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压压的百家弟子中,一股浩然正气爆发出来,众弟子纷纷让出了条路,儒家,程先意。他拄了根拐杖,穿着很正式的玄色上衣下裳,缓缓地走出,浩然正气化成云朵,聚于程先意身下,托着他直飞向高高的论台。由此可见程先意修为之深,他已然修至浩然正气的地步。
“郑州牧。”程先意微一躬身。
“先生。”郑叶起身,两人仿佛不认识般互相见礼。这便是儒家,极重礼制,私下还好说,但在公共场合必施礼仪。郑叶退回去,继续和州牧府文武以及大周将士们一同跪下。
程先意拄着拐杖,走到天感石前,一股雷鸣之声,震动学宫,“诸位应当都识得老夫,老夫儒家程先意。”
“老夫今年有七十许了,早已过了知天命,求耳顺的年纪,本应从心所欲,但老夫不能。”
台下静悄悄一片,虽然其他流派有很多子弟都暗自谤他毁了学宫自由之道,程先意也因为此事而受到很多非议,但学宫众弟子对他还是非常尊敬的,全都静静地听着他讲话。
“我本一心著书立说,闭门谢客已有六年之久,直到郑州牧来造访我。”程先意闭合了一下眼睛,而后缓缓说道:“学宫独立不羁之精神,是百家的根基,更是天下学术得以传承蔓延的根髓。没有人比我更理解学宫自由精神之可贵了。如果有人敢于危及这精神,不说你们,我也必将以老命相拼。”
“我学宫之人因此自诩,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触动自由,我也一向深以为然。”
他的声音突然抬高:“可是,如今之南越,如何不是生死关头,难道非要等妖族杀至这巍立万年之久的学宫时才算行吗?难道非要等妖族把杀戮之刃,架在诸位的脑袋上才算行吗?那时,恐怕,迟之又迟矣。”
“有人劝我,这般年龄还要*持这等闲心干什么!”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南越如此,学宫如此,我程先意如何得以安稳夜寐!”
“不管如何毁我,谤我,今日,程先意便作这第一人,为南越,也为这学宫,”程先意举起手中的拐杖,年老而孱弱的身躯在风中微抖,“儒家弟子何在?!”
底下的儒家弟子群起而应,欢呼着,和应着论台上的程先意,将右手臂高高举起。
程先意放下了拐杖,颤巍巍地走到郑叶身后,跪下。
“我也去吧。”鲁叔宜自语,他从墨家队伍中缓缓走出。
墨家之人皆是黑褐色短衣裤,很好辨认,他们皆聚在一起。鲁叔宜双手按在地上,牵引出地上的沙土,一时沙土围绕着他不断旋转,只见鲁叔宜双手在沙土中不断动作,只一刹,一只硕大的沙土飞鸟成型,他目光凝聚,嘴中一念口诀,飞鸟周围盘旋出黄色的光芒。
光芒消散,一声清脆的鸟鸣传出。飞鸟竟活了,它在鲁叔宜身边欢快地扑腾着翅膀,鲁叔宜一跃跃至鸟背上,在飞鸟的背负下,直向论台飞去。
底下的墨家子弟一片喝彩,一名墨家弟子动情地说道:“鲁师的这份拟物之能,已然出神入化,恐怕这南越墨家是无人能与鲁师相比。”
另一名弟子感慨道:“我资质愚钝,入墨两年,才学了三种拟物之术,不知何时才能到达鲁师的程度。”
法家赵轻看到墨家鲁叔宜驾着飞鸟飞向论台,他大笑一声:“鲁兄且等等,法家赵轻来也。”
他的心脏一震,法家公正无畏之心涌动出一阵光芒,渗透在赵轻体外,这一刻,赵轻宛若神邸,浑身都是金灿灿的光芒,这份光彩,远不是当日在法馆,郑叶所见的那些法家弟子所能媲美的,不愧是法家一代名士赵轻。赵轻望向论台,双脚向地上一震,身体直接冲向论台。
道家那里,一名弟子拍了拍道无为,“糟老头子,你不也答应了,人家都上去了,你怎么还不去?儒墨法三家可都是展示着本家之法上去的,咱道家可不能弱了势?”
“你急个什么劲?当初骂老头子没气节的不也是你嘛!”道无为冲自己的弟子哼了一下鼻子,他右脚一踩地,左脚直接隔空一踩,然后就仿佛平常行走一般,在空中行走起来,很是恣意闲适,让人叹为观止。
鲁叔宜是第一个到的,他的飞鸟收翼落地,他轻轻从飞鸟上跳下。飞鸟亲昵而不舍地用嘴碰了碰他的手,鲁叔宜很是疼爱地抚了一下飞鸟的羽毛,飞鸟在一阵土黄色光芒中重新化为沙土。
“鲁兄好手段,”赵轻仿若金甲战神一般,重重地落在论台上,对鲁叔宜笑道。
“赵兄面前,叔宜怎敢称道。”鲁叔宜拱拱手,诚恳地说着。
就在这时,道无为也到了,他看了看鲁叔宜和赵轻,撇了撇嘴,两只手一甩,宽大袖子被甩到身后,他昂着头,不理睬二人,穿过郑叶,直接走到程先意身边同样跪下。
鲁叔宜与赵轻相视一笑,赵轻挥了挥手,“鲁兄先请吧。”
鲁叔宜走至天感石旁,喊道:“墨家弟子何在?”
墨家弟子皆跪在地上,齐声而应:“我墨家全士参加此次伐妖!为南越,为学宫,为万民!”
百家之中,以墨家弟子最多,儒家其次。此刻,如此之多的墨家弟子齐声回应,声震学宫,好生威武。
鲁叔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回身走至郑叶身后,与程先意、道无为跪在同一侧。
赵轻身上依旧是金灿灿的光芒,恍若天神,他并未往天感石边去,而是直接张口,一道比天感石更加洪亮的声音在整个学宫内传荡:“法家弟子何在?”
论台之下,法家弟子们早从老师口里知道这个消息,虽然心中不满,但碍于老师严命,以及杨仁师兄的面子,大部分人都选择参加。此刻,经郑叶以及儒家程先意一番说辞,已然倾向于伐妖。待赵轻一喊,众弟子欣然听命,全部欢呼着,举起右臂挥舞,以示支持伐妖。
赵轻走至郑叶身后,向郑叶微微颔首,这其实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次法馆之会,两人皆是只闻声,未闻人。他走在郑叶身后,代表法家,与那三家名士一同跪下。
郑叶走到了天感石旁,这是最好的时机了。先是经自己一番说辞,镇住了动乱的百家弟子,使他们冷静下来,并再次思考伐妖之事。他不断陈述着南越境况的危机,暗示着危机已经到了危及学宫存亡的地步,提供了一种学宫参与伐妖唯一可能的出现。郑叶是想弥补自己在学宫精神上留下来的创伤,夸大南越伐妖的重要性,使学宫弟子在心理上认同此次伐妖。这样,既无损学宫万古以来,独立而自由不羁的精神,又达成了为反攻妖族寻求助力的目的。
而程先意果然很好地领会了郑叶的意思,直接向台下的百家弟子传达了这种意思,以他的威信,直接转变了百家弟子的思维方向。
再接着,墨家,法家,道家,接连登场,宣布支持伐妖,使得学宫在大势上已经转变为支持伐妖了。
郑叶站在天感石前,跪地叩首道:“危难之时可见性,郑叶拜谢他们。”
他站起来,望着论台四周还有学宫外的大周甲士,再次跪下叩头道:“还有你们,我大周的甲士,郑叶同样拜谢你们。”
他站了起来,“有些人可能奇怪,郑叶来学宫寻求助力,带这些大周甲士过来干什么。其实,今天还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一个郑叶为南越带来的命运抉择的日子。”
底下的学子们议论纷纷。
“因为,今天便是我南越伐妖的誓师之日,今天便是我南越与妖族鱼死网破的日子。他们,都将作为崂山郡兵马的一部分,出征妖族。他们,都是即将的战士。郑叶是来寻求学宫之助的不错,但郑叶伐妖是早已既定的。”
“此时的南越形势,只要稍微清醒之人,便明白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我南越州牧府与妖族都在彼此酝酿,此后,必是你死我亡的殊死搏斗。但妖族势强,一旦任由其准备,到时恐怕州牧府都将成为妖族歇息之地。原本这南越没有州牧,可如今郑叶来了,便不能不为南越谋一条活路。现下,便只有这一条,那就是趁妖族准备未齐,我南越先行出击。”
“可是,郑叶明白,这是在赌博,拿南越一千六百万军队做的赌博,可郑叶不得不赌,因为在郑叶身后,在这一千六百万军队身后,是南越壮美的山河,和本拥有和谐美满生活的南越之民。没人想要战争,这是妖族强加在我南越之民头上的。不打,任人宰割,输了,任人宰割,只有赢,希求那唯一的赢,才能彻底扭转我南越的结局。”
“诸位百家弟子们,我就问一句,”郑叶眼神扫过眼前的百家弟子,“可愿随这些大周甲士们,一同为我南越山河,南越之民,征战妖族?”
“愿!愿!愿!”儒道墨法四大家的弟子率先举起右臂,欢呼起来,因这四大家弟子最多,一时在百家弟子形成重大的声势,百家弟子中,众多其他流派弟子也一同举起右臂,整个学宫似被点燃了一般,众多学宫弟子纷纷请战。当然,学宫之大,百家之多,总有反对的声音,但这已难阻挡学宫助力伐妖之势。
“好,那便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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