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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的确与和平路很有缘。我是在和平路上认识小月的。而我和小月的认识,几乎就是好多拙劣爱情故事的翻版,老套而俗不可耐,却常常堪称经典。
那天我正好“扫”完金威大厦出来,别在腰上的呼机“滴滴”地一阵暴响,取下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我赶紧跑到附近的电话厅去复机,是一个客户约我第二天带资料去他公司面谈。付账的时候我搜完了所有的兜也没找出5毛钱来,我立时就傻了眼,电话亭老板鄙夷地看着我,三角眼里的犀利眼神在我身上早刺了N个窟窿,我恨不得马上从地面消失。真想自己就是《一千零一夜》那个有魔王戒指的人:我轻轻地擦了一下戒指,一个面目狰狞的巨大的魔王出现在眼前,魔王恭敬万分地说,凭着对真主的誓言,我的主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我说,安拉是唯一的主宰,请带我离开,帮我消失在我的债主——这个电话亭的主人面前吧。随着魔王的咒语,在地面裂开一条鸿沟……(我的确是个死脑筋,怎么就不让魔王给五毛钱呢?)
我来不及等到魔王的出现,那“三角眼”大声地骂了一个“丢”字。我尴尬地看着横眉立目的“三角眼”,期期艾艾地说:“我……我能不能,能不能回头再给你……”,正在我面红耳赤的时候,一只粉嫩的小手展开在我的眼前,掌心躺着一枚金灿灿的5毛钱硬币,随后是一句“差你5毫子,你就好巴闭?”。略微带着些四川口音。
这句话对此刻的我来说,绝对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抬头一望,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顺直而黑亮的披肩发,光洁的额头,小巧的瓜子脸,一袭白色的裙装在午后的微风里荡着层层涟漪。那双非常漂亮的小手显得修长、白净而红润,仿佛透过那层薄薄的肌肤就能够看到汩汩流动着的血液,甚至能听到血液流动着的美妙的声音。而此刻的这手和5毛硬币的主人,让我绝处逢生。我心里刹那间浮出四个字来——神仙姐姐。
没想到的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还有幸再次亲密接触眼前这双美妙的小手,那是后话。
我们一同离开电话亭,站在公交车的站台上,我忙不迭的向眼前的靓女道谢,恭敬地递给了她我自己的名片,并向她索要名片。她手里把玩着我的名片,轻轻的念了声“丁小鲁”,然后嘴角微微一翘,眼神中露出一股调皮来:“难道,你会记着还5毛钱给我?”
“是啊,你刚才救了我的命,我当然要还给你,如果你赏脸的话,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还要急着回公司”她扬手拦了台的士,“有缘再见。”
在她要关门的那一刹那,我追上去问:“靓女,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小月吧,再见!”
透过车窗,我似乎又看到了她把嘴角微微的翘了一下。
目送着的士车汇入滚滚的车潮中,我有些怅然若失,也有些喜悦。我慢慢地走回公司,回味着下午的遭遇,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包围着自己。是的,就是幸福的感觉!这个晚上,我仿佛隐隐的梦到了“神仙姐姐”,她说,有缘再见,抑或是有缘,再见。
我日复一日地“扫”着这座城市的大楼,象所有在深圳呆过的我的“同类”那样,尽管没什么钱,但是我们快乐着,我们有梦想,我们有大把可以肆意挥霍的青春——这也是我们能立足于这座城市的唯一资本。而公司的老陈,比我整整大了两轮,快50岁的年纪了,相对于我来说,自然是“资本”少了很多,但在每天的午夜之前的时间,总是和我厮混在一起。
老陈是老板的哥哥,原来在内地的一家企业做财务,手头掌握着不少的资金。早些年正是炒股炒期货的黄金时期,他便明里暗里的动用了那些国有资产,进行着损公肥私的勾当,也算是有过钱的主儿,在我们老家炒期货的圈子里,他曾是小有名气的“巴菲特”。
老陈有一个战友在东北某农垦基地当干事,向老陈透露了当年大豆的走势会很好,老陈便一下把所有家当押了上去,还挪用了不少公款吃进,却没曾想到东北大豆快收获的时候,从美国进口的一大批大豆在青岛靠岸,让老陈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被搞得妻离子散的老陈,只身一人躲到了弟弟这家小小的摄影公司,小心翼翼的夹起尾巴做一回“深圳人”。
老陈愿意和我厮混到一起,归根于杯中之物。老陈有一手不赖的木工手艺,也能唱上几嗓子,什么《三套车》、《红梅花儿开》的张口能来。而且他唱别有一翻风味,高昂里那种氤氲着的沧桑总让人有些伤感。老陈除了在公司制作拍摄道具后就无所事事,便常常拉了我喝上两口。我也正是二十郎当的年纪,算是初生牛犊了,不全因为诱惑和激将,来去二五六,最终把两人喝得稀里糊涂,上床睡觉了事。而我的酒量,得到超强的锻炼,在后来开发客户的时候,所向披靡,号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喝酒前后我们总喜欢去巴丁街晃悠一阵。当年的巴丁街有夜市,也没兴建城市广场这样的豪华建筑,夜市里熙熙攘攘的是打工仔和打工妹,淘选着便宜的衣服和饰品。更多的就是站着或蹲着的小姐们,涂脂抹粉环肥燕瘦或俊或丑,也有叼着烟的,也有和各色人等讨价还价的,大多穿着黑色的衣裙,劣质的薄衫隐隐透着内衣的蕾丝花边……路过的人只要在她们稍微有所停留或迟疑,她们就会倚靠上来,用有些幽幽的闪烁的眼神勾着你,软软的胸脯磨蹭着眼前的潜在客人,成交的话就带回她们附近的出租房。
当初的我和老陈绝对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最最关键的是我们没“贼钱”,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望“鸡”兴叹。最多就是装成迟疑的“客人”,进行询价和过过眼瘾的勾当,偶尔也揩揩油,用手肘乘机吃人家的“豆腐”,小姐们就骂我们“孤寒”(广东话,小气的意思)或“七星”(广东话,神经病的意思),然后回家,抽烟,喝酒……
我和老陈是公司不用参与拍摄工作的闲杂人等。老陈只做手工活,根据设计师的意图把道具准备好了就行。至于我,则是老板怕我学去了技术之后独立门户,那样的后果是所有这些家族小公司最顾忌的。深圳好多这样的小公司就是被自己原来的员工给整垮的,做为业务员,掌握公司的客户等第一手资料,如果还能掌握技术等公司核心机密,那就能把公司原来的客户撬走,并给原公司造成沉重的打击。所以,每当有拍摄任务的时候,老板总是说,小丁,你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去跑业务。我也乐的逍遥,不是去巴丁街“打望”,就是去“统建楼”下面的“龙胜吧”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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