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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是一台永动机,你得学着跟随它的节奏向前,向前,再向前。否则,等待你的将是它毫不留情的抛弃,甚至是把你卷入它的部件里,让你成为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酱。
我成了一个地道的独行侠,不再和老陈去巴丁街打望,也不去泡吧。我独自穿行于“骑士”一类的酒吧当中,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总是越喝越清醒,心也喝越痛。消沉了好几个月,我的业绩开始滑坡。面对不是双目无神就是醉眼惺忪的我,和善的勇哥一再告诫我,小鲁,你这个样子很让我心痛,你是个很好的业务尖子,可是你现在却为情所困,你应该知道取与舍,百步之内,必有芳草……
我无言以对,下了决心好好地做业务,保证了不再酗酒。可是,即使夜深人静,我又爬起来,灌上几口米酒……,简直一个无可救药的家伙。这样直到再一次遇上我的“神仙姐姐”——
南园路往东连接和平路,往西跨过红岭南路就是巴丁街片区。红叶影院在南园路和红岭南路的交叉口上,“活力酒吧”就在红叶影院东边,平乐骨科医院的斜对面。那天半夜,我喝得醉醺醺从“活力”出来,一边踢着人行道上的落叶,一边故作夸张地看路边站着的小姐们,不时有人问,靓仔,去不去玩?我头一甩,喷出满嘴的酒气,玩……玩什么?对方一看,就像被蝎子刺了似的躲到暗影里去了——她们最怕醉酒的客人,一是不好服侍,二来怕被吃了“霸王餐”——后来曾有小姐告诉过我(那时我已经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江湖老手)。当然,我愿意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君子好色不好淫。看着小姐们狼狈的样子,我一阵哈哈大笑。
喝多了酒的人大抵有几种状态,一是呼呼大睡,还有一种就是狂妄不羁,今晚的我自然是属于后者。我一步三摇地摇到岁宝百货的后门时,我就狂妄不起来了——靓仔,去不去……,穿黑色吊带装的对方那个玩字还没出口,掩面转身就跑,我也听出来了,这是我魂牵梦绕的“神仙姐姐”的声音,我立时酒就醒了一大半,忙拔腿追了过去,惹得满街的人还以为我被一个女人打劫了。她跑过巴丁街的夜市,在华夏银行后面的铁皮房下停了下来,靠在墙壁上,胸脯一鼓一鼓地直喘粗气,两眼望着天空,晶莹的泪水淌在苍白的脸庞上。我气喘吁吁地扑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再也不愿松开。小月,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嘴里喃喃道。
小月浑身僵硬,好一阵才打摆子一般瑟瑟发抖,软了下来,把头埋在我肩头,喑喑地哭着。渐渐地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我的肩背,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说,我不要见到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啊……
眼泪悄悄地爬满了我的面颊,我什么都明白了,我的“神仙姐姐”,成了一个可怜又可恨的站街女。我心痛地搂紧了她,生怕一放手她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用手轻抚着她的背,梦呓一般地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叫着,小月小月小月小月……
好久好久,小月才停止她的恸哭,在我的怀里一抽一抽的。我双手捧起小月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小月,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永远是我的神仙姐姐。永远!
真的吗?小月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仰着脸,满眼的无助。
是真的,我用力点着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曾是一双多么灵动充满欢快和顽皮的眼睛啊。我们的眼里霎时涌出了泪花,彼此紧紧地拥抱着,遗忘了世界上的一切。
我随着小月到了她暂时栖身的“家”,就是这一大片铁皮房子中间的一间。这片铁皮房子,坐落在市政府的对面,是未来的西武百货广场。这里是各色站街女的根据地,各色“快餐客”的天堂,我和老陈流连在夜市上打望时常常戏称这里为“台湾岛”。
小月的房间在二楼,开了外间的门,左手是一条狭长的过道,两边由九厘板隔成的鸽笼。小月在最里面一间,逼仄但是温馨,米黄的窗帘上是一派水墨写意山水,床头有一个小巧CD机,旁边是一盏台灯,散发着橘黄的光芒,照在整洁而素雅的床上,柔和得让人心里头酥酥的;床尾是一个尼龙的简易衣柜,没有拉上拉链,下层挂着小月的一些套装和衣裙,上层是小月的几件内衣,红的黑的粉的让我不禁耳热心跳;靠门的壁脚是一张小小的书桌(其实也就离床两三步的样子),除了简单的化妆用品,还有一排书本,最醒目的是一本《唐宋词鉴赏词典》,一本精装本的《唐诗三百首》。我环顾着房子四周,想想小月目前的处境,我忍不住心痛得要死,几乎又掉下泪来。
小月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我,从后背传来的柔软温暖的感觉和小月微微的颤抖。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转过身来,挣了挣,小月的手紧紧地箍住了我,我用手握住了小月在我胸前的手,小月的眼泪打湿了我的后背。我一动也不敢动,泪水再次爬满我的脸……
很久很久,小月才把我松开,让我坐在。平静下来的小月似乎又快乐了起来,在我的鼻子上刮了刮,小屁孩,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
我什么我?好好的别动!小月故作严肃地命令道。然后转身进了洗手间,很快就拧了条热毛巾,敷在了我的脸上。
闻着毛巾上的幽香,一阵又快乐又酸楚的感觉荡漾在我的心头。我抓紧了脸上的毛巾,把所有的眼泪擦掉,用一脸的笑意对着小月。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小月用有些忧郁的目光征询着我。
我不敢正视小月的目光,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来,也不知道留下来是好还好是坏。而其实,我真的很想留下来的。正在迟疑间,小月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毛巾,抓着我的肩头往门的方向推搡,几乎是哭喊着,走吧,走吧,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再也……再也不干净了……
我伸出手去,要抱住小月,可此时小月疯了一般,在我的怀里又跳又挣,好一阵才在我的怀里无声地哭了。我在小月的耳边轻轻地说着,我在的,小月,我永远在的,我爱你,你永远是干净的,圣洁的,在我的心里,你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纯洁……我们的双唇吻到了一起,纠缠着,谁也不肯放开谁。温香软玉,让我徜徉在醉梦之中……
小月要我去冲凉,明摆着有双男式拖鞋,却让我穿了她的拖鞋去洗手间。我的脚在她小巧的拖鞋里,只能勉强挤进去四只脚趾头,我心里苦笑着,很是纳闷,却不敢作问,怕哪句不对劲儿,又惹她伤心。冲完凉,仍旧穿上原来的衣服,小月已经换好了睡裙,真丝的吊带装式,纤细白皙的脖颈下,小巧丰满的胸部轮廓毕现,小月见我一副“呆头鹅”似的样子,脸上红云顿起,小屁孩,看什么呢?还不躺床上去?说着转身进了洗手间,“砰”地带上门,“咔嗒”一声反锁了,然后是哗哗的水声……
我轻轻地躺上床。柔软的床,柔软的枕头,还有不时从被窝里传来的阵阵幽香,还有洗手间传来的水声……我不禁心猿意马。冷不妨瞥见书桌下那双男式拖鞋,鞋面上是一只卡通的米老鼠,张开了大嘴一脸的嘲笑,那对大大的眼睛正冷峻地盯着我,逼视的我心头阵阵发虚。抬腕看看表,小月已经洗了快一个小时了。想要穿上鞋走人,却又留恋这被窝,还有无助可爱的小月,终究没有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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