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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老大的好,记在我们很多人的心里,我失败了,死了,还会有其他人,今天,哪怕我就在这风波庄下粉身碎骨,你们诸位前辈,只怕也未必能再睡上什么安稳觉……很多时候,好身手并不是万能的。”单乌说着,突然回头,对着人群里某个晃动的人影狠狠地看了一眼。
人群在这一眼中居然僵直了片刻。
看到自己指派的那两个人居然被单乌发现了,鬼见愁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就皱了起来,下面这个小子不怕死又机灵,倒还真是个棘手的货色,对比起来,似乎先回头跟穿山龙划下道道,再让穿山龙去卸了这小子的武装的办法,反而比较可行。
于是鬼见愁侧身,回头,对屋里的那些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放穿山龙到这窗口来。
那些人犹犹豫豫地让开了一条路,不过几把刀依然是指着穿山龙的面孔,穿山龙定了定气,微微理了下自己的前襟,而后一步一步,一边可以积累着自己的气势,一边来到了窗口的另一侧,和鬼见愁一左一右,站得仿佛两个门神似的。
“这么好的场面,我想应该让你亲眼看看。”鬼见愁对穿山龙说道,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楼下的这些人也都能听见,包括单乌。
“不过,我们都知道,所谓义气这种事,从来都是双方面的,你对我讲义气,我才对你讲义气,你这手下肯为你拼命,这么有情有义的小子,连我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了,只是却不知道,穿山龙你既然不肯跟我们这些老兄弟们讲义气,难道还真的能跟这位小兄弟讲义气?”
“这位小兄弟只要肯把命交代在这里,我们就让你安然离开,你的那些箱子仍可以自己留着,只是这丐帮总部,却是要换一个主人了,当然,你也可以把自己的命压在这里,跟你这小兄弟,一命换一命,我当然也会保证这位小兄弟的安然离去……”鬼见愁的声音里不无蛊惑,他提出的这条件,就是要让穿山龙自己开口抛弃单乌这么个肯为他打生打死的手下,这样一来,穿山龙所谓的义薄云天折服了一众不怕死的小弟的说法便不攻自灭,穿山龙自然也再没有面目继续当他那丐帮帮主。
甚至,用不着穿山龙开口说什么决定,只要他稍微犹豫一下,鬼见愁都觉得自己一定能抓住这机会,狠狠击碎楼下这小鬼满脑子对所谓情义的幻想。
穿山龙果然迟疑了。
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早前的计划,而在看到一身是血的单乌那亮晶晶的眼睛的时候,穿山龙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心虚。
毕竟在跟单乌商量这冒险的举动的时候,穿山龙的确是存了用义气忽悠人的心的——当然在他看来义气不过是说起来好听。
而穿山龙一直以为自己拿定了单乌的真正的关键在于,他曾经反复拍胸脯保证了单乌的前途保证了丐帮的前途,在这种画饼的驱使下,单乌当然会尽心尽力地为自己办事。
穿山龙以为他的那些承诺至少做到了一点,那就是单乌是真的相信穿山龙绝对不会害他,而有这一点前提,穿山龙便能将自己打算牺牲掉单乌的意图淡化,让单乌成为自己最好用的一条狗。
只是穿山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忽悠出去的义气两个字,居然能被单乌不怕死地用这样一路泼洒过来的鲜血,展示给自己看。
在穿山龙的眼睛里,站在风波庄下面的单乌,以及他脚边上那些暗色的血迹,就这样构建成了一个金光闪闪满是杀气的义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心底抽筋,甚至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了。
在切切实实做了实事的人面前,还有什么空话能说得出来?穿山龙的修为还不够,那种完全昧着良心的厚黑他还做不到,而他的记忆里开始翻腾出当初他遇到单乌时候的那些说法——一个小叫花子,居然花了一笔银子,给一个死掉的老乞丐买了副棺材,让那老乞丐入土为安,这个小叫花子,着实是有情有义。
所以虽然眼下这形势仍只是僵持而已,穿山龙却没有去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撤离该怎么翻盘,而是不由自主地顺着鬼见愁的问话,沉思起自己一命换一命的所谓义气来。
“哈,看来你的龙大哥,并不想跟你讲什么义气呢。”穿山龙的沉默让鬼见愁笑了起来,“小兄弟,我看你一腔情义,只怕是所托非人啊。”
“付出了就要回报,能算什么义气?不过交易而已。”单乌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穿山龙沉默的影响,反而干脆地开口反驳,“看起来,你们就是当自己与龙老大之间的情谊都是交易,才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吧。”
“小兄弟的嘴倒是挺利索,不过,你可别真的被他忽悠了,为他送条命,不值当的,你看看,这个怂包,他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哈哈哈哈哈。”鬼见愁指着还没能理清思路的穿山龙笑道,意图直接击碎单乌的心防。
“龙老大不用说话,他的意思我也能懂。”单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想,龙老大现在的心里一定在想,这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呢,你怎么就觉得有能耐掌控我们的生死了?自大,也要有个限度才好。”
“哦?你要不说说,你们的生死,还有谁能决定?”鬼见愁眉梢一挑,问道。
而这个时候,穿山龙终于在单乌的提示之下回过神来,双眼一瞪,身上的肌肉猛地绷紧,整个人似乎又高大了几分,一身气势眼瞅着就要将这风波庄给压塌了一样,惊得鬼见愁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而这个时候,二楼那屋内有一道刀光仓促地亮起,向着穿山龙攻来,而穿山龙此时气势正盛,自然不惧这满是惊惶的一刀,居然一个侧身抓住了那执刀之人的手腕,反手就借着那人的前冲之力,将那人从二楼的窗户里摔了出来。
那人砸在了单乌附近的地面上,连声哎呦着正试图翻身,却没想被单乌一脚挑起了一柄落在地上的单刀压住了脖子,同时人也举着火折子站近了一点。
“我们的生死,当然是我们自己决定。”穿山龙抖了下威风,干咳了两声,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镇镇场面,却没想单乌已经直接放了话出来,“鬼见愁长老,现在在我脚边这位,也是你们的兄弟,只是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打算也讲讲义气?”
“还是,你们打算让小的我见识见识,什么叫无情无义的冷血畜生?”
变化太快,鬼见愁甚至没能想出来应该怎么应对,那个突然出手的长老其实算最早投靠他的那一批,也是最坚定地要取穿山龙的命的那一批,只不过这长老本就有些惧怕穿山龙的身手,所以方才穿山龙突然暴出气势,这长老本能地就出手了,却没想到不但穿山龙毫发无损,他自己还成为了对方手里的一个人质。
鬼见愁正在斟酌着开口,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夜色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风波庄上面的视线没有遮挡,所以这漆黑夜色里突然亮起的几点火星,便无比清晰地映入了这些长老们的眼里。
看到那火星的位置,当即便有几个长老脸色发青全身颤抖了。
“哈,如果你的这些老兄弟还指望不上你讲人情,那么……你的女人孩子,能不能指望一下呢?”单乌也察觉到了这些动静,心里一松,便已知尘埃落定。
“这鼻涕虫干事也太慢了,居然拖到现在,老子在这拖时间拖得血都快流干了啊。”单乌心底抱怨了两句,脸上却不动声色。
“乌老……乌大哥!龙老大!我们来晚了!”富通的大嗓门连同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从黑黢黢的巷子里往风波庄楼下汇集而来,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小孩子的哭喊声和女人的哀求声。
鬼见愁的脸色一片惨白,而原本围在风波庄楼下的那些乞丐如今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抬头看到鬼见愁脸上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显然是自己这边的情势不妙了。
“你们今天都蒙着面,我就当今晚没有看到过你们。”穿山龙咳了两声之后开了口,对着下面那有些慌乱了的人群说道,“还不快滚?难道真想把命丢在这里?”
人逃起来总是很快,更别说里面很多人早就不想跟单乌这个人形的雷火管呆在一起了,穿山龙这话一出,几乎是轰地一声,这百余人便兜头钻进了周遭那些四通八达的小巷子,眨眼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富通带着人拖着那堆女人小孩跑到这风波庄下的空地的时候,只看见了一片狼藉的空地,中间站着个血淋淋的单乌,脚下还踩了一个人,而穿山龙,仍在风波庄的二楼上保持着一种唯我独尊的姿态,对比得鬼见愁那一干脸色惨白的人等,仿佛是跳梁小丑一般。
“你……怎么能如此不讲道义?”鬼见愁惨白着脸看了看被富通等押过来的人,颤抖着伸出手指,点着穿山龙的脸皮,几乎要断气一般地,质问出了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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