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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诚愣了半天,看着祖孙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戏路,觉得脑袋有些短路。他再次摇头苦笑,心里实在搞不懂这些身居高位者的恶趣味,难道玩人就这么有意思,吸引得祖孙二人一齐动手?
老者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眼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在他看来,甄诚的表现很生涩,却透露着十足的率真,像极了刚出深山的璞玉,未经雕饰,古拙而又纯净,想逗逗他的念头愈加占据了上风。
老者伸出左手,递到甄诚跟前,“呵呵,小哥,你就不要客气了,病不讳医嘛,看出啥就直说!”
话音未落,怜儿夹枪带棒地紧跟着挤兑:“哼,不会就承认,要不然一会儿戳穿了就更难看了……”,不愧是祖孙,二人一个捧一个逼,生生把甄诚给逼到了墙角,即使他并不看重对方的肯定,也不想与他们产生交集,眼下却不能不开口说话,虽然他知道会为自己招来麻烦。
“呃.......”甄诚招牌式的苦笑浮在脸上,并没有为老者把脉,斟酌着说道:“老人家最近是不是感觉有些乏力,小便泛黄,口苦?”
他一路察言观色,对老者的身体状况已经了然于胸,但能看出来是一回事,能不能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为了保险,他也耍了一个滑头,这句话以猜测的语气问出,如果对方承认,说明对方并不忌讳,他也就卸下了包袱,如果对方不承认,他就干脆自承水平不行,省得惹祸上身。
甄诚话音刚落,老者一下子愣住了,就连正准备继续吐槽的怜儿都停了下来,惊讶地张大了小嘴。甄诚这句话非常突兀,要知道大家素不相识,他连中医惯常的把脉都没有,就这么说出了结果,似乎神奇得过分了吧?
甄诚端坐如山,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地看着老者。老者祖孙二人的神情他尽收眼底,知道自己说对了。
“胡说八道,爷爷上个月刚刚体检过,哪有你说的问题?”怜儿脸色瞬间数变,终于醒悟自己的意气之争惹出了麻烦,似乎脱离了原来地方向,于是赶紧否认。
老者刀锋一样的目光盯住甄诚,似乎要穿透他的内心。甄诚在老者的逼视下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但他静静地坐在那儿,目光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唔,继续说下去……..”终于,老者再次开口说话。甄诚觉得大山一样的压力瞬间消散,知道自己这次是过关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老爷子,我给您个建议,以后就不要再抽烟喝酒了,这对您很重要。”
听到甄诚这么说,老者明白他虽然出于某种原因在避重就轻,说的话不尽不实,但肯定不是在胡说,因为他自己知道,最近确实感觉浑身乏力,但他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最近比较累睡眠不足,保健医生也没有足够重视。且不管轻重如何,不问话不把脉不检查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这小子也太神奇了吧,莫不是能掐会算?
怜儿还要反驳,却疑惑地发现爷爷在甄诚说过话后并没有否认,内心就猛地打了一个突,难道被这个可恶的小子给说中了?可是这可能吗?爷爷的身体状况一直是家族的头等大事兼顶级机密,自己尚且无法得知,他怎么可能仅仅看了一眼就能断言?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呢?就算你是中医,不也得望闻问切之后才能诊断吗?”过了一会儿,怜儿才皱着眉头问道。刁蛮的小丫头居然知道望闻问切,有些出乎甄诚意料之外。
“呵呵,中医的四诊以望诊居首,古时候的玄医擅能望气查病。我发现老人家脸色有些发暗,嘴唇发紫,眼角膜有些浑浊,双手大鱼际暗红,中医讲这是肝郁的表现,说话时声音暗哑,微微有些气促,皮肤干燥,这是气机不畅造成的,还有,您右手食指中指发黄,这是长期吸烟造成的,因此,呵呵.........”甄诚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甄诚看出,老者身上有些病变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不尽快治疗,近期就有可能恶化。但能看出是一回事,能不能直说是另外一回事,豪门世家无小事,自己要是不小心趟了雷区,那可比窦娥还冤呢。他也只能隐晦的提醒一句,就算是尽了医者的本分。
“您最好去做个体检,不过这酒您以后就别喝了,要是有条件,看看中医也许会有不错的效果!”甄诚再次说了一句,便不再开口,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好,谢谢小哥了,明天我就去一趟医院!”老者含笑应了下来,只是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倒是对甄诚的态度益发友善起来,目光也不似刚才那样咄咄逼人。
车厢的广播里传来悦耳动听的声音,“旅客朋友们,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凌海站到了,感谢您的合作……”
甄诚早就不耐这样云遮雾罩小心翼翼的说话方式,恨不得早早逃避开去,听到广播声如奉伦音,果断闭嘴,从行李架上一把抓下自己的行囊,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开溜,仿佛后面追着讨债的恶主。
怜儿看爷爷郑重的脸色,对甄诚的话已经相信了几分,连带着对他的观感也改善了一些,原本还想再追问几句关于保健养生的注意事项,谁知道一不留神,这个惫懒小子顺着人流就溜下了火车,转眼只剩下一个背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大吼道:“小子,留下姓名再跑,否则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甄诚于人流中回过头来,呲牙一笑,回道:“你叫我雷锋叔叔好了,拜拜!”
“呼……”怜儿眼见这小子越走越远,恨恨地挥了挥小拳头,咬牙切齿地恨道:“呸,还雷锋叔叔,千万别让姑奶奶再碰见,不然有你好看,骗子!神棍!流氓!”
老者玩了一路太极推手,实际上都是在提防甄诚,此时见甄诚头也不回地离开,好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这让他心里有点疑惑,难道是自己太多疑,太着痕迹了?再想起甄诚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手掌,不由心中一紧,有心叫住他再问一问,谁知一眨眼的工夫,对方就没影了。
……
一辆路虎越野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屁股冒着黑烟冲上了站台,一路横冲直撞,吓得人群纷纷向两边躲避,直到老者身边才停下来。开车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一身白色阿玛尼休闲装,鼻梁上架着一副超大的太阳镜,嘴里叼着一根硕大的雪茄,隔老远就冲老者大喊:“爷爷,爷爷,我在这儿!”
老者轻轻皱了皱眉头,嘴里哼了一声:“哼,到哪儿都能闹得鸡飞狗跳的,不省心!”脸上却迅速挂上了压抑不住的慈爱笑容,伸手在男青年后脑勺拍了一把,笑骂道“臭小子,还知道来接爷爷,没白疼你。”
男青年咧嘴嘿嘿笑着,仿佛得到了天下最大奖赏一样:“当然,我可是最疼爷爷的,比小怜儿强吧,嘿嘿。”
怜儿冲男青年翻出了两颗卫生球,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嗤笑道:“得了吧,高小天,这回知道讨好爷爷了,当初爷爷回乡你怎么不陪着一起去?”
高天伸手捏了捏怜儿的俏脸,嬉皮笑脸地说道:“谁不知道小怜儿是爷爷的心头肉,我哪敢跟你争呀,嘿嘿,你也知道我忙嘛,好几百人指着我吃饭呢!”
怜儿伸手拍掉高天作怪的爪子,喝到:“你就使劲吹吧,几百人的一家小破药厂,整的跟跨国公司似的,高小天,你也就剩下吹牛的能耐了。”
老者看着孙子孙女斗嘴,脸上洋溢出幸福和满足,即使多年浸淫官场,练就了古井不波的心境,但儿孙绕膝的欢乐是任何升迁沸腾替代不了的。
等老者坐上车,高天道:“爷爷,一路上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讲给我听听吧!”
“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倒是遇上一个有点意思的小伙子,呵呵。”想起甄诚,老者眼前又浮现出他招牌式的苦笑,这小子,临下车还给自己出了道题目,这体检,到底该不该去做?
怜儿柳眉倒竖,气哼哼到:“爷爷,以后别再提那小子,分明就一神棍!”
“人家好歹也算帮过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再诋毁人家可就不对了。我倒是觉得这小子不错,医术好,知进退,还挺谦虚的。”
怜儿看着老者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爷爷,明天您到我们医院去做个查体吧,我陪着您。”
老者点点头,然后不再说话,似乎有些累了。当车子从站前广场穿过的时候,老者还是忍不住向熙熙攘攘的人流望去,心里希望能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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