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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昏暗,三人终在大地脱下艳红的衣装前,砍下了最后一个山之人的脑袋。
这些山之人被砍掉脑袋后,原本微笑的面容,变得凶恶无比,双眼怒睁,鼻孔放大,一条失去肌肉收缩能力的舌头,拉至脸颊,笑容也变成了无比恶毒的怨念,暗红色的鲜血从七孔流出,像是在哭泣。
十名山之人的尸体如同狼尸一般僵硬,三人费尽了力气,才把他们砍了下来,大量的鲜血从被砍的稀烂的脖颈中流淌而出,张晨从未想过,人的血液居然有如此之多,这些因为死亡时间,而变的暗红的血液,像是一种魔咒一般流淌在营地之中,几乎汇聚成了一条小溪,浓郁的血腥味,像是一杯存放了许多年的牛奶,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这些该死的山之人,即便是死了,也让人不能安心,为什么四灵神不惩罚他们这群未开化的野蛮人。”张晨趴坐在泥土上,双手酸软,几乎失去了握剑的力量,但他依然握着手中的长剑,不曾有任何放下的想法,这是一种信念,一种属于山猎的信念。
作为一名山猎,无论你是什么职位,在什么地点,做什么事,都不能让你的剑离开你的掌控。
这是每个进山猎部队的人都会收到的警示语,它会由你的长官或者同伴告诉你,不管你是贵族,还是平民,是男人或者女人,拥有剑,你才拥有力量,才是一名真正的山疆巡猎的斥候。
山猎的创始人,已故大元帅李威,曾经说过,“我剑即我命,即我荣耀”而这句话便刻在山猎军营的中央石碑上。
张晨的举动,赢得了老山猎的尊重,人与人相处,往往一件极为微不住道的小事,便会让别人推翻曾经定上的标签,赢得别人的尊重。
与他相反,陆山却早就把剑丢在了脚下,即便是体力出众的他,也累的仰倒在地上,而他的剑,则在左脚侧,在一个完全无法第一时间抓握的方向。
“拿起你的剑。”短暂的松懈后,这一天的经历,让少年贵族内心充满了一种压抑,暴虐的情绪,立刻压倒了疲劳,张晨粗声对着陆山吼着。
吃力的用手支起身体,陆山的脾气本来就爆裂,仿佛一个一点即炸的火药桶,此时完全被张晨恶劣的语气激发了。“你在说我吗?你父亲没有教会你尊重一词是怎么书写的吗?”说着他故意踢了一脚横躺在地长剑,让它离他更远了一些。
“安静。”黄胡艰难的站了起来,身体止不住的摇晃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他紧紧的握起了他那把剑刃已经全部翻卷的劣质钢剑,这让他感觉力量又回到了身上,他侧头倾听着什么。“难道你们没发现不对劲吗?这四周太静了。”
“够了,老山猎,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胆怯,任何风吹草动,甚至安静都是你的敌人。”陆山恼怒着握起一块泥块,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向老山猎丢了过去,这些“冻伤”了的泥块硬的如同岩石一般,足以把人打的头破血流,然而,它打在老山猎肩膀上,却没能让他晃动一下。
“太安静了,不应该这样,即便有着驱龙草的保护,周围也应该有一些毒虫或者夜行动物在附近丛林的动静,现在这里安静的像口棺材。”
张晨说着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黑暗中有一道身影,在皎洁的寒月下闪动了一下,随之又不知去向。营地的牛皮帐篷在寒风的吹袭下,发出“呼呼”的呻吟声,地上的鲜血已在寒风中慢慢冻结成了冰晶,美的像是一地的红色宝石。
张晨举起长剑,警觉的环顾着四周,口中的舌头因为恐惧而变大,唾沫快速的分泌着,随后被他一口一口吞了下去,四周寒风“呼呼”的咒骂着,失去了昂贵且温暖的紫貂披风的保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发现了什么?”紧张与恐惧再次狼老山猎忘记了敬意。他成为山猎以来,经历过许多危险,而这一次,绝对是最为不同的,无处不再的威胁感,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这种即将要奔溃的感觉,让他变的异常敏感。
两人的紧张,让陆山也不安起来,飞快的抓起了脚边的长剑,站了起来,他敢发誓,他这辈子从没有过像今天一样,胆小懦弱,可悲的羞耻感,让他失去了理智大声的吼道:“是谁,是什么,给我出来。”黑暗是神秘者最好的朋友,黑暗同样也是恐惧的温床。
三人在这安静到了极点的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臭味,一股不同于鲜血与驱龙草的臭味,像是在地窖里放了许多年才拿出来的腐肉,或者说更像是尸体陈放已久,所发出的尸臭,这种臭味飘忽不定的被寒风送进了三人的鼻腔。
活鬼,是活鬼。
它出现了,惨白的寒月下,这道黑色的身影终于揭开了它的面纱,一具呈现出半腐败状态的尸体,侧着脑袋,低垂着双手,拖动着双腿,由黑暗中走了出来,那张腐烂了一半的脸显的恐怖异常。
活鬼没有呼吸,但他的鼻腔与漏风的嘴里却呼出了一股股白色气雾,这是它空中的寒气遇到空气所造成的。
张晨不知道,它口中呼出的寒气有多冷,竟然能让如此寒冷的空气都变成了“温热”。
陆山的牙齿“咯咯”的打着颤音,这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山疆的恐怖,这位年轻的贵族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勇气,恐惧与胆怯占领了他的神经。恐惧再他心中不断攀升着,让他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
于是,他感觉到了一种力量,来自手中长剑的力量,他忽然想起了,山猎军营中央石碑上的那句话,“我剑即我命,即我荣耀。”这话像是寒风中的一杯热牛奶一般,温暖了他的心,恐惧感立刻被冲淡了。
“我剑即我命,即我荣耀。”他在另外两人完全没有反应,都被恐惧所震撼住时,高喊着口号,挥出长剑,奔跑着冲向了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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