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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邪铁离看着眼前的少年,多日不见,少年已没有初见的愤怒和悲哀,而是多了一些平静与沉淀。
“宁远兄弟...”朱邪铁离眼中满是激动,急忙上前两步紧紧的抱住了宁远,此时,他的眼眶已湿润。
“我正要去赎你,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来了。”朱邪铁离松开宁远,脸上的带着欣喜。
宁远同样看着朱邪铁离,粗狂的脸颊,大大的胡子,这个看似铁血的大汉此刻竟然露出了一丝少见的柔情。
“斧头帮终究不是我的终点,所以我来了,而铁离大哥你这些酒还是退回去吧。”宁远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朱邪铁离身后的马车,上面已摆满了酒。
“好,好。”朱邪铁离连连点头,回过身对着几名下人说道:“将这些酒送回去吧,我已经不需要了。”
而一旁的管家看到宁远称呼朱邪铁离大哥,他的脸顿时变得苍白,眼中满是不信,一个普通少年怎么会和朱邪铁离成为兄弟呢。
第一次,他后悔,连肠子都悔青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朱邪铁离冷冷的看了一眼管家,不用想他也知晓一二,对于这位管家,如不是念在他妻子的份上,早就逐出府了,今日,却得罪了自己兄弟。
“来人,带下去。”朱邪铁离挥了一下衣袖,随后便拉着宁远向府里走去。
“今日,我们不醉不归,这酒一定要喝。”
“好。”宁远看朱邪铁离心情高兴,一口答应了下来,至于那管家,他并未开口求情,一个献媚奉承的小人,就算留在朱邪铁离的身边,早晚也会惹出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邪铁离渐渐有了一丝醉意,而宁远因为修道的缘故,酒对他的影响已经忽略不计。
通过谈话宁远才知道朱邪铁离一回来,就安排下人去买酒,然而一个小城,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藏酒,所以,他只要一家家酒馆去跑动。
最后还是去找的沙陀城主,从城主那里要了一些酒,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宁远登门造访。
“铁离大哥,你的心意兄弟记下了。”宁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没有刻意的去用灵气驱散体内的酒,所以也有了一丝醉意。
“铁离大哥,你带领的那些人他们也都回来了吗?”宁远问道,沙陀城不大,但是他之前转了一圈,没有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朱邪铁离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眼中露出一丝悲哀。
“出长安,四十多人的队伍,最后回来的,只有七八人,更多的,都留在了这条归家的路上。”
随后朱邪铁离对宁远说了他们之后的遭遇,在五指山被芦花精所迷惑,死了几名年轻人,最后才堪堪逃过一劫,随后又遇到了黑熊精,年老体弱的老人几乎死伤殆尽,连马儿都被黑熊精吞了,最后他们分散逃开,才终于回家。
宁远身子一震,不由得想起了马有财所说,遇到了芦花精和黑熊精,而朱邪铁离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磨难。
“那芦花精已除,黑熊精已伤,等我有机会,一定会替他们报仇。”宁远沉声道,没想到他们踏上了一条回家的路,同时也踏上了一条黄泉路,一步之下,生死两隔。
朱邪铁离点了点头,这些族人的死,成为了他的心病,他曾承诺带他们活着回来,谁知带回来的只是一句空话。
“兄弟你如今修道是否精进?”朱邪铁离问,毕竟那芦花精在他看来道行丝毫不比狂沙鬼狮弱。
宁远点了点头,“略精进了一些,遇到一些小妖可以除之。”
“我大哥,也就是沙陀城城主,近日身体情况愈来愈差,年方不惑,却不如花甲老人,吃遍了无数灵丹妙药,均不起作用,兄弟能否给看看?”朱邪铁离看着宁远。
宁远沉吟了少许,他本意是想来和朱邪铁离叙旧,然后尽快离开,毕竟楚云轩的师傅过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他的头上,因为他和楚云轩接触过,但是他又知道朱邪铁离重恩,这点和他很像,尤其是当他看到朱邪铁离为了赎自己,竟然筹集了这么多酒。
“我只能试试,但是不保证可以治好的。”宁远说道。
“好,如此便多谢兄弟了,我让你帮忙,一为大哥看病,二是为了替你结交大哥,你此行北域,路途遥远,从沙陀城向北百里,便是西海,那西海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头,也只有我大哥才有实力为你打造一艘船。”朱邪铁离看着宁远,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多谢铁离大哥了。”宁远和朱邪铁离碰了一杯,然后将酒一饮而尽。朱邪铁离虽是商人,借宁远之手,帮助沙陀城主,同时他也借沙陀城主帮助了宁远。
但是宁远看重的是朱邪铁离的情义,若朱邪铁离不帮宁远筹集三百坛酒,他和朱邪铁离的情义也不会继续下去。
...
深夜,宁远歇息在了朱邪铁离府上。
他从吐纳中醒来,望着手中的机关兽,墨珠经过他的补充,珠子的光渐渐的亮了起来,恢复到了以往。
“眼下还得再补充些,这样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我才有一丝自保之力。”宁远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对于未来,他始终有一些不安全的感觉。
“还有楞伽经的心佛,我也要尽快入门,还有我聚气初期,也要尽快的提升。”宁远沉吟了片刻,收起了机关兽,开始继续打坐,眼下,他缺少的就是时间,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成长起来,但是他知道,敌人不会给自己时间。
清晨,宁远和朱邪铁离向着沙陀城主府走去。
在路上,朱邪铁离对宁远讲了一些,沙陀城主名叫朱邪赤心,曾经是沙陀国国王的儿子,当沙陀国臣服于大唐之后,便改名成为了沙陀城,而朱邪赤心就是上一任国王的儿子,如今的城主。
城主府的下人看到朱邪铁离进来,纷纷让道而行,卑谦中带着恭敬,显然他们都认识朱邪铁离。
在一间奢华的房间内,朱邪铁离止住了脚步,等待着管家的通报。
少顷,一名身着青衣的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带领着朱邪铁离和宁远走了进去。
硕大的房间里面摆满了装饰,几乎全是一些朱邪族的图腾,墙壁的正中是一头在雪中奔跑的狼图腾,狰狞的狼头,不畏风雪的身姿,霎那间吸引了宁远的目光。
朱邪铁离在朱邪赤心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那朱邪赤心看向宁远,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因为宁远毕竟太年轻了,而他身为城主,看病岂能儿戏,不过朱邪铁离是他多年的兄弟,应该不会欺骗于他,故此勉强的点了点头。
“宁远,你来看看。”朱邪铁离道。
宁远的目光落在了床榻上,穿着紫衣的朱邪赤心,他的身上透漏着淡淡的华贵,只是气若游丝,脸色苍白,皱纹横生,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迟暮老人。
“这不是精气耗尽的征兆吗?”宁远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不由得想起了绿衣女子当初所说。
“城主这病是从何时开始的?”宁远问。
“已有一年。”朱邪赤心虚弱道。
“城主刚开始的感觉是否只是感觉体弱无力,脸色苍白?”
“是的。”朱邪赤心看着宁远,他的眼中的怀疑逐渐消散。
宁远伸手放在了朱邪赤心的脉搏上,一道灵气从他的指尖飞快的传递到了朱邪赤心的身体里,丹田的精气消失殆尽,透漏着阵阵黑气,宛如腐烂。
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因为朱邪赤心身体内精气已经消失殆尽,并且生精的丹田也已坏死。
“城主的病因乃精亏而衰,眼下已病入膏肓,故此凡间的中药效果已无作用,就算服用,也只是延时寿命。”宁远摇了摇头。
朱邪赤心听闻,眼睛散发出一阵死灰和失望,因为这句话他听过很多人说了,都是摇头而退。
“兄弟可有办法?”朱邪铁离问道。
宁远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有令城主痊愈的医术,但是我可以为城主延缓数年寿命,至于数年之后,就听天由命了。”
“既然小兄弟能够延缓数年,我也知足了。”朱邪赤心躺在床上,看着年轻的宁远,脸色露出了一丝怀念,这种病已经困扰他一年,尤其当朱邪铁离来探望他,两人年纪相仿,差异却如此之大,他的心里充满绝望,这些年,他连镜子都没有使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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