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我在江湖漂 > 第三十四章 祸福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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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头天晚上因为前思后想没有睡好,我还是早早起床,兴奋滴吹着口哨,还在头发上摸了一层亮亮的啫喱膏,精神抖数地进去上班。不料才到半路就被叫进了写字楼,一番询问之下,何小姐惋惜地告诉我,我的组长岗位暂时要停下来。

  这个消息,让我脑袋里“嗡”的一声,顿时金星乱冒。就做了那么短短一天的组长,随即就被抹杀了。我所有的梦想,我的“远大前程”,在这一刻间化为泡影。更难堪的是,我还得坐回原来的工位,继续自己说书人的生涯,遭受工友们质询的目光。

  我行尸走肉般地回到车间,领了原料,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机械的打着铆钉。好几次因为走神,被冲嘴打在食指上,流出血来。可我感觉不到疼痛,更大的疼痛麻痹了我的肢体和心神。

  偶尔有某位工友的笑声传来,就觉得那个笑声是针对自己的,是在幸灾乐祸。我恨死了自己,深深的自责,让自己无法原谅上任这天的行为——

  组长有时候要给邻近的几个合作厂家供应产品,我喊了一个杂工跟我送货,在回来的路上,他捡了一根车上掉下来的甘蔗带回车间。就是这根该死的甘蔗,被他在车间里分发给两个老乡,他们三个人吐下的垃圾,洒满了进车间的楼道。

  这天,何小姐的重要老客户来车间巡视,遭遇这满地的甘蔗渣滓,抓了几个工友的现行,询问甘蔗的来源,说是我跟那个杂工带回来的。就这样,事情闹到了写字楼。

  我一再跟何小姐辩解自己的清白,何小姐语重心长地说:“你是组长,你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员工,你身为他的直接领导,怎么能做好员工的表率呢……”

  好吧,自己默默承受。我的确没有起到表率作用,送完货了就只是沉浸在自己远大前程的幻想中,没有去顾及车间的生产活动。甚至还可笑地认为,工友能吃上不花钱的甘蔗,沾了跟着组长送货的光。

  我真的无地自容:即为自己的沾沾自喜,也为自己没有尽到工作的职责,辜负了何小姐的期望。就这么个小小的组长岗位,就让自己忘乎所以地兴奋和快乐。丁老头曾经告诫过: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根捡来的甘蔗造成的垃圾满地,是恶小还是恶大呢?

  晚上,没有兴趣再去大排档消遣,我像霜打的茄子,跟米兰傻傻地坐在绿化带的草地上。米兰愤怒地谴责这那三个陷我于不义的家伙,那神态间恨不得跑去揍那三个小子一顿。

  看着米兰嘟着嘴义愤填膺的小模样,我心里异常感动,倒反过来安慰米兰说,我是打不死的程咬金,我不会就这么消沉的。米兰“啪”地一声,在我额头上吻了一口说:“这才是我喜欢的丁小鲁,这个是奖励你的!”

  我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用双手咯吱这米兰的腋窝:“奖励吧,我让你奖励,赶紧给我更多跟好的奖励…….”

  “咯咯咯咯……”

  “哈哈哈哈……”

  一切的自怨自艾和不快烟消云散。大概是现在初显了老态,如今总感叹年轻的好处,可以放开手脚可以经得起摔打,可以再疼痛的时候转眼就能欢快起来。又或者说,一切的艰难险阻和困苦,都会在在爱情的滋润下,成为人生的养分,让自己更成熟更勇敢。

  我被罢免组长岗位后的一个星期,仓库管理员雪莉就神神秘秘地招手喊我。

  雪莉跟米兰是玩得来的朋友,在写字楼上班,属于管理人员。是那种可爱型的胖妞,好在匀称,平常说话也是一股直爽的傻大妞味道。

  我期期艾艾地走过去,她的鹅蛋脸上布满笑容,悄悄地在我耳边说:“丁小鲁,你要准备请我客哦”。

  “请客?庆祝我不干组长了?!”我隐隐有些不快地,触及了自己的伤心事,我言语间还是有些不太客气。她的头发蹭得我的耳朵痒痒的,让我越发心烦,我晃了晃脑袋,用手指挠了挠发痒的耳孔。

  “是啊,庆祝你不要再干组长了”,雪莉调皮地顿了顿,显然没有在意我的不快,“不做组长,改做喷油部主管哦。”

  我心里猛地一跳,太阳穴有点想“突突”的感觉。

  雪莉见我有点魂不守舍,赌咒发誓般地说:“真的,何小姐亲口跟我说的,问了我的想法,我说你肯定行。”

  雪莉在我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擂了一击粉拳,然后迈开步子,腾腾地向写字楼走去。嘴里还不忘又一遍强调说:“你就等着请客吧,主管大人。”

  尽管不相信撸掉组长的岗位,还能来给我一个主管做做,我还是充满了期待。经历过组长事件的我,显得沉稳多了。雪莉带给我的消息,让我收拾了心情,少了怨天尤人,少了自傲下掩藏着的深深的自卑。我悄悄等待着,就如等待雨露的倔强的沙漠里的胡杨。

  这种等待宣判般的感觉,真是磨人到了极点,不能跟人探讨,也没有朋友可以帮助出主意,也不敢告诉米兰。当米兰告诉我,雪莉也给了她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淡淡地说:“没有影子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又过了一周,是周二的样子,我终于被请到了写字楼,何小姐谆谆善诱语重心长的口吻,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漂在深圳的日子,最让我感动的就是何小姐这位贵人,她是我遇到的姐姐似的长辈了。我曾经无比期待地告诫自己,等自己有发达的一天,一定要好好感谢何小姐的栽培。

  成为喷油主管的我,变得自律、低调而沉稳,一边如饥似渴地学习管理和技术知识,也摒弃了很多人升职进入写字楼后就不再搭理普工的陋习

  写字楼的伙食与普工的伙食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第一顿让我记忆犹新,每人一条近巴掌大大的鲫鱼,煎成金黄色,浇了麻辣的卤汁,勾芡也不浓不淡,晶莹剔透。除了鱼,还有炒得翠绿的菜心,汤是西红柿蛋花汤,鲜红明黄翻滚在一起,好喝好看还很有营养。

  一切都是人间美味。无奈的是,我的米兰还吃着西洋菜加火腿片,一周一次火机烤鸡腿。每次在写字楼打了饭菜跟米兰凑在一起,分拨我的菜肴给米兰,我总不由得心里就酸楚起来。我无数次地自责,这不是我所要的,我要让米兰过真正的好日子的。

  我和米兰在大排档请雪莉的客,雪莉是湖北恩施人,喝酒跟米兰是一个路数,属于那种有点猛的。我们一遍遍祝福彼此前程远大爱情美满,说着在各自平湖的苦乐年华。漂在深圳的日子里,再也没有遇到过可以像雪莉这样能掏心窝子的朋友。

  最后回宿舍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彼此勾肩搭背,一个个脚步踉跄,内心愉悦,青春飞扬。我给他们表演了我在梅城的那段朗诵,把雪莉的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送米兰和雪莉到女工宿舍楼下,雪莉这丫头,一手一个搂着我和米兰的脖子不肯放手,一遍一遍地饶舌:“为……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为……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说到最后,竟然有浅浅的啜泣。

  莫非,平时大大咧咧的雪梨,也有着不可为人所知的伤心事?说好说歹,好不容易让雪莉松开我的脖子,让米兰搀扶了去宿舍。我在某个马路牙子上又呆坐了良久,似乎什么也没有思考,似乎又思绪良多。索性去士多店又买了两瓶啤酒,慢悠悠地喝完,踉跄着脚步回到宿舍,把身体丢成一个大字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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