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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凄苦少年
神州大地,辽阔无边,山川地貌,繁杂无序,奇人异事,比比皆是,物产丰富,无奇不有。
在大陆东面,是无尽大海。相传,大海深处,妖兽横行肆虐,无人敢入其中。海外仙山无数,有修真练道之士居于其上,修练之余,负责镇压妖兽,使其不能游往浅海之处,伤及凡人性命。
大海之中,鱼类海鲜应有尽有,为人类之美食。天下海产,有大半皆出于此。
于是,海边的居民便靠着打鱼换些钱粮,悠悠渡日,倒也颇为清闲。
可是,古人云: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这些渔民虽然平日里清闲,但若运气不佳,流年不利,出海时遇到了暴风雨,那十有八九都得饮恨大海,葬身鱼腹,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神州大陆的东南部,便有一个这样靠打鱼为生的普通小村子。一到春天,这里遍地都会开出野花,特别是到了夏天,遍地野花竞相开放,百花争艳,满山姹紫嫣红,轻风吹过,卷起一道道花浪,煞是好看。因而,此村也得名“野花村”。
小村离大海不到百米,中间隔着一片沙滩,沙滩上停着几条小鱼船。此时,正值晌午,骄阳如火,空中万里无云,毒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两道人影静静的伫立在沙滩尽头。
春末的海风吹得两人衣服猎猎作响,长发飘飘;树木也摇曳着它粗壮挺拔的躯体,像是在嘻戏玩闹。
两人将手搭在眼睛上方,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双眼睛凝望着大海远处,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归来……
海面上,被海风吹起层层叠叠的浪潮,前赴后继的冲向沙滩,又无功而返般退了回去,紧接着又是下一波。不免让人想起了一句古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几只海鸟翱翔在空中,嘴里“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并时不时从空中俯冲而下,叼住一条海鱼,在海面上一顿之后,就奋力拍打着翅膀重新飞向天空。在享受完自己的战利品后,就伸长脖子满足的啼叫几声,便又继续低头寻找着机会。
悠悠抬起头,看着这幅海鸟捕鱼的画画,魏铮那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几分。随后,便又继续眺望着远方,可水天相接的地方,依然什么也没有出现……
“魏铮啊,魏爷爷和我爹爹他们都出海几日了?”叶天龙痴痴的问了一句。
魏铮转过头,看向了身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树皮之上,有十四道划痕整整齐齐的刻在那里,然后转过头回答道:“嗯,有十四日了!”
“唉,都快半个月了!”
汗水早已布满在两人额头之上,再划过稚嫩的脸庞,滴进大海,泛起几圈涟漪。
叶天龙抬手擦了擦汗水,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拍了拍魏铮的肩膀,率先朝魏铮先前所看的大树下走去,魏铮又不甘的看了一眼远天,才跟在叶天龙身后,但他仍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思着什么,默默不语。
走得靠近些,叶天龙也看见了树皮上的划痕,脚步顿了顿,自顾自的笑了笑,继续走去。
来到树荫下,是一片浅绿色的小草地,只见在大树根部,有一口小泉,泉水清澈见底,倒映着绿色的树叶,以及缝隙中的几点蓝天,让人感觉树更绿了,天更蓝了,泉水也更清澈了。
更难得的是在大海边上,这小泉里竟然是淡水,可以供人饮用,想必应该甚为甘甜。两人在泉边蹲下身来,轻轻撩起泉水擦到脸上,又捧起几捧,长饮而下,只觉得清凉之感从喉咙直达五脏六腑,又缓缓蔓延到全身,闷热之感也随之大去,舒服得飘飘欲仙。
然后,两人在树阴下的草地上躺了下来,身体呈“大”字形,两颗小脑袋顶在一起,样子十分滑稽,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和和汗珠。“唉!爷爷他们都出海那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回来。”魏铮的话语满显担忧之情。
“出海打鱼,去个十天半月的也算正常,何况这次可是出动了村里大半的青壮年,带足了食物和淡水,还有你爷爷这般经验丰富,资历高深的老渔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吧!说不定他们现在正打得顺利,想多打些呢!”叶天龙安慰似的回答道,但是眉宇间的那份担忧之色也透露了他内心世界的真实想法。
魏铮侧过头看向大海,“我也说不清楚,但心里总是担忧的紧啊!但愿他们一帆风顺吧!”过了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句。
可能是刚刚在沙滩上晒得有些累了,两人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特别是魏铮,还发出了“呼”“呼”的鼾声……
睡梦中的魏铮翻了翻身,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刺眼的阳光从树缝中投下,扎得他眼睛微疼,吓得他又急忙闭上。伸出小手揉了揉,然后才坐起身来,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魏铮转过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叶天龙,微微一笑,就轻轻起身,走到大树前面,凝视着这些划痕,自言自语道:“爷爷,都已经十四天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说完,便一扭头,缓缓朝海边沙滩走去。
夕阳西下,漫天晚霞映得海面一片金黄,微波摇荡,浩浩数千里尽是金光。晚风煦暖,吹过这沙滩上的杨树林,卷起漫天白絮,洋洋洒洒四处飘荡,落在他的鼻上,脸上。温暖而刺痒的感觉,让他突然想起了过往的诸多事情。
魏铮又重新来到了刚才他们所站的地方,对于这种美景,他却是心里焦急,无心观赏。眯着眼眺望远方,目及之处,水和天一半,其它再无他物。
魏铮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等着,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还是那样看着,也许是想得太入神,就连叶天龙何时醒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旁都毫无所觉。
“小铮子,爹爹他们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叶天龙也是眯着眼看着远方。
突兀的声音吓得魏铮一跳,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哼哼道:“好你个叶天龙,醒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可把我给吓一跳。”说完还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这样可把叶天龙逗得呵呵直笑,伸手摸了摸魏铮的后脑,“太阳快落山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家吧!今天我娘亲做了些好吃的,你就去我家吃吧!”
魏铮点了点头道:“嗯!那可就多谢婶婶和天龙哥了。”
“哼!你这个臭小子,咱们哥俩谁跟谁啊,还谢,以后你要是再谢的话,我可不认你这个哥们了啊!说不准还揍你一顿呢!”叶天龙冲着魏铮怒气冲冲的说道,但看他哪里有半分怒气,分明就像是兄长在训导兄弟一般。
魏铮听了,刚想开口说话,可又不知说什么为好,就讪讪的笑了笑,闭上了嘴巴。不经意间,又做出了自己多年来被叶天龙捏为笑柄的小毛病:挠了挠耳朵。
可在其内心,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涌出。
叶天龙又眺望了一眼大海,便伸手搂住魏铮的肩膀,“小铮子,走喽。”边说边搂着魏铮的肩膀,朝小村走去。
夕阳落山,残阳如血。两位少年有时搂肩搭脖,有时嘻戏追逐,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沙滩之上,夕阳照耀下的海边,别有一翻风味,可惜却无人欣赏如此美景。
好景不长,片刻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漆黑的夜幕笼罩了大地,夜晚的海边幽静而又寂寞。
原来,叶天龙的父亲是野花村村长,魏铮的爷爷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渔人,在村里声望颇高。
此时,春天即尽,夏天将至,一到夏天,海上风急浪高,还经常会遇到暴风雨,无法出海,为了全村的生计,每年这个时候,村里都要组织船队,去深海里多打些鱼,来维持整个夏天的生计。加之今年收成本就不好,故而全村动员了大半的青壮年,连魏铮爷爷这般时日不多的老人,也不得不亲自下海了。
在魏铮听爷爷说,要下深海打鱼,也是爷爷平生最后一次时,魏铮就突兀的觉得心里非常担忧。虽然极力劝爷爷不要去,可爷爷说家里存粮不多,不得不去。
魏铮知道这是实情,也知道爷爷这是为了自己才会去冒险的。心里不经更加舍不得,但也没有其它办法,只是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爷爷此去一帆风顺,早点回家。同时心里暗下决心,以后自己要挑起家里的重担,好好照顾爷爷。
到了临行前那一天,全村村民都来到了海边,为出海的人送行。大
树下,魏铮紧紧抱着爷爷,将头埋进爷爷怀里,不停的哭,还将小脸在爷爷干枯的手蹭,感受着爷爷的温暖。即使爷爷见多了离别的场面,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孙子的后脑勺。并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铮儿啊,你是爷爷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了,爷爷老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顿了顿,又接着道:“要是…,要是爷爷这次回不来,你得答应爷爷,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活下去。”魏铮没有回答,哭声却更大了。
待大家一一惜别后,便将绝大部分渔船推下大海,将淡水干粮,渔具衣物等装上了船。出海的人也将船驶离岸边。
看着船队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天边。大家才陆续转头回去。
此后,魏铮和叶天龙就几乎天天来海边,等待着远方的亲人。
魏铮到叶天龙家里吃过晚饭,和叶天龙闲聊了一会,就要起身告辞。但叶母却说铮儿家里清冷,要留他在自家过夜,也好让叶天龙与他做个伴。可魏铮过意不去,执意要回家,叶天龙与叶母见实在留不住,才答应让他回去。
临走时,叶母到厨房包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硬塞进魏铮怀里,母子俩人又将他送到大门口,目送着魏铮渐渐的走远。仿佛,是在送自己的至亲之人。
转过头,看到大门口依稀可见的俩人身影,又摸了摸怀里热腾腾的包子,魏铮内心的感动久久不能平息。
又回想起自己从小就父母双亡,与爷爷相依为命,虽然爷爷捕鱼经验丰富,但难奈年事已高,也只能勉强养家糊口而已。自家平时没少受叶家的接济。
叶母更是将自己看成亲儿子一样对待,叶天龙也将魏铮看成是自己的弟弟,两人自小也就十分要好,亲密无间。
想着想着,魏铮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悄然滑过脸颊,滴落到这乡间小道上,渗进了大地里。
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十分冷清。魏铮点着了灯火,四周逐渐亮了起来。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父母的灵位供在屋子中间的供桌之上,有些破旧,但却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看了看屋外的夜晚,时间应该不早了,魏铮起身到院里打了一盆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脚,就上床睡觉了。
在床上睡了一会,魏铮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睡,看着黑暗中父母的灵位以及身旁爷爷的那个空位,一下又激发了对家人的思念。
将手伸进脖子里,掏出了一物,定眼一看,原来是一枚粗糙的玉佩,散发着幽幽清光。
这枚玉佩是有一对的,另外一枚在爷爷那里。听爷爷说,这两枚玉佩原本是爹爹和娘亲的。他们两人打小就相识,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一直非常恩爱,家里算不得富裕,但也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十分幸福。
但就在自己出生的那天,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娘亲在临产时遭遇了难产,急需用药,父亲只得跑去几十里外的镇上购买,不巧遇到了土匪,被抢去了所有的钱财,但父亲顾不上许多,一心跑到了镇上的药店,但因为没有钱,药店又不肯赊,心急如焚的父亲说破了嘴皮,甚至都给人下跪了,也得不到同情。
急疯了的父亲趁人不注意,偷了药就跑,被十几个药店的伙计追上一顿狠打,但父亲死都不肯松手,直到十几个伙计都打累了,见他也奄奄一息,才悻悻离去。
此时的父亲双腿都被打断了,全身也早是血肉模糊,但他为了家里难产的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孩子,拼尽了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竟咬着药爬了几十里的山路,硬生生的爬回了村,被村里人发现的时候,早已不成人样。
当把药递到闻讯赶来的爷爷手里时,才满足的与世长辞,用父亲生命换来的药终于保住了自己。
可母亲本就因难产虚弱至极,再加上父亲的噩耗给她的打击,也是撒手人寰,随父亲而去。
爹爹与娘亲都双双死去,痛失爱子与儿媳的爷爷当时便想追随而去,可当看到我这个刚出生的孙子无依无靠时,才给了爷爷活下去的希望,让爷爷活了下来。原本幸福的家庭就因为这场巨变,只剩下自己和受了巨大打击而苍老了许多的爷爷。
这玉佩也就落到了魏铮和爷爷这儿,自从自己出生,他便一直挎在脖子里。
爷爷还说了,这两枚玉佩原本就是一对,我们分开之时,要是爷爷想你了,便会拿出我那枚玉佩,看着他就好像是看到孙子你一样:你若是也想爷爷了,便也拿出你那块玉佩,看着他,就好像是看到了爷爷。
爷爷的话好像就在耳边,还未完全消散……
魏铮举起玉佩,清冷的月光从窗中照射进来,照在床上,身上,玉佩上。静静凝望着这枚一直陪伴自己的玉佩,魏铮仿佛真的看到在寂静的海面上,爷爷坐在船仓内,同样借着清冷的月光看着玉佩,他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孙儿,满足的微笑着。
心里,魏铮轻轻的叹道:爷爷!孙儿好想您啊!您,还好吗?……
对爷爷的思念在少年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少年又想起那为自己而死去的父母,想到自己这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两行清冷的眼泪划过细嫩的脸庞,滴落到枕头上,
一滴,
两滴,
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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