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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页一翻,便是三年。
林间有一少年,布衣麻履,纵跃于间,只见飘渺,一身气韵自然,仿佛人仙;肩上坐一猴头,抬手远望,呲牙咧嘴,满是调皮。
三年来,赵信照着《凌云纵》和《清风决》修行,各有所得。
一身轻功可腾挪转移,灵活异常,又能踏山跨岳,如神仙法度。只是《凌云纵》注重身法飘渺,如云不常态,不善奔袭,若是赶路,不大实用,幸好还有《清风决》。
《清风决》虽是内功心法,却不能增赵信修为。赵信体内真气混混沌沌,功法一运是风属性,功法一停又恢复原状,只有青石上所悟吐纳能增其修为。自从青石出猴之后,赵信在家就能入定修行,那石猴也总在一旁有学有样,虽说候性不改,总是搔首弄姿,却也底盘生根,坐定得住。
也不知是熟能生巧,还是石猴帮助,赵信修行已如行云流水,不着不急的,修有所成,没遇过什么错乱心魔。
赵信是前世所来,晓得风云本质,三年来又不断领悟风韵,终有所成。将《清风决》结合《凌云纵》施展,能借风势,千里奔袭不过随风飘摇,补全了《凌云纵》的些许缺憾,且增添许多变化。
此时赵信是要离乡出游。
早一年前,老灶头就看出赵信除外闯荡的心思,几次让他不必管自己,少年便该出外见识。赵信虽说心思蠢动,却也不敢放老灶头孤身一人。于是使了前世网上乱七八糟的招数,硬是挑明白了老灶头和翠花婶间的暧昧,终于撮成眷属。
两大人间的婚事也没费什么功夫,请了村里的族老见证一番,摆了几桌宴席,翠花婶便搬进了老灶头家里,而赵信就住在了翠花婶原来屋里。
赵敏三年前春祭当夜便走了,修仙之人不晓岁月,两人婚事也没法通知于她。估计赵敏山中修行不能膝下承欢,见翠花婶有人照看,也应该会乐见其成。
婚事之后一个月,赵信便离了赵家村,闯荡世间。
赵家村所在很是偏僻,除了附近几个邻村,不见大道,赵信索性穿越森林。两天之后便走上官道,见着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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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今年已经三十八岁。
这个世界灵气充裕,人类寿命和地球仿佛,三十八岁正值壮年,可李行却觉得自己老了。打从十岁时父亲上山为娘亲采药,跌落山崖不治身亡起,李行和他娘亲两人的生活重担就抗在了李行身上。
一个十岁少年,硬是咬着牙照顾了亲娘三餐,自己却一天两个馒头度日。每隔几天,李行便要上山入林,一是采药给娘治病,二则卖给药店换些铜钱。平常时候则是到处帮杂,今天是客栈代班跑堂,明天是肉档烧水拔毛,没人要他的时候,不阙城门便能见他兼职中介,帮外来人订房采办。
虽然劳累,但家有老母,是李行甩不开的牵挂。虽说自懂事起母亲就病在床榻,然而父亲壮实能干,虽说攒不了什么财产,却把一家打理得温馨朴实。那时候母亲能说会笑,偶尔咳嗽剧烈,父亲总是拥着母亲,李行总是俯在床前陪伴,然后看着母亲面带幸福的微笑入眠。就是那样的笑容,鼓励着李行撑了二十八年。
自李行父亲意外,他娘亲悲痛欲绝,昏迷之后便不语不笑,形同植物,平时只能进些流食。李行怨恨,自己在外劳苦受累,还得受人欺侮,不见尊严,回家后却连母亲一个安慰都不能得到;可李行更是深爱,这世间还有个依靠,虽然躺在病床不能动弹,可李行认为那是母亲活在父亲的回忆里,幸福安详。
转眼就是二十八年,李行母亲去世了。他父亲身强体壮,不过二十多岁便意外身亡;母亲体弱多病,却活到五十有四。
天道无常……
李行茫然。自安葬母亲之后,生活又回到之前,每日帮杂,偶尔兼职,或者上山采药。这是刚刚采药回来,想到一生,一种深邃的悲凉充斥身体,只觉得,想寻个依靠,找份心安,世间却没人对他需要。
突然眼前一缕春风,有一青猴坐一少年肩头,咧嘴张笑,满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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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信见大道有人,面带笑颜便要搭话,就见眼前大叔目带惊喜跑了过来,着急地对着赵信说道:“你这猴卖我好不好?卖我好不好?”说着手往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颤抖着递向赵信。
赵信一楞,只得回道:“这猴子是我伙伴,不能卖的。”
“是不是钱不够?我可以把药材给你,这些药材也能卖几个铜板。还有什么……你看还要什么?要什么都行!我全部都能给你,你把这猴儿卖我吧!”那大叔言辞激动,手忙脚乱,赵信莫名其妙。
“我说了,不卖!你别这样……”
“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卖给我吧!”眼前大叔跪了下来,抬头望着赵信,痛哭流涕:“这猴需要我,它能陪着我……没人要我了……没人需要我了……猴儿要我的……我要陪着猴儿……”
赵信才晓得眼前之人是发了癔症,展颜一笑:“大叔你快起来。猴儿我不卖你,我让它陪着你,我们都陪着你。来!起来,我们陪你回家。”说着扶着大叔站起身子。石猴也跳进对方怀里,伸手帮他抹去脸庞的泪水,两人一猴亦步亦趋地走向不阙城中……
城中李行家中。
来的时候,赵信便已从邻里之间打听清楚。
潦倒的木屋有些杂乱,大叔李行哭累了在房里休息,石猴在里头陪伴。
赵信随手收拾一番,翻了翻厨房,见还有些米,便起火升灶,熬起粥来。
不多时便已经熬好。赵信盛了一碗,端进李行房中。李行小憩一番就醒来,一会儿便已回神,见赵信进屋有些郝然,略带尴尬说:“这位公子,刚才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下子迷了心智,给你造了不少麻烦。”
赵信微笑:“没事的李大叔。你刚伤了心神,来喝碗粥,休息一下。”说着把碗递了过去:“你也别叫我公子。我叫赵信,李大叔你可以叫我小信。”
“那怎么行呢赵公子。还麻烦你亲自下厨了。”李行受宠若惊,不知有多少年没人为他下厨了。
“说了别叫公子,难听死了。没事喝吧!我厨艺还算不错,你尝尝。”
李行常兼职中介,见着客户全是老爷公子地喊着,早习惯了这口条。也不多说,拿起粥喝了起来,顿时满嘴清香,停了停,便不怕烫地着急着喝完了:“这粥太好喝了。想不到公子还有这番手艺。”
赵信咧嘴一笑:“没什么。不过熟能生巧。”
李行喝完粥,一股热气充斥腹部,暖洋洋的舒服得紧,看着赵信更觉得亲切,忍不住问道:“公子是哪里人?”
“赵家村!就城外那片森林穿过去一个山脚下就是我家地方了。”
“穿过森林?那片森林没什么特产,一直以来都没几个人会进去,倒是不晓得后头还有村庄呢。”
“李大叔。我从小呆在村里,从没出去过,不知外间,你能给我讲讲吗?”
经李行一述,赵信才对这世界有些许概念。此方土地乃是中土,东临大海,西方赤炎千里,南方密林丛丛,北方冰天雪地,凡人皆不知彼方天地。中土有群雄,不阙城所在是商国,君主子姓,接壤有夏、周两国。商国算一大国,自太祖汤以来,修生养息,至今立国三百余年,人民安居乐业,不受侵犯。君王子家民心所向。
“那么仙人呢?李大叔你知道仙人吗?”
“仙人是有的。但仙凡有别,我们这些俗人哪晓得仙人事情。大多传说都是书生编绘,凡间甚少见识仙人。”
“原来是这样呀。”赵信有些失望。虽说功夫有些成就,他还是最盼修仙。
李行笑了笑:“公子不必失望。我是一凡人,自然不晓仙人轶事,但凡间也有大能。不远多说,我朝国师便是仙人。”
赵信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能见到他吗?”
“国师哪那么好见的。毕竟是仙人,不理俗世,只有在君主祭天或有机会。不过凡间传说,我朝国师常游戏人间,说不定你运气好能够见着。”
赵信咧嘴一乐,还没见着便想着到时要如何如何,一时有些忘形。
李行见着赵信和石猴亲切,舍不得他俩直接出去寻仙,开口邀道:“要不公子先在这不阙城里住下,也说不定国师会游到这里。”
赵信一想也是,这不阙城风情秀丽,索性游耍一番再做计较,便应了李行邀请住下了。
至此,不阙城中便多了一少年身影,常伴一青猴,嬉笑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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