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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路过医院去看了父亲，他正打着点滴，用脖子控制脑袋上的眼睛追寻白玉容的身影。双眼没有光华但是充满了温情和希望，令程远不得不感叹“白玉容的伟大！”
“老爹，我来看你了，你还认识我不？”程远凑近父亲的脸。却被白玉容一把抓了起来：“坐下说，你爸能听见，说完上学去！”口吻是霸道专横的如同往昔。
“你，凭什么管我？”程远斜睨这个女人刚想发起攻击，手背却被父亲细瘦的手指捏住了。
“我这是为了你才纵容了她，你要好起来哦！”程远低下头和父亲谈条件。
父亲在吃力的挥手，那意思是程远可以告退了。
“见色忘儿子！”程远心里嘀咕着，在走廊里碰见了白玉容现在的男人和他的大狗。“打电话叫她出来，不要打扰我的父亲！”程远漠然的警告他，他同样漠然的回望程远并掏出手机。
白玉容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拉着男人躲进了柳树林子。
程远频频回首，最终选择了去上学，“我们在老地方等你回来，你回来么？”
学校门口张小涵再次被教导主任牛静拦截，“张小涵，你的头发一路疯长，明天再不剪了我就亲自为你理发！”
张小涵心惊肉跳，正喜欢一款发型，这长度还不够打造，看来要泡汤。张小涵脸上的灿烂表情顿时昏暗，踢桌子，摔书包，比失恋都难过。
“没事，她也就那么一说，你也就那么一听，别当真！”黑黑新剪得刘海齐刷刷的横在眼睛上面，显然是起个大早烫了个直板。
“别安慰我，你那头发和黑瞎子似的也难逃厄运。”张小涵叹气。
王小青老师正步走上讲台说下午牛静老师会来班级检查仪容仪表，头发、衣服、首饰，注意检点别到时候哭，怪我没提醒。
她正了正话筒，现在她依旧借助无线电传递声音，她的语调和缓，声音低沉，极少发脾气。除了授课她都静静的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吴迪的座位里，批改作业监督纪律，或者透过镜片静静地望着同学们的背影，那眼神流动着一份情感叫不舍。
中午，吃罢午饭张小涵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剪头发”趁着自己还可以为这头黑发做主，否则牛静一剪子下去，那就是一个电视剧的名字“一剪梅”
张小涵冲叶子要了十元钱，叶子却坚持用手推子帮儿子理发，省下理发钱买冰棍吃。吓得张小涵逃命般的跑，叶子还是追到了理发店。
“短点儿，短点儿····”叶子不停的给理发师打手势挤眼睛，弄得年轻的理发师傅不停的摇头，后来干脆就低下了头。
叶子有些疲倦，所有的表情肌都运动遍了，没人领情也没人理会。
“娘，付钱！”张小涵喊随身秘书。
待叶子付完钱才想起来理发钱早就给了儿子。
“就当成精神损失费吧！”张小涵小跑着离开。
晚上儿子兴高采烈的回来：“妈，我告诉你多亏我有先见之明，今天下午那个场面就是一个混乱加专治。
牛静把周易脑瓜门前面那一绺红头发连根拔掉，估计他只能剃秃子了。还用水把于多多炮头的尖塔沾湿弄倒梳平，像个特务。黑黑的刘海也被黑夹子夹了光溜溜的贴到了脑瓜顶。
妈，你信吗蓝青婷那小耳朵边上一圈耳朵眼，每个眼上一个亮晶晶的耳钉。我们背后问她，为什么把耳朵弄成了筛子？她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扎一个眼，扎完了心情就好了，典型的自虐狂！
还有，文馨手腕上戴着一个小小的银鱼，胸口上还挂着个小银斧头，估计她是不好养活她妈送的。牛静还把文馨她爸给请来了，关于银鱼和银斧头的传说需要证实。
当时文馨瞅她爸那眼神，除了憎恨还是憎恨，她爸愤然的扔下一句，等回家扒你皮！文馨总挨揍···”
叶子有些不相信，“女孩子总挨揍？”
“不信拉倒，以后啥话也不告诉你！”张小涵把饭碗递过去要求盛饭。
叶子转身添饭的时候，张小涵把妈妈的半碗饭端过来一顿狂扫又递了过去：“给你盛饭！”
“你咋这么能吃！”叶子惊叹。
张小涵闷头不语，吃饭夹菜、夹菜吃饭有序的进行。吃饱了一按凳子往后一蹦洗洗手漫步出了院子。
隔街仰望，路灯笼罩下的二层小楼，忽然想象着琼是不是也在某个窗口后面遥望？
果然，琼笑嘻嘻地跑了出来跳到小涵的面前：“章鱼，不是吧？每天偷窥我的窗口，看见我苦读的身影感觉如何？”
张小涵忍不住脸红，偶尔望向琼的窗口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盼望和激动。隔着街挥挥手，或者留意她穿了什么样的衣服？这些心理和早恋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琼妈今天晚上赴同学的约会，临走时把所有的首饰都尽数披挂，还特意开了爸爸的车。
“低调！低调！”琼爸提醒老婆。
徐颖眼睛故意往上一翻：“我嗓门也不高低什么调？”说罢得意的甩着包包推开了家门。
琼妈聚会回来会忍不住捧着女儿的俏脸：“宝贝儿，你知道吗？你知道么我们同学聚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拼车子，票子、房子，还有孩子，你是最优秀的！你给足了我面子！你考上名牌大学的时候，我要穿上最漂亮的衣服，站在最豪华的饭店门前迎接老亲少友，告诉他们我的女儿只是世界上最优秀最漂亮的！”双手不停地用力，直至琼的脸被挤变形。
所以当张小涵问琼“你妈妈去哪里的时候？”琼会淡淡的回答：“去拼五子去了！”
张小涵还以为她妈去玩五子棋去了，难道中老年妇女也玩这个游戏吗？
两个孩子挪到了墙根，靠着仓房的围墙撅着屁股用坚硬的小棍抠土，偶尔拍一下肩膀上落下的蚊子。
吴迪正火箭般的冲到了这里，琼依旧等得不耐烦了。
吴迪搂住琼的脖子叫“媳妇”
琼顺势一拱，吴迪来了个仰八叉。“把我拉起来呀！”吴迪伸出双手，琼照他大腿上踢了两脚转身便走，吴迪爬起来就追。
张小涵知道在半山腰上有个小旅店叫“叶草坡”琼和吴迪奔了那个方向。
旅店的周围长满二十多厘米的野草，中间点缀着黄色的野花，那条弯弯的小路尽头的红瓦灰墙的房子，夏季是满眼流淌着野性的绿色。
开店的男人姓韩，高挑清瘦不见长胡子，阴森森的小眼睛扫视着所有住店的人。
黑天的时候，韩先生招呼活着的人，大都是男人领着不是妻子的女人或者女人挽着不是老公的丈夫，小住半宿然后分散着离开。
也有跳了后窗逃跑的，为了不交住宿费和零食钱。于是店老板在后窗户上安装了银色的栏杆，阻止过于节俭又想纵欲的男男女女溜掉。
白天的时候韩老板收拢死人，并把他们欢送到天堂或者炼狱，或者在半空中悬着，反正韩先生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是个开着旅店的阴阳先生。
吴迪来的时候，韩先生正在低着头算账，琼靠着墙根低垂着头穿过走廊，还是听见了吴迪和韩老板的谈话。
“哪弄来的？卖么？”
“我媳妇，不卖！”吴迪晃着膀子扭着屁股拎着钥匙走过来。
琼忽然觉得冷，吴迪搂着她的手臂也是冰凉冰凉的。
“我想回家···”琼还是被吴迪拉进了昏暗的房间。他们不再模仿成人，成人也模仿不了他们。他们打着、骂着、亲着、折腾着。
隔壁的大爷实在人受不了来敲门怒吼：“会不会睡觉？不会过来学学！”
吴迪想揍这个麻子脸的丑陋男人，琼却惊慌的逃也似的离开。
韩老板在身后阴森森的笑着，琼看见了吴迪无奈举起又落下的手臂。
“干活不？”韩老板问。
“有一个有钱人家没孩子，想要个娃。”韩老板说买卖孩子的时候就像在卖方便面。
吴迪忽然间想起来父亲和小姨推着一个草绿色的婴儿车在公园悠闲漫步的幸福情景，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娃娃叫吴一，意思就是父亲的唯一。
酣睡的小娃娃没边的幸福，而他想要生活费都费劲。
“多少钱？”吴迪鼓足勇气问。
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吴迪打了个响指离开。
琼“踏踏踏”的跑到路灯下的时候，张小涵还没有回家。
“等我呢？”琼有些不相信。
“别再去了？那个老板肯定认识你，还想不想考高中了？”张小涵只为了说这句话。
琼嘟起嘴吧想流泪：“是不能去了。”
张小涵以为她真心悔改，却听见她哭唧唧的又说道：“一点都不隔音，那个死贱男还说我不会睡觉！”
多亏叶子的召唤及时响起：“儿子，还不回来，蚊子吃了你，”
张小涵连忙挥手，琼给了他一个委委屈屈的笑脸算作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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