闭生殖道,这种受精调控在昆虫中十分普遍,雌虫可以把精子存放在一个囊中——有时甚至可以存放几年,闲着的时候才拿出一些来进行受精。这种技术简直让我感动羡慕嫉妒到发指!”

  “当然,从雄性这方面来说,它们希望是自己使雌性产生后代。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雄性就不但要战胜雌性的受精防御系统,还要击败雌性的其他配偶。这或许是一场没有结局的军备竞赛。要把这些行为放大到人类这个层面,那几乎就是特种作战了!”

  “比如,雄性依赖花样求爱表演来给雌性留下深刻印象,这或将帮助他们在受精阶段占得先机。但是这样的竞争方式实在是过于文明,雄性常常是采用了更加直接的行为来确保自己的精子能够获胜,比如在直接在雌性身上开洞打入精子,然后封闭雌性生殖道阻止其他雄性授精,或是挖出竞争对手的精液。”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其实与病毒传播的方式很相似,植入,复制,变异也只不过是这个过程的小插曲,如果把目光缩小到细胞内,就有了一个很无聊的结论,或许我们都被基因所控制,这些基因,无论它们长或是短,都在控制着生物,铺满整个地球。生物行为看似复杂,其实也许只是几个简单的法则在起作用……所谓的高级,也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精神包装!”

  这是谁啊!这水平比教生物的那老头差不了多少了吧!

  “你是说生物其实就是一大堆的病毒?我们是病毒的组合体?是这个意思么?”萧瑟忍不住问道。

  没有回答。

  “喂!”

  萧瑟突然睁开眼,宿舍里没有人在说话,只有呼声磨牙声嘴的咂吧声,就是没人在说话。刚才那些话……是谁说的?

  他坐起来。对床的叶深睁开眼,眯着眼看着他。

  “这些家伙,什么时候睡的?”

  “早就睡了。”

  “刚才没人说话?”

  “有啊!你下面那位骂了几个人。”

  “等等,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臭虫交配还有病毒什么的,你听到了么?”

  “是你在做梦吧?!”叶深慢吞吞地说道。

  是我在做梦么?可梦里会听到这么多话,还能记得如此清楚?梦至少应该是自己经历过的事吧?

  ……

  上午的课不多,两节。第二节下课后,萧瑟打了个电话给艾里,电话过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来,当他说要找艾里医生时,对方说艾里医生已经回国了。萧瑟很无语,似乎这家伙给自己抽完血就回国了,简直像专门为自己而来似的。没有了艾里,萧瑟又不能直接跑到医院逢人就问,只能暂时把那女孩的事放在一边。

  中午,萧瑟打了饭坐在食堂一角,翻着刚从图书馆里借到的《梦的解析》,眼前一黑,抬头正好看到叶深那张脸。

  “怎么看这个?”

  “嗯?”

  “弗洛依德《梦的解析》,难道不是么?”

  “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萧瑟看看书,翻开到了一半,还是原版的,叶深坐在对面,居然也能知道这是哪本书,“哪看出来的?”

  “猜的,你昨天做梦的样子怪怪的,今天能看的书还会有什么?!”

  叶深的解释真是合情合理。

  “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都以为不是真的,但昨天晚上的梦我突然想起来,真是特别清晰,像经历过的一样。”

  “梦是什么?”

  “大脑皮层的活动,所有还在兴奋中的资讯的发酵?”

  “许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人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去睡觉,而真正的睡眠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为什么?”

  “因为资本主义?”

  叶深翻了个白眼,忍着气接着说道:“想想看,梦是大脑在处理资讯,这里面包括了你过往的记忆,你有意识或没意识的记忆,你在梦中即时的身体刺激被传递到大脑里,增加丰富了这个梦。应该说大多数人的梦都是这个样子,像是在梦里过着一种怪诞的人生,只不过人生的界限是在梦里。但有一种人,他们的梦简直就像是科学家在思考,或者说是大脑在计算,除了减少了大脑对身体其它部分资讯的处理外,所有的资源都拿来处理这些数据,这种人产生的梦境有时会与未来契合在一起,好像是一个未来的预测。”

  “我那个…像是在上课,不过肯定是我没听过的课,太奇怪了。”

  叶深看看他,目光落在萧瑟的胸口处:“你受伤了?”

  “哦,最近胸口痛,贴块虎骨伤筋膏。”萧瑟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叶深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梦就像是写一本书,你的思维努力把自己能找得到的片断拼起来形成一个能读得下去的故事,当然在你自己的眼里,那些故事无论多么可笑荒诞都是合理的,因为你自己编写了它们,这个时候原本那个客观理性的第三视角消失了,你不由自主,你情不自禁,把你最深刻的欲望和想法都融到这本书里,因为你知道这是你的世界,别人谁也进不来。”

  “叶深,我们认识已经两年了吧?”

  “嗯。”

  “你从来没有好好上过课,我总是听你说你在打工,你对上课毫无兴趣,但你显然又不是那种不愿接受知识的人。所以我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学校所教的东西对你来说太简单了。而且这个,你刚才的目光落在这上面,正好是你所说的那句,我能怎么说你呢?你会德文,还不是一般地会,因为你坐在我对面,我要是把书倒过来,那我根本连一个词都认不出来。”

  “我真是猜的,那是巧合。”

  “叶深,你到底是什么人?”萧瑟低声问道。

  “我如果告诉你,我就得杀了你!”叶深同样低声回答。

  萧瑟静静地看着叶深的眼睛,仿佛在猜他是不是在说笑。

  “你不像是开玩笑。”

  “本来就不是。”叶深无所谓地笑笑。

  “我去打饭。”

  看着萧瑟向窗口走去。

  叶深拿过那本书,翻看了起来。

  “看出什么了?”

  萧瑟把满满的饭盆放下,问道。

  “字里行间写着一个字,性。一切都是性的表示,明示暗示隐喻明喻,你梦里的所有看到的物体所有的行为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想法,都是性的表示。”

  “小声一点,别把政教处的招来,”萧瑟左张右望,“不应该是欲望么?”

  “最底层的欲望就是性。你可以用它来分析下你的梦,看看是不是哪里欲求不满。”叶深笑了起来。

  “我试着分析过,但无法解释,因为太清楚,像是在上课,有人在对我说一些话,这些并不是我之前读过的,而且我通常只是在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觉得这是一种性的表示?”

  “男人说什么?”

  “说得很多,生物交配是一种作战之类的话,还举了许多昆虫的例子。”

  “那你还说不是性?真虚伪啊!对了,这个伪装在梦里经常被用到,因为你的社会经验让你想把自己打扮得没那么赤裸裸,所以在梦里也是一样。”

  “就算是吧,反正大家都一样,想着宿舍里大家都在做着同样主题却不同内容的梦,近在咫尺却各自自得其乐,真是有意思。”

  叶深眨眨眼,若有深意地点点头:“那人长得什么样?”

  “大概是人的样子,不知道,就是一个声音。”

  “那你看错书了,”叶深笑笑,“你应该去看圣经,里面好多类似的神谕故事。”

  萧瑟颇为无语地看着他。

  “我说真的。”叶深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对了,你这么能吃,你妈知道么?”

  看着叶深远去的背影,萧瑟摇摇头,他能告诉家里自己在大学里每天抄小学生作业就为了多吃两份饭么?!特别是自己胸口还挂着价值亿万的钻石。

  下午课后,萧瑟又来到实验室。一进门发现木卫一招手叫他过来。

  “昨天你最后走的?”

  “嗯!”

  “你动实验设备了?”

  “没有啊!”萧瑟强作冷静。

  “保险丝烧了。主任问是不是有人晚上用电炉做东西吃。”

  “绝对没有!”

  木卫一笑了笑:“没有就没有,别那么紧张,下次烧东西叫上我,我们经常干这事。”

  萧瑟打开电脑,偷偷地清除了昨天的浏览记录。

  有了个新邮件

  是杰克发来的,还有一个附件程序。

  安装上它,我们可以对话。信中说。

  萧瑟点击安装,很快就装上了这个程序。

  这个程序被装在浏览器里,只不过在点击杰克名字时会调出一个小窗口实现即时对话。这让萧瑟感到很新奇和有趣。

  他想问一个问题。

  进化是什么?

  进化是就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只问一个问题:然后呢?

  然后呢?

  这样的问题你可以回答多少个?直到你厌烦为止?

  一百一千还是一万

  还是更多更多?

  还是无穷无尽?

  不会那么多,我们开始吧。你提出一个问题,我只问然后呢?

  等一下,我觉得我们应该反过来,我来问然后呢,这样比较好。

  无论是文明文化宗教我们所认识的这个世界的媒介,书籍影像音乐这些都是人类文明的记忆,我们要问的是

  游戏,你少说了游戏。

  没错,什么都可能是游戏。

  进化也可能只是一个稍大点的游戏。

  我觉得人从喜欢看书看电视电影到越来越爱游戏,这里面是不是有很多不由自主的因素,因为人想多重体验但人生只有一次,所以有超强代入感的游戏,可以不影响现实的游戏会受到如此的喜爱。

  人类当然有很多问题。正像许多心理医生所说的,所有成年人的问题都要回到他的童年或是幼年去看。我们看待人类的问题也是要回到人类的童年。

  人类的幼年是什么?

  原始人?

  或是原始社会?

  封建社会?

  人类的幼年是动物。

  人类本质上是从动物演变而来。

  受缚于身体,这个进化艰难的躯壳。

  最终还是要摆脱躯体。

  你看那无数宗教都在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在很多时候都说到人的身体是人的最大束缚,同时也在描绘人在舍去身体之后的美妙境界,永恒的精神活动,永远的美好或是永远的痛苦。

  永恒的美好是天堂?永恒的痛苦是地狱?

  但我可以这么说,并不是所有人舍去身体都得到好的结果。因为精神活动目前看来还要依赖于身体,主要是大脑,但失去了身体的维护,大脑也不能支持多久。

  植物人?

  不

  半机械的人?

  可现在什么机器可以比得上人那么精细?

  你眼中的机器未来会不一样。

  事物都在不停地耗散,所以才有了生命周期。

  及时的生产是不是可以弥补死亡带来的损失?

  可以,只不过特修斯之船的问题。

  所有事物都是由最小的单位构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生命如果被认定是一场游戏,那还有什么意义?

  因为生命并不是一场简单游戏。

  无数人在编写的剧情也从来不会完结。

  无限而重复的事会让人很崩溃。

  从一加十你会觉得有趣,可当你从一万加到一亿你就不会觉得有趣了,特别是当你意识到这些数字可以无限地加下去,无限的数字,简单而重复,单调而乏味。

  相比于十进制,二进制是不是更加无趣?

  是的,更加无趣,还好是机器在面对他们。

  当了解了这一切,你会觉得死亡是很不错的事情,至少它让人停了下来,不用在用尽的轨道上奔跑。

  每个人都在不由自主地设计着人生游戏,无数的小游戏包含在一个中等游戏里,无数的中等游戏又被一个大游戏涵盖,无数的大游戏又被另一个更大的游戏包含着。

  真让人头痛的话题。

  是的,但事实上很多人否认游戏的存在正是因为生命有一种真实性。可把游戏做得真实正是游戏的目的。

  你说目的,生命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无生命的原子电子分子组成了各种物质,有些你说他们是无生命的,有些是有生命的,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它们只是就这么运作了,吸引排斥,相互作用。

  当其中的一些你喜欢,你叫它目的,有一些你不喜欢,你说那无意义或者干脆无视。

  如果,我说假设如果,把人类当成记录器,那么是不是我们在记录着什么?

  还能是什么,只有文明。

  无论文明的源起发展冲突消亡都被无数人记录着,有些遗失了,有些还在,有些还未来。

  记录这些有什么用?

  这就是每一小段生命的意义,就像无数的1加起来,不断延长,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链条。

  你说这个让我想起DNA,地球上的生物体内的DNA有着相似的结构。

  你的话暗指我们都在构造一个DNA?那反向的链条是什么?

  DNA有着双螺旋结构。

  一条是0,另一条自然是1了。

  我们讨论的并不是你所学的DNA,而是这个整体。

  世界就是由无数的问题构成,像无数把锁。

  要怎么样做才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呢?

  所以才会有个说法,好的问题比什么都重要。

  方向决定未来。

  我们原来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所以总想着有人能比我们看得更远。

  我们就像在黑暗中摸索着。

  是什么让你在每次醒来能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

  什么确定你是你而不是别人?

  ………

  在实验工作人员的眼里,这个叫萧瑟的小朋友在电脑上打字飞快,神情专注,额角带汗,而且……不吃午饭,这是……网恋了?

  对萧瑟来说,和这个叫杰克的人的对话是他一生中从没有过的体验,似乎总有一种力量吸引着他不停地问出新的问题,或是对对面发来的问题进行解答,在那一刻,身体只剩下了脑袋和跳跃的十指。

  ……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问题,每一个问题的背后又藏着更多问题,在我们的眼里,世界的进步就是在解决这些问题,生存,发展,等等等等。

  在过去五百万年里,人类在进化上有了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就是使用了工具来解决问题而不是依靠自身的完善,这一点非常的成功,想想看,抵御气候的变化有多么的重要,气温变化个几度就有可能造成物种大灭绝。要依赖生物自己在基因里写上一段适应气温的序列至少需要一百万年的时间,会有多少物种能扛过去?但使用了工具,我们学会了使用植物的枝叶或是动物的皮毛来抵御寒冷,做一件这样的衣服只要花很短的时间,我们学会了生火,吃熟的食物,减少了身体被寄生虫侵害的机率,而不是使用自然进化与这些寄生虫共生,所以我们学会了使用工具来帮助自己跨过进化中最重要的一环,在很长的时间内,物种都在这个环节上输在了自然界变幻莫测之前。所以也有人称之为天意,只不过所谓的天意是循环而来的,小行星多长时间会撞击地球一次?气候的变化多长时间会循环一次?磁场倒置?地壳活动剧烈期什么时候又会到来?

  生物们有自己的机会,却不一定有足够的时间。它们需要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这可以解释它们在骨子里有着对神的崇拜和对自然的畏惧,因为它们被灭绝过很多次。

  问过自己这些问题的人都会不寒而粟,似乎看得到一场浩大的灾难就在面前。

  Evolution

  Revolution

  什么?萧瑟不明白突然发来这两个词有何用意。

  对面迟迟没有回答。

  萧瑟满心疑惑。

  进化和革命,是指的什么?

  是物种的不同发展阶段的手段。

  在自然阶段,进化

  在社会阶段,革命

  就这么简单。

  “在看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是木卫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萧瑟的身后。

  萧瑟吓了一跳,赶紧关掉窗口。

  “今天要帮我打完这几章,不然赶不上进度。”他拍拍萧瑟的肩膀,“回头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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