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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个通过最终考核的选手,在竞技场接受了观众的欢呼,听军校长官和公主殿下讲了话,然后就分别回家准备行装,五月一日赶赴帝都报到。
常乐没能再跟温蒂单独交谈,两人的关系不便于公开,否则皇室恐怕再也不会允许公主离宫。不过小丫头一脸矜持地代表皇室发言嘉勉时,视线扫过常乐,仍在他脸上格外停留片刻,那天使般的笑容也变得更灿烂。
常乐成为史上第一位考入皇家军事学院的贱民,根据《帝国常备军军官优抚条例》,一旦常乐毕业成为军官,他以及他的直系亲属,在法律上等同于“无采邑骑士”,当地贵族和官员不得任意欺凌,否则当事人一旦上诉,皇室将派法官专案处理。
贱民拥有近似贵族的地位,这在整个哈维兰帝国都是惊天大事,常乐所住的卡塞尔城贱民区就更不用说。
常乐本打算先平静地回家,再假装不经意间将此事告诉父母,欣赏一下老两口那惊喜的表情。结果离巷口还有几百米远,就看到了乌央乌央的欢迎人群。贱民区总人口三、四千,几乎一半人云集此处。
早有人从竞技场传了消息回来,就算之前对常乐此举冷嘲热讽的人,这时候也不能不钦佩他。进一步还会想,“常乐这傻小子能做到,我为什么就不能?”
大陆上公认贱民“蠢笨呆傻”,只能干最辛苦肮脏的力气活,连贱民自身也接受了这一定位,只当是为上辈子作孽还债,盼今生吃苦受难多积功德,谋个好一点的来世。
可今天常乐在笔试和比武两项考核中,一举打败诸多贵族对手,跻身四百多名考生中最优秀的二十人,进入帝国最高贵的皇家军事学院,这从心理上就给了贱民区一个重大震撼。所以,这一番盛况,大伙都发自真心,除了恭贺常乐,更像是庆祝自己的新生。
常乐还在人群中看到了肉贩子河生。本来为了阿兰悔婚一事,河生看常乐的眼光像看仇人,现在他也一脸真诚憨厚的笑容。常乐对河生本无敌视,这时候索性掏出一大把金币,叫他帮忙张罗酒菜,今天他在贱民区摆流水席大请客。
那些近日来跟在常乐身后,嚷着“从此跟常乐大哥混”的少年们,自然也每人都得到不少金币,被分派了帮忙筹备酒席的任务。至于金币怎么花的,半大孩子们会不会贪污,常乐一概不管,大家开心就行。
从比武盘口赢来的四万多金币,由于总重量接近一吨,而且他也不敢拿回家给父母招祸,所以都写了契约存在马里奥商会,由商会每月支付四十金币利息,送到常乐父母手中,这样即使他外出求学从军,对父母的衣食起居也可以放心了。
且不谈常乐这边将贱民区变得沸腾,比任何节日都欢乐喧闹,此时的巴克男爵府上,却是一片压抑。
泰勒少爷面色惨白昏迷不醒,根据大夫检查结果,肋骨折断后刺穿肺泡,导致了血气胸,部分呼吸功能永久损失。就算这次危机能挺过去,泰勒在修炼一道也会走得更艰苦,晋升“武者”层次遥遥无期。
男爵夫人守在床边抽泣,时不时喊一声要为儿子报仇,要去跟那个混账贱民小子拼命。
巴克男爵在儿子抽签遇上常乐时,就有些不详的预感,知道儿子把常乐全家欺负得很惨,对方出手必然不会留情。他唯一欣慰之处是儿子实力在常乐之上,可最终比武结果出人意料,儿子不但败了,失去了军校录取资格,而且还遭受如此重创!
男爵一脸阴沉,背着手来回踱步,最后走出儿子的卧房,找人叫来了城堡卫队长托德。
托德是四级武者,整个城堡的第一高手,在巴克男爵看来,应该有能力杀死贱民常乐。
可托德队长却很犹豫,说常乐已经考入军校,如此身份,杀了会引来争议,甚至遭到军方报复,尽管学员毕业做了军官才受法律保护,可公然杀学员,也是在抽军校的耳光,抽方丹元帅和菲利普上将的耳光。
这些大人物都不是一个破落小贵族能招惹的,男爵咬着牙,愤愤然骂着脏字,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此时,一名仆人匆匆赶来,躬身双手递上一封信,说是“一个军官送来的,请男爵大人看完了立刻销毁”。
男爵读完信,“哈”地一声大笑,惊得托德队长退了半步。
“菲利普!是菲利普侯爵!”男爵既愤怒又惊喜,脸上表情怪异扭曲,“他说贵族尊严不容侵犯,既然我儿子被贱民打成重伤,有权讨回公道,侯爵作为学院教务长,对学员被杀一事可以眼开眼闭,让我放手去做!”
托德闻言大喜:“那么,属下就去准备一下,把兄弟们都带上,血洗贱民区!把那些肮脏混蛋剁碎了喂狗!”
男爵摇了摇头:“菲利普说,我们不能在城里动手,在外面悄悄解决,对学院而言,此学员只算失踪,就不必用力追查凶手!”
“引诱?那贱民小子狡诈得很,怎么能诱他出城?”
“先派人盯住,等他自己出城,如果他不出来,哼哼……”男爵发出一阵阴笑,“还记得竞技场里,他身边一直坐着个贱民姑娘吗?”
“记得!那丫头还挺漂亮!”
“你有没有兴趣玩玩她?当然,是绑出城来玩,还要让那个贱民小子知道,我们在城外玩他的女人……”
男爵边说边笑,那张脸看起来越发阴险。他本打算将菲利普侯爵的来信撕毁,转念一想,还是得防着侯爵大人说话不算数,反而将这封证据细细叠好,收了起来。
托德队长也陪着男爵笑,不过他却是一脸痴笑,想到常乐身边那个少女的美貌,他嘴角边几乎挂下一缕口水。
夕阳西下时,贱民区的狂欢进入了尾声。
阿兰扯了扯常乐,拉着他离开了人群,三转两转,来到冬天新建成的铁匠铺背后。
常乐基本没碰酒,他必须珍惜剩下的时间,为三天后与米兰达的生死决斗做准备,而阿兰却喝得小脸通红,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水汪汪地凝视常乐。
“有事吗?”常乐拼命按捺下旧情复燃的冲动,很理智地问道。
阿兰笑着拍了拍早已架在后墙的木梯,向铁匠铺楼顶爬了上去。
“当心!”常乐连忙跟随在后,扶着脚步虚浮的阿兰,最终一起登上屋顶。
阿兰穿得依旧寒酸简陋,但头发上插了一朵淡黄雏菊,按贱民区标准,也算盛装打扮过了。少女背靠烟囱抱膝而坐,一手指向西边的天空,脸上的模样既娇艳,又纯真。
“看,太阳是红的,云也红了。”
“那是晚霞!”
常乐挨着阿兰缓缓坐下。这场景很熟悉,对话也熟悉。
老铁匠铺没塌的时候,他们曾经这样肩并肩坐在屋顶看夕阳,最后还拉钩起誓,要“一辈子在一起”。那年常乐八岁,阿兰六岁。
后来,老铁匠铺塌了,阿兰的誓言也塌了,听到“阿兰”说出“六岁小孩发誓不能当真”时,常乐人还活着,却感觉自己的心死了。
就算阿兰又反悔了,还是决心跟常乐哥并肩走完一生,常乐哥却已经有了别的选择。
他只能默不作声,望着即将沉没的红日,心里一团乱麻。
许久之后,阿兰轻轻靠了过来,将头枕在他的右肩。
阿兰好像还洗了澡,以往浓郁的汗味不见了,代之以淡淡的花香,赤足上蒙着的灰土也大半消失,趾甲在落日余晖下泛着粉色的晶莹。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纵然阿兰不如温蒂美丽,可常乐跟她在一起,就好像冬夜守着炉火,夏日浸入池塘,无论日子多么难捱,少女都能让他的心灵舒泰安逸。
可是,温蒂和阿兰,只能选择一个。
最后,常乐不得不开口,声音很不自然:
“阿兰,我倒霉的时候,你离开了我。以后,我难免还有倒霉的时候。”
这话当然是提醒她,“我不会给你机会伤我第二次”。
阿兰轻叹一声,并不回答,仍然闭着眼睛靠在他肩头。
落日终于还是从天边消失,红霞也渐渐转为灰白色,天空中繁星陆续浮现。一阵晚风吹来,常乐感觉肩上冰凉,原来那里的衣服已被阿兰的泪水浸透。
他彻底心软了,转身将阿兰拥入怀中:
“阿兰,咱们还小,结婚成家这种事,过些年,过些年再说……”
“要了我吧。”阿兰轻声道。
“什么?”常乐并非完全不懂这四个字,但他不太敢相信阿兰会是这个意思。
“先让我做你的女人,等你去军校了,我照顾你父母。”阿兰目光低垂,声音很轻,“娶不娶我,等你回来了,再说。”
常乐深吸一口气屏住,以此压制狂跳的心脏,过了一会,才结结巴巴应道:
“现在不行!我说不定会上战场,说不定会战死!”
“那就更应该留个种!”阿兰两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身体,抽泣道,“常乐哥,就算不能做你老婆,让我给你生个孩子!”
她这话一出口,十几年的深情在常乐心中顿时燃烧起来,各种复杂思绪和顾虑瞬间化为灰烬,只剩下了熊熊烈焰。两个身体拥得更紧,两张嘴也贴在了一起,初次的不娴熟令两人牙齿相撞,带来“哒”地一响,于是在激动的喘息声中,又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少男少女到了这一刻,已经不可能再悬崖勒马。
阿兰将上衣往头上一掀脱去,摊在屋顶权充铺垫,身体向后躺倒。
常乐的力量相当于十几个成年男人,但此时被阿兰一拉,根本无力抗拒,立即俯身相拥,也拿自己的外衣当被子盖住两人。
屋顶这团青春火焰越烧越旺,最后骤然传出一声少女尖利哭喊。
“怎么了!”常乐吓得一愣。
阿兰含泪轻笑着在他身上捶打:
“你也是第一次,我不怪你,但是女孩第一次,你不能这么粗暴!”
“哦!”常乐明白了一些,尽量控制自己猛烈冲杀的本能愿望,缓缓前进,同时贴到少女耳边,无限深情地呼唤,“阿兰……”
阿兰哼了两声,伸手在旁边的屋顶轻抚:
“你知道,我的第一次,要选择铁匠铺房顶,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六岁时候的誓言,我也是认真的!”
常乐笑着将阿兰拥得更紧。温蒂与阿兰,总不能两个都娶。未来怎么办,这个难题可以留到未来再说,好歹眼下足够幸福,这也是十八年来他最幸福的时刻。
两人初次的表现都谈不上完美,不过谁都不必嫌弃谁。等到云消雨散,拥在一起回忆自幼以来的故事,那柔情蜜意的感觉,与以往又大有不同。直至夜深,屋顶越来越冷,而阿兰衣衫过分单薄,常乐才执意中断了这次相聚,将脸色比刚喝过酒时更红晕的阿兰送回了家。
冰雨一直面无表情地守在常乐家门口,对于他和阿兰搂搂抱抱地回来也没有异样表示。生化人不是机器人,但她的知识和行为模式是经由人工智能灌注,所以表现的非常机械,执行保卫常乐父母的任务一丝不苟。
阿兰就住在隔壁,常乐送了她回家,返身到了自家门口,便将冰雨直接召回了兽魂空间。
现在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来害常乐父母了,冰雨将会执行本职工作---陪主人练功。
现在的重点课题是兵器,特别是刀术和剑术。常乐论力量远远无法与米兰达抗衡,要在三天后取胜,惟有尽量发挥自身的特长,一个是兽魂之体,一个就是战斗技艺。
整整一夜,除了启动“强力睡眠”恢复精力的短短五十分钟,其余时间都在奋战。
冰雨拿木剑砍人一样凶悍,仅仅把握在不会折断主人骨头的分寸,常乐一夜的练功,又等于一夜的受虐。
直到兽魂塔对应现实空间的时钟指向了早上九点,一身青紫肿胀的常乐哼哼唧唧靠在练功房墙角,嘀咕着:
“刀剑比拳脚难多了!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你?”
冰雨沉默片刻,答道:
“根据主人的进步速度,预计三年左右,可以有反击之力。至于何时能击败冰雨……暂时没有答案。”
常乐苦笑,重新往地上一瘫:
“算了,我先躺一会,反正怎么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冰雨忽然皱起眉头,举起一根手指:
“主人,外面发生了战斗!”
“什么?”常乐一跃而起,意念透出兽魂铃,去感应现实空间,顿时发现了邻家门前的骚乱。
“阿兰!竟然有人来绑了阿兰!”常乐迅速脱下练功服,换回日常外衣,又快手快脚地穿上夜刃套,“冰雨老师,你也换衣服,跟我去救人!”
兽魂铃孤孤单单躺在常乐的枕边,而门外,十几个来历不明的壮汉,忽然闯入阿兰家,将哭喊叫骂的阿兰拉扯出来,扔进一辆马车,随后纷纷上马,朝着巷外大街飞驰。
仅仅几秒钟后,常乐就凭空现身,兽魂铃也收回他小腹之内。
他一身黑甲,手持黑色夜刃,飞身冲到巷口,扬手一招,骏马“花花”也一样凭空现身。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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