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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到底想去哪，这两天一直带着我晃来晃去。”玄无戒正踩着云左右踱着步，不停的唠叨着喊着话。
“本来我们找些地方，喝喝酒，我怎么知道，你以前惹过这么多的事，一群苍蝇跟在后面烦都要烦死了。”天空中那道宛如裂缝般的黑影传来抱怨声。
对于这样，玄无戒的内心美滋滋的，当年那些事总归是没有做错，他直接腆着脸道：“你要知道，出家人，于世间行走，难免做些善事，于世人所敬畏，膜拜。”
黑影震颤冷冷道：“哼，出家人，你也知道你是出家人，路遇一小山村，村里农户家那只难产的鸡，你二话不说便是叫人家炖了，口口声声道这是为了解决一只鸡的痛苦，你非鸡，焉知鸡之痛，好好的鸡便是最后落进了你的肚子。”
玄无戒并没有因那黑影的震颤，反倒开始强词夺理道：“我佛慈悲，度万物于水深火热之中，你说我非鸡，我便要问，你非鸡，焉知鸡之痛也不痛，佛讲姻缘，既是我度，我便要度个透彻。”
黑影不想与他再是片面之争，思忖片刻，竟是平静道：“其实我觉得你不该修佛的。”
半晌，玄无戒，竟是一语未发，似这质疑自己也是有过。
“没有什么该与不该，修了便是修了，这条路踏上了，回头可不是那般容易，我可算是想起了我那位法号空见的师父含辛茹苦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我无以为报，便是修了这佛，度了这凡人，也算是报答了。其实，我反倒是愿意当那凡世成天杀猪宰牛的屠夫，背上嗜杀之名，可是，谁言屠夫总食肉，那些屠夫自己宰杀而得的肉，莫不都是流入了他人的肚腹中，这种背负恶名的善，反倒是我所向往的。”
黑影再次震颤：“你变了啊。”
玄无戒神色平静到了极致，一点也没有意外听到这句话，轻轻点头道：“是啊，我变了，自那山寺破门之日，挥袖绝离之时，我便开始变了。”
黑影似是知道一切，旋即嘲讽道：“莫不是以为我不知，十五年前金国的那婴儿便是你改变的前夕，而你真正开始改变便是与其相离的那一刻。”
玄无戒一下怔住了，他的思绪慢慢回到十五年前。
他怀抱着处于襁褓中的婴儿，四处晃悠着，路过一位女子，他追着：“这位好心的大婶，看看这可爱的孩童，帮帮忙收养他吧，养儿防老啊。”
若是其他处遇到这样被抛弃的婴儿，定是有人观望，心许过不久便是会有人将其抱走，虽然对那孩子的前途是有几分堪忧，却也是好好的活着。
但是此处的婴儿却是无人理睬，所以玄无戒忍不住要推波助澜。
女子没有看那婴儿，调笑的看着微胖的玄无戒，道：“想不到和尚也会有着私生子。”
玄无戒失望的站在一旁，他依然在等机会。
那是一个高大壮的汉子，大步走在大马路中央，即将迈过玄无戒身旁，玄无戒便是迎着捧着手上的孩子向了前去，道：“这位大哥，看这孩子将来定是你不错的左膀右臂。”
巨汉一把推过，狠狠的瞪了玄无戒一眼，便是继续向前奔去。自始自终都没有看那孩子一眼。
玄无戒依旧在等，这回是一个满脸挂着慈祥的老汉和老太，两人慢悠悠的走着，玄无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健步便是迎了上去。
老头老太却也是停下了脚步，细声道：“这位壮士，你看我们两位老人。”说完竟是掏了掏袋子，摸出几文铜钱。
玄无戒讶然，呆立于原地，一股应此而生的思量，慢慢似是初春时节雪落时分悄然绽放的梨花。
玄无戒伴思绪而归，缓缓望着黑影道：“从那时起，你说的没错，但是，其实有些你也没看得明白，真正的开始并不是在与其相离的那一刻。”
“有一天，他问我，他是那里来的，我说我不知，我以为我这翻回答是我身为修佛者所避免不了的。他没有叫嚷着说要知道他是哪来的，反倒说出了我从未听过的那番话，触动着我的心神，由是那番话，我思前顾后，忍不住迈出了心底那道始终没胆子逾越的鸿沟。”
玄无戒始终还记得无定咬着一口少了好几颗牙显得参差不其的贝齿，话音有些模糊，他说：“寺院里的那些比我大的，比我小的，都是知晓他们的来历，而我不知，我想我本就不是这儿的人，师父你们不让我修佛，想必也是与此有关。我来到这，礼佛拜佛求佛，所谓缘生，然而缘生又因缘灭起，缘尽又因缘始空，既是有如今，放下过往，因是由生，何必总他出执着。”
“我所执着便是这缘生，又何从缘灭，当初有这机会放下，却是执着于前段早已不知何处逝去的因由，现在我要做的，便是如那话所说，既是如今，放下过往，因是由生，何必总他出执着。”
玄无戒的话语沉重而缓慢，周遭的气流也是变得缓慢。
“你离洞玄不远了。”黑影沉默许久，终于传出声音。
“哈哈哈。”玄无戒仰天长笑，转身盯着黑影，道：“多谢！”
“还有一个家伙，带走了，我们便是可以离开，在这之前，让你长长见识。”黑影遁入玄无戒体内，使得他向着越国飞近。
......
洪雪烟看到了那片枯叶，指着它，竟是忍不住骂道：“老头，我的一百一品凝气丹，我的高等灵石，我的青春，我的嫁妆，就换来这么个东西。”
老者也是有些惊奇，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是玄灵体没错，可是结果却是一片叶子，还是已然枯黄的。
洪雪烟心情差到了极致，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坑的，虽然刚刚那画面是震撼，但是这结果却是凄凉，莫不真是秋天到了。
她现在要宣泄，她在不断的质问着此刻呆滞的老者。
“老头你倒是说话啊，这片枯叶你指望它能干什么，拿回去安在泥里栽花吗。”
“人家枯树有救，好歹有着那句古话叫，枯树逢春，你叫一片枯叶，被那树抛弃了，如何有救，莫不真是化作尘泥更护树。”
“树在哪，你倒是出现啊，老头你倒是说话啊。”
老者依旧呆呆的悬在半空，慢慢的向着高空凝视，突然，他的眼神又一次停留在地上那片安然似与尘土融为一体的枯叶。
姜陌依然枯坐于鼎中，闭着眼，一切似是还没有结束。
“小丫头，快，把高等阶丹药全部拿出来，不然以我现在的境界，它一旦开始，我们谁也跑不掉。”老者急促的向着洪雪烟说道。
“哼，到如今还是想要骗我的丹药，老头，你是当我傻是吧。”洪雪烟挑头不理。
“现在把丹药给我，我要带你离开，我要这方圆千里，不留活口。”老者身形开始变的巨大，一股浓烈的杀意开始四散，竟是开始仰天咆哮了起来。
洪雪烟，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比起死亡，丹药什么的都是浮云，她果断将发簪摘下，自其中取出一个丹药袋子，远远的抛给了老者。
老者看也不看，连着丹药盒子，瓶子什么的一股脑儿便是全部吞了进去。
高空中的老者气息愈变愈强了。
老者站在空中抬手冲着洪雪烟便是一抓，洪雪烟愣神，迷糊了一阵便是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祖目山下的茅草屋，小和尚无定似是见了鬼一样看着他。
姜陌所在方圆千里之内，没有平常人家，却是有着数百甚至近千的散修在各自的洞府闭关，然而此刻天地灵力竟是突然开始狂暴，他们本能的想要出去探个明白，甚至有人想要用传音符，传递信息到那些他处的盟友。
一瞬间，在他们刚做完思绪，即将开始行动的那一刻，一柄长剑悄然而至，抹除了他们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记。这是老者来到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接触过的自己当年最得意的伙伴。
剑化万千，老者在离姜陌千里之外，隔空操控着化身千万的剑，寻找着一个个深藏于山岳，凹谷之中的修仙者。
仅仅片刻，便是屠杀殆尽，老者招手收剑，缓缓起身，一道灵光自其眼中，向姜陌方向望去，也不知看的是姜陌还是那片枯叶。
不过灵身境的玄无戒自高空急速下坠至老者身旁，也是开始向着姜陌方向盯去。
玄无戒情不自禁的问道：“这枯叶有什么看头，枯木逢春倒是个妙景，一片枯叶而已，莫不是在等着他化泥。”
老者悬于玄无戒身旁，转身淡淡的望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姜陌那里。
见老者并未回答，黑影借玄无戒之口，缓缓回应道：“看吧，快了，谁言枯叶不逢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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