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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馨住在张小涵家右边的大街往南走再向右拐，门前挂着“男士免进”的木头牌子，文馨的母亲是这家女浴池的老板。
文馨妈长得高高瘦瘦，四肢细长，唯独那张娃娃脸是圆圆的。额头光滑嘴巴小巧，两只胳膊比一般的女人都有力气，一手一个拎着二三十斤的煤桶依旧婀娜的走。
文馨不愿意听母亲说话，她一张嘴文馨就会命令她闭嘴，这个家不应该有任何人的声音，爸爸阴沉沉的脸孔令声音失去了愉悦的色彩。
临街的门剧烈的响，不是用手敲的也不是用脚踹的，是用石头砸的。此刻是晚上九点多钟，门前路灯苍白的亮。
文馨妈穿着粉红色的睡衣冲出屋门直奔走廊，不忘了嘱咐一句：“馨馨，别出来！”文馨懒懒的扬起下颌瞪一眼嘈杂的门口依旧看电视。
听见妈妈高声的吵骂，又听见玻璃破碎的“哗哗啦啦”声，文馨无奈起身魁梧的站到门前的台阶上。
看清楚了是和吴迪在一起鬼混的孙伟，疯了似的冲过来要看看女浴池是什么样子？文馨妈扯着这个醉酒男孩子的衣服领子往前滑行，就像拉着煤桶。把他扔到沙子堆上，孙伟又摇摇摆摆的爬起来，坚持不懈的向文馨的方向努力。
文馨妈只好拦腰把他抱起来又扔得远一些，文馨忍不住狂笑，“妈，你太孔武有力了！”母亲的身后那个男孩子正在顽强的爬过来。
“真能整，想和我谈对象····”文馨想起孙伟让于多多捎过来的纸条。
“喂，还不走，我爸回来揍死你！”文馨知道孙伟最害怕父亲，小时候孙伟因为犯了错，父亲罚他在操场上跑圈，把他累得吐了白沫子。他趴在操场上的样子像一条搁浅的鱼，后来他就不上学了。
孙伟停了下来，直到有人把他接走。文馨妈弯腰收拾路灯下闪着亮光的玻璃碎片。
“妈，你太让人有安全感了！”文馨大加赞叹。
“你天天拎二百斤煤烧锅炉，就是强壮不是虚胖了！”文馨妈小心翼翼的处理窗户上残留的犬牙般参差不齐的玻璃碴子。
文馨父亲在十点之后才回来，和朋友小聚喝了点酒。
客厅的床上胖乎乎的女儿身上搭着条苹果绿的夏凉被，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文武一屁股坐在了女儿床头的电脑椅上，太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进屋里睡！”文馨妈从炕上起来拉丈夫。
“她学习了？看英语课文了？数学卷子也做了？”文武的脸孔冲着女儿。
“学了学了！”文馨妈边回答边用力，总算把丈夫运到了炕上。
“那个银鱼，银锁是你买的？”文武埋怨妻子买乱糟糟的东西分女儿的心思，本来学习就不好。
“睡吧！明天起早烧锅炉！”文馨妈转过头发出细微的鼾声。
“真行！胖的瘦的睡眠质量都好！”文武叹气翻身，一会功夫也睡了。
文馨睁大眼睛，她听见了呼噜二重奏。摸出手机看看没人聊天了才不得不闭上眼睛，“睡吧！”
“谁干的？谁干的？”早晨四点多钟文馨就听见了父亲的怒吼声。
文馨揉揉眼睛爬起来趴在门口看父亲对着空洞的走廊玻璃大叫。
“孙悟空干的！”文馨定神回答。
“还猪八戒呢？唐僧没来呀？你睡糊涂了是不是？”文武回头瞪着女儿。
“是孙伟砸的，喝醉了酒和一帮小混混打赌非要进女浴池看看，”文馨妈拎着桶往屋里送，一路上就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妈大早上就在门口等我，说上午就买玻璃给安上，求别报案！”文馨妈拎着空桶出来的时候又扔下这几句，然后悠悠的穿过院子去煤仓子。
“真是有娘养无娘教，真是顶级混蛋，真是超级败类！”文武痛斥这些少年的无聊荒唐，气哼哼的出门，好好地晨练心情全被破坏。
吃罢早饭，文馨和父亲一起出门。爸爸上班她去上学，中小学在一条路上前后院。门前的台阶上那个叫孙伟的男孩子光着膀子斜斜的站在晨风中。精短的头发，干瘦的四肢、小小的脑袋，正不耐烦的盯着头发花白的母亲笨拙的测量窗户玻璃。
文武不屑搭理孙伟，晃着宽阔的肩膀在他身边擦过去。“孙悟空，孙悟空，”文馨做着鬼脸喊男孩子。
孙伟故意露出别在腰间的藏刀，挺起干干巴巴的胸肌。
“你要敢招惹他，我打折你的腿！”文武的后背好像长着眼睛。
文馨左右摆动书包，横了一眼父亲高大的后背烦躁的跟着。
：“别忘了，你是教师子女，不要给我丢脸，老师家的孩子学习不好何以育人？”文武威严的教训女儿。
不见回音，文武回头却看见文馨正懒洋洋的和自己保持三米的安全距离蜗牛一样的挪。
”朽木不可雕！“文武忿然。
父亲先进了小学校的门，文馨满血复活加快脚步奔向中学。门口，于多多正摇头晃脑的坏笑着等她。
”喂，孙伟去你家了？“女浴池什么样子？还有人洗澡吗？”于多多连珠炮似得发问。
“告诉孙悟空，我找他！你们这些混蛋！”文馨伸出胖乎乎的手掌拍向于多多裸露在外的白胳膊上。
于多多皱眉后退，不小心踩到了琼。
“瞎啊？我的新鞋！”琼半弯腰怜惜的盯着自己的水粉色耐克网鞋。
“踩新鞋走好运咯！”张小涵故意冲过来踩在了琼的右脚上。琼终于发火，左抓一把于多多，右挠一下张小涵。
张小涵飞似的穿过学校大门，半道上遇到高高老师硬生生的拐了一个大弯避开，迎面偏又撞到了王小青老师，连忙急刹车“老师好！”恭恭敬敬的敬礼。高高老师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于是灵感突现朗声诵道：“飞流直下三千尺，学年第一变第十，可耻可耻真可耻！！”
琼开始时愣怔的听，懂了之后大赞高高老师天才。她追上张小涵又重新背诵，还加了一句“作者高高老师。”
张小涵顿时心生恼怨开始腹咒：“关你屁事？吃饱了撑的？”外加狠狠地剜了又剜高高老师肥厚的后背无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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