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人类面临的最大恐惧并不是死亡。而是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淹没时,却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就如同现在的我。对即将面临的未知事物,怀着深深的恐惧以及敬畏的心情。——迟拓
慕容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冷静下来。可终究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少年。看到眼前这样的景象,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着,无意识地在往后退。退到门口时,迟拓也不知哪里来了力气,似乎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爆发出超人一般的气质。一遍又一遍运功企图推开那门口,破开一条生路。结果异常惨烈。每一次的反弹力都比他的力量大,重重地把他摊开。到最后近乎虚脱地瘫坐在地上。一脸沮丧。
看着他这样,慕容晟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铅,跟着周围这些压抑的气流一起,内外夹击。让他近乎崩溃。就是这时,他觉得心口处感到一丝温热的气息,皮肤有些轻微的灼烫感,原来是一直放在衣服里的翡翠雕龙笛。他把笛子拿出来,笛身上浮雕而成的龙已经由翠绿的颜色变得通红,轻微的灼烫感从手心传入身体。似乎给了他某种力量。是的,他不能就此妥协。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属于他的使命要完成。想到天辰皇宫里,自己的父皇还一动也不能动地躺着。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接着,一个很洪亮的声音在心底呐喊到:我不能放弃。我要想办法出去!
于是,他开始用蛮力试图推开那扇门。说来也奇怪,当慕容晟伸出手去推门的时候,门上笼罩着的那层无形的气并不像抗拒迟拓的内力一样强力抵抗他,反而,他的手触摸到的地方都发生了变形,那扇在迟拓看来坚不可摧的门口,居然在慕容晟的手上好像是柔软的棉花糖。随着他用力往外推,门口就凹出了一个清晰的手印。不消片刻便又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这让原本瘫坐在地上一蹶不振的迟拓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异常兴奋。房子里的气旋已经越来越剧烈,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整个房间也颤抖得越来越剧烈。迟拓朝着慕容晟大喊:“你这小子,用力阿!这邪门玩意儿好像有点怕你。你赶紧的。用力把它破开阿!快!”
慕容晟自己也感觉得到,这股奇怪的气并不抵抗他。可也不是迟拓所说的怕他,反而有些相辅相生的味道。每次他卯足了劲去推那门,等到他触及到门的时候就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这股气吸收化解掉了。虽然不似迟拓一般被反弹出去,但也没有半点能破开这门的意思。
但是,现在他们除了这条路已经无计可施了,眼看这房子中心的气旋越来越剧烈,范围越来越大。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们卷进去,卷进去了又会怎样也还是未知。看着房子颤抖的样子,就算气旋没把他们卷进去,这房子要塌了,他们也照样逃不掉。
未知的恐惧一步一步*近,这是这两个少年第一次如此贴近死亡。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容得做过多的思考了,慕容晟只知道,自己的信念告诉自己:“我不能死!”他放弃了用自己的手去推门,因为力量不够。他往后退了几步,一使劲用力地往门冲去。他要以全身的力量加上奔跑的爆发力去撞开这扇原本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门。
迟拓看着,有些吃惊。毕竟,在他心里,一直根深蒂固地认为,慕容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太子,而且年纪小小。连武功都没学过,成天里就只会学着勾心斗角。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很小看这个太子的。尽管一路上他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自小他就被告知,自己的任务是要保护这个人,每日每夜被父亲苛刻地监督练武也是为了自己变得更强,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潜意识里,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必须要自己的保护才能活。
现在却看到完全不一样的慕容晟,迟拓心里很震撼,甚至有些佩服起来。他看着慕容晟沉着冷静的面容,以及冲向门口时眼睛里坚定的光。恍惚间,好像还看到一种无形的气场在他的身体旁边围绕。想来那就是永不屈服的王者之气吧。
慕容晟已经忘了自己是第几次用自己的身体去撞那该死的门口。可是仍然还是撞不开。每次使出全部的力气冲过去,都好像是撞在棉花上,门口也只是凹进去,并没有半点要开的迹象。他已经很累很累了,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还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这副身体好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手脚都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可是他还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只是力量已经越来越小,到最后都无济于事了。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弃。
就在他快要虚脱的时候。忽然听到迟拓的一声大叫:“天啊!这是个什么鬼东西?啊……”
他转身看到的,是另他更为绝望的景象。只见那房子中心发出气旋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八卦图。随着图案的出现,漩涡里的气流全部变成了黑色。而迟拓,只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就被这气流卷进了漩涡里,消失不见。
房子里迟拓极度恐惧的叫声在回旋,不消片刻便又被刺耳的风声覆盖掉。慕容晟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欲裂。他低头看看地面上出现的那个八卦图。迟拓被卷走的原因想必就是因为刚好坐在了这图的范围内。自己的脚尖此刻离那个图只有一步之遥。
迟拓现在在哪,是死是活没人知道。可是自己被困在这儿,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变故。想着这一路以来,两人并肩而行,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路。迟拓这家伙虽说有点一根筋,可心地善良,充满了正义感。更重要的是,迟拓是我的伙伴。对!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中。这一步也已经迈了出去。
迈进八卦图后,一瞬间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身体托了起来剧烈旋转着,一时间,疲惫,无助,难过,疼痛各种各样的感觉一齐袭来。
慕容晟只觉得,眼前一黑巨大的离心力把身体甩了起来,五脏六腑都在相互挤压撞击,痛得撕心裂肺的,身体被气流带着旋转了许久,他四肢都已经麻木了,对于疼痛也已经麻木,这时气流的强度在慢慢变小,不过连带着变小的气流,有一股更强的吸力从八卦图的中心传来。
他明白自己要跟迟拓一样被吸到里面去了。一下子心里居然很欣慰,这样生不如死的旋转终于要结束了,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能飘浮在空气中,但是并不感到难受,似乎还很享受这样轻微的眩晕感,像是遨游在美丽的梦境中,他只是觉得很累很累,从来没有感觉那么累过。眼皮不自觉地合上了。他告诉自己,我只是睡着了,睡一会儿我就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慕容晟再次朦胧地醒来。也不知道这一觉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一直被一种很温暖的气息包裹着,睡得很沉。身体很轻盈没有发现疼痛的感觉,感觉极好。然后他便坐起身,打量起了现在所在的地方。
放眼望去,整间房间里一大片晃眼的明黄色。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回到了天辰皇宫,此刻他正躺在正德殿的偏殿软塌上,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
如今才刚入夜,正德殿里灯火通明,有两三个宫女在殿内点灯。他并未怀疑,为何宫女们见到他醒来也不请安也不见礼,反而还好像没有规矩似的在他面前打闹嬉笑。
他没办法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依稀记得,自己之前还在东安国北边的小镇子的客栈里,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回到了宫里。他再仔细想,只记得半夜里去柴房救寒烟,之后就被卷到黑色的漩涡里去了,再然后呢?自己为什么现在又回到了天辰?想到这儿他马上感觉头疼欲裂。迟拓呢?迟拓在哪?他伸手摸遍了全身也不见自己几个月来一直随身携带的包袱,不见了雕龙玉笛跟画像。
这时他开始着急起来,不断地翻找着。软榻上,被子里,枕头下,到最后干脆翻身下床,找起了软榻之下。都没有发现。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连身上穿的也不是原来那套衣服,现在身上穿着的居然是太子的朝服。父皇不是让自己秘密出宫么?不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么,怎么自己现在还未完成任务回宫也给自己换上了这身太子朝服。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皇上的贴身太监——李德。
本来还满心欢喜地看着他进入偏殿。可是,让他更疑惑的是。李德进了偏殿,第一件事不是来向他请安行礼,而是严厉地训斥那两个一边点灯一边嬉戏的小宫女。连看都未朝他这边看过来。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李德自小入宫,是宫里为数不多的老人儿了。这会子是怎么回事,半点规矩也不懂。完全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于是,他端坐在床上,刻意大声地咳嗽了几声。很可惜,这招完全没有奏效。李德还是在跟宫女说话,宫女还是低着头在听着训斥。都没有人朝着他的方向看一眼。
此时,他听到李德在对着那两个宫女说:“你们两个不要闹了,皇上在俪妃娘娘宫里听戏,就快要回来了。赶紧儿去准备茶点,要是一会儿怠慢了。仔细你们两的皮……”
听到这,慕容晟更愣了,也没注意李德说完就出去了。父皇不是中了冰蚕蛊不能动弹了吗?自己还记得出宫前还千叮咛万嘱咐李德千万不准消息泄露的。这会子怎么又大摇大摆地到俪妃宫里去听戏了?想到这里,他才想着应该找李德问问清楚,自己出宫这几个月宫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莫不是自己父皇的蛊毒已经解了?
他暂时把疑问抛到了脑后,欣喜地跑出去,要找李德问问清楚。一路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向他行礼问安,他也没有注意。等他看到大殿的一角,李德正在跟一个小太监嘱咐着什么,于是他过去,就站在李德的正对面。先等着李德给他请安。可是李德还是跟着小太监讲话,并未搭理他。
于是他怒上心头:“好你个大胆奴才,仗着你在父皇身边。就连本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要在平时,他这句话一出,应该是满屋子的奴才都心惊胆颤地下跪求饶才对。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今天可到好。不仅李德没理他,满屋子的其他奴才也没理他,仍然各自在做各自的事。他开始感觉不对了。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声鸭公嗓的:“皇上驾到!”所有的奴才都停下了工作,恭恭敬敬地准备接驾。他也站到门边。等到那袭明黄色的龙袍到了殿门迈过门槛时,他很开心,看着现在父皇的样子,意气风发行动自如没有了半点蛊毒的迹象,看来那蛊似乎是解了。他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儿臣给父皇请安。”他等到的不是皇上叫他请起,而是自己的父皇如同没有看见他,直接走了过去。
这时间,他有些明白了。可是又不愿相信。难道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到我吗?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可能呀。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想法,他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宫女手里端着茶。他就想着上前拦着她,试试他们是不是真的看不到自己。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几乎崩溃了。那宫女不仅没看到他,还直直地从他的身体上穿过去了。而且他没有感到一丝疼痛。这是怎么回事?
他试图去叫每一个人,乞求着有人能听到看到。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他能看到他们,能听到他们说话。可是他们却看不到他。此刻,他心里无比恐惧,他发现自己在烛火的照耀下居然没有影子,他看到铜镜里的自己,身体是半透明状的,如同气体般漂浮在空气中。
最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的脸分明是没有被迟四海换脸前的样子。怎么会是这样?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已经魂归幽府了吗?现在这个是我的魂魄?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吞噬着他,这个瘦弱的少年跌坐在铜镜前,仓皇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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