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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面的喧嚣相比,呼吸中心要安静许多,根本看不出解除隔离后的喜庆气氛。病人都被要求呆在房间里,他们需要在后续一段时间里进行全面查体,只有确定身体机能完全恢复,病毒不再进行复制,失去了传染性,才能安排出院。
医护人员也都在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
长长的走廊尽头,一老一少蹲在大门旁边,正在皱着眉头翻看一叠叠处方笺。不用说,这正是庄国义和甄诚二人,他们不清楚住院病人服用的药液内为什么会突然多出来一味人参,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不加辨证就给全体病人调整处方,但他们清楚地知道,对于部分病人来说,这味人参的作用是相反的!
于是庄国义做主,从病案室中拿出了全部处方逐一进行核对,最终的结果出乎二人意料,处方根本没做任何改变,还是三天前甄诚给出的方剂,药物、剂量、服用办法丝毫没变,也就是说,邹玉杰代表省委省政府停止了甄诚的行医资格,却继续沿用甄诚的治疗方案,甚至都没做任何改动,就让省级专家组坐享其成,立了大功。
这还有公道天理吗?庄国义气得胡子直翘,甄诚却淡定得多。
人参是哪里来的,谁加的?两人面面相觑。
冷不防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请问,两位这是在干什么呢?您手里拿的是处方吗?”
话说这一老一少正忙乱着呢,哪里顾得上旁边是什么人?庄国义轻哼了一声,说道:“正忙着呢,别打岔,有事请去主任办公室找赵主任。”
他连眼皮子都没抬,说完后就不再理会,只是瞄着甄诚问道:“这寒热都是实邪,按理说加入人参是有害的,有大补留邪之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甄诚也没有抬头,只是苦笑:“老爷子,您看我都不是医生了,就别考校我了。只是您说得对,这药可不能让病人喝了,不然会出事的!”
“对,咱分头通知,暂停服药,我再找药剂科核实一下……咦,您是干嘛的,别拍,我说您呐,停下别拍……”庄国义站起来,突然发现周围居然黑压压围了一群人,几台身形硕大的摄像机正对着他和甄诚猛拍,顿时就大叫起来。
甄诚也吓了一跳,惊讶地跳起身来,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溜,自己不是医生却在偷摸看处方,要是较起真来其罪不轻,能跑赶紧跑吧。谁知道直起身来却发现,周围全是人,自己已经被包围了,根本没有遁去的可能,就只好站住不动了。
邹玉杰不认识庄国义和甄诚,但他冷眼旁观,看见唐吉祥的脸色发白,有些恐惧,有些愤怒,似乎很忌惮这两个人,顿时有些不悦,眉毛都竖了起来。唐吉祥本来已经派心腹做了安排,不相干的人都被安顿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专人值守,杜绝了一切出岔子的可能,却没想到这两个人躲在门边核对处方,居然成了漏网之鱼。
“一群废物,这么两个大活人都看不见,真他妈该死!”唐吉祥对手下人的办事能力很不满,但当着邹玉杰和央视记者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偷偷咒骂。
他内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甄诚,尤其忌惮甄诚背后的高子浩,也担心这小子站出来搅局,影响了自己在邹省长心目中的形象,把自己的千般辛苦万般付出化作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看见甄诚手里拿着几张处方,眼珠一转,就找到了突破口,喝道:“甄诚,你已经不是医生了,谁让你动处方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保安,赶紧把他带出去,仔细审一审,看看他是不是来蓄意搞破坏的!”
唐吉祥话音刚落,央视的几台摄像机不约而同地对准甄诚一顿猛拍,话说新闻人与狗仔队都有一种特质,喜欢寻找黑暗的、破坏性的、负面的、隐蔽性的东西,内心的渴望不亚于苍蝇见到血迹,这一上午平淡得就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人人都窝着火呢,终于起波澜了,好!
“猪头!”邹玉杰恨得牙根都痒了,你以为央视这帮人都跟你小地方的媒体似的,赶着给你捧臭脚呢,人家正恨不得找你点麻烦呢,尤其这个刘一丹更是以牙尖嘴利专门揭人短处著名,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尽量不要节外生枝,先应付过去再说,这个蠢货居然还敢主动挑起口角,怕人家没有机会抹黑你?
甄诚没有搭理唐吉祥,也没有心情理会什么电视台,他正满脑子人参呢,正苦于没有机会离开,咕噜噜转动着眼珠四处寻找脱身的办法,庄国义则怒视唐吉祥,满脸不屑与之为伍的鄙夷。
这时候,李晨、周琳韵、杨乐霞、曲海洋等人闻声围了过来。
刘丹看到李晨,惊喜地叫到:“晨晨,真的是你,你康复了我真高兴!”
圆脸李晨拉着刘丹的手,悦耳的笑声似黄莺出谷一样悦耳动听:“刘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不过阎王爷不收我,你看,我这不又活蹦乱跳了?”
唐吉祥接过话头,说道:“有我们医护人员在,这么重大的疫情都被扑灭了,完全可以保证每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刘记者,您与这位小姐认识呀,您看您也不打个招呼,我们可以……”
刘丹淡淡扫了唐吉祥一眼,正要说点什么,却有些惊诧地看着李晨的脸,叫道:“呀,晨晨,你怎么流鼻血了?”
李晨也不在乎,笑道:“这两天都这样,喝完药就流鼻血,一会儿就没事儿了。”她白嫩的小手在脸上随意抹了一把,却在脸上斜斜的画出了一道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央视的摄影机终于不再关注甄诚,李晨滑稽而又恐怖的小脸成了拍摄的焦点。李晨不但毫无惧色,还有些洋洋得意地晃动着脑袋,好似一个顽皮的孩童,在向同伴们炫耀心爱的玩具。
甄诚冲过去一把抓住李晨的手,用力捏住李晨的合谷穴,同时喝道:“李晨,不要乱动!”
庄国义则伸出手,轻轻拍打着李晨的颈椎。一老一小配合默契,看得周围众人目瞪口呆。
效果缺不明显。李晨的鼻孔就像两股红色的山泉,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没有丝毫减弱。
曲海洋极恨甄诚,一心想着把甄诚搞臭,最好能臭得千人嫌万人厌,远远离开呼吸中心最省心,见李晨鼻血直流,以为机会来了,就想把祸水往甄诚身上引。于是一把抓住甄诚往人前拖,嘴里还吆喝着:“我就说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中医,居然敢开处方给人治病,你看到底出事了吧?这回我看你怎么解释?”
唐吉祥也借机喝道:“甄诚,你为什么要拿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胡闹?是谁给你的权利胡作非为?就你这点水平,还什么防疫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分明是一个杀人庸医!保安,立刻报警,把这个黑心肠的坏人抓起来!”
要说曲海洋只是为了泄私愤,报复甄诚对他的羞辱,唐吉祥的话就诛心了。他这明面上看起来是斥责甄诚,真实的意图还是想搂草打兔子,连带着把“幕后黑手”高子浩等人一起扯出来。
话说诚哥原本就不是个怕事的主,虽然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但此刻势成骑虎,也只好放下心中的包袱,谋划如何反击。
他四下看了看,却在人群外看见了高子浩担忧的脸。他不知道高子浩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但知道以高子浩的身份,若不是担心他,肯定不会主动现身。于是感动之余,冲高子浩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能应付得了。
李晨的鼻血越来越多,就像一条红色的小河汩汩而出。她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眼皮也越来越重,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冲到头上来了。但内心里却在笑着:你们都不知道本姑娘今天喝了三倍的药吧?就是要让你们好看,看看谁才是杀人庸医!血流得再多也没关系,他会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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