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美宝搀扶着苏静仁回到家时,天还是灰沉沉的一片,那雨就像是无止尽地从空中倾倒而下仿佛不懂停歇。
等骆美宝换好家居服出来以后,苏静仁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哭得太累了。
其实更贴切地说,是她活得太累了。
可是,这世界上,谁又活得不累?
骆美宝拿来细薄的蚕丝被轻轻地盖在苏静仁身上,缓缓跪坐在冰凉的白瓷地板上,静静地凝视着苏静仁泪痕交错的瓜子脸。
27年了,她没有一天是在为自己而活。骆美宝看着她,眼里充满了苦涩。
她还记得,那一个,昏黑的、大雪飘满整片大地的日子。
那一个,决定了这一辈子她都不会离开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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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
刚入冬的第一次模拟考即将到来。
高三的日子不好熬,而最混蛋的是这是大部分人的人生中的必经之路。所谓必经之路,当然也是有人辛苦走,有人随便走。在乎六月初大考的人,现在已经开始拼了命过着学校、宿舍两点一线的日子;而不在乎的人,自然仍是逃课作弊逍遥自在走一回的模式。
而在尖子生同时也是富二代群居最多的骆美宝这个班级里,各路人马各种备考态势都是有的。
上午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已经敲响了,班主任也足足在讲桌上手嘴并动了20分钟,苏静仁这才提着镶宝石的手提包,踏着七寸的豹纹高跟鞋款款而来。
她眼尾都没有瞟班主任一眼,径直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苏静仁!你连最基本的一声‘报告老师’的礼貌都不懂吗?!”班主任不用麦克风,那声音都已经可以穿透墙壁直接到达隔壁班。
苏静仁在众多狼男的心型目光下优雅落座,把自己的手提包塞进书桌里,然后双手摆在桌面上仔细地观察自己今天涂的指甲油有没有涂偏,顺口说了句当作回应,“老师,继续上你的课就好了。不要耽误同学们宝贵~~的学习时间。”
骆美宝看着班主任再度因为苏静仁而气结的脸,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苏静仁,她空荡荡的书桌和桌面与这个高三教室格格不入。
“看我干嘛?”她继续观察着自己的指甲,冒出一句问话。
“你都不学习吗?”
苏静仁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可怜的书呆子,果然说的每一句话都只会和学习什么的联系在一起啊。”
“明天就是第一次正式的模拟考了。那几乎能反映你高考时的水平。”
苏静仁也没抬头,只是从手提包里拿出化妆镜,确定自己的眼妆是否完美无瑕。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钱。和我同桌都三个月了,连这点你还不清楚?你的脑子到底是好使还是不好使啊?”
骆美宝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着苏静仁满不在乎的样子,抿了抿嘴,没再说话。她的目光重新移向黑板,右手飞快地记录下老师的笔记。
苏静仁默默地撇撇嘴,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下午最后一节课苏静仁几乎都在化妆,科任老师已经对她见怪不怪了,高三的学习进度那么紧张,也没那精神去骂她。
【苏静仁,你今晚晚修来不来?】骆美宝偷偷塞了张便利贴给她。
“干嘛塞纸条给我,我又没带笔来。”苏静仁瞥了骆美宝一眼,看向讲台才发现原来现在是上英语课,那个书呆子很尊敬这位老师。
“切,好学生,连上课说话都不敢喔。”苏静仁撇撇嘴,再一次照镜子对妆,“你什么时候见到我晚修来了?告诉你,晚上可是我Jennifer大捞钱的最好时机。都来这城市三个月了,所有夜场,哪一个有钱人最多哪一个出手最阔绰我都知道。今晚有大生意……”
“叮叮咚咚……叮叮叮咚……下课时间到了……”敲响的下课铃打断了苏静仁还没讲完的话。
她一句话也不多说,拎着包包就往外走。
骆美宝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那挺直的腰板和自信的妆容……她低头,继续写练习。
“哎,你这笨丫头,不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吗’?还不去吃晚饭?快点,学校十字路口那里开了一家新的牛肉面店,我请你。”
“我想写完这一题。”她淡淡说道。
等骆美宝抬起头时,教室里已经剩下毫无形象趴在她面前的安逸和还拿着笔的自己。
见她抬头,安逸急忙作出一张大苦瓜脸,表示自己已经饿到剩骨头了。
骆美宝“扑哧”一声笑了笑,背上收拾好的书包,“走吧。”
吃面的时候,骆美宝只是用筷子把碗里的面搅来搅去,一口也没吃。已经饿得吃了大半碗的安逸,无奈地放下筷子,“臭丫头,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还是有事在烦?”
“没有。”
“没有你个屁。骗谁都别想骗我。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你吃还是不吃!信不信我就地打滚说你非礼我?!”安逸边说边拧开自己校服的前两个纽扣。
骆美宝真是无语,哪有人这样做威胁的?她摇摇头,“知道了,知道你帅爆灯了。”
在安逸的无赖监督下,骆美宝成功吃完牛肉面。结账的时候,店里的各色女性投射而来的对安逸的非礼目光以及对她的一刀杀目光尤其热烈。
回校的路上经过一条又长又窄的老巷子,比平日里更早昏暗下来的天空,鹅黄色的路灯将并排着走的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安逸。”一路沉默的她唤了他一声。
“干嘛?”他早就猜到她一定有话要讲。
“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低头,轻声说。
“苏静仁?”果然是为了她。
“嗯。”
“我知道。”
走出巷子,沿着马路走回学校时,安逸走到骆美宝的左侧——靠近马路的那一边。那么自然那么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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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都是同样,带着面具过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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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模拟考正式开考。
考生们依次将书包和复习资料放在教室外。一个教室安排了三十个人,电脑随机打乱的座位,骆美宝和安逸分在了不同的考室,而苏静仁则踏着高跟鞋掐住了考试前的最后一分钟才进考室,位置恰巧在骆美宝的斜上方。
“老师,你可要看好我的包包,这上面镶的是钻石你知道吗?老师辛苦工作一年都不一定赔得起喔。”苏静仁把包包往讲台上轻轻一放,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答卷开始。
苏静仁从前桌一个献殷勤的男同学那拿了一支笔,“唰唰”两下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啪”的一声便像完事儿一样放下笔,趴在课桌上闭眼睡觉。
她突然想起骆美宝昨天说的一句话。
“你都不学习吗?”
她转过头,趴在桌上,看着自己斜下方位置,正在奋书疾笔的骆美宝,愣了愣。
她的头发很直,黑亮柔顺得不像话。她身上总是散发出一阵茶树味儿,那香味真是让闻着的人舒服得不像话。
对了,怎么好像,都没见过她笑?
她是这么,严肃的人吗?
苏静仁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骆美宝看晃了神。
她的侧脸很美。苏静仁不禁感叹。能让她认同美丽的人,她是第一个。
而且,她不化妆。
“和我……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苏静仁被自己喃喃自语的这句话吓到了。
她的手抖了抖,差点儿没给自己一巴掌。她强迫自己闭上双眼,不再去想任何关于骆美宝的事情。
我怎么会把自己,跟她做比较……
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千遍。
然后揣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凶猛地震动起来。苏静仁掏出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像是魔鬼一样游走在这虚幻的空间里,幽幽地穿过她的身体。
她猛地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
“喂?”
教室里一下子骚动了起来,两个监考老师同时一脸凶相地疾步走向苏静仁。
骚乱的空间。
有人开始趁机作弊,有人翘着二郎腿一脸看好戏的嘴脸,有人仍然在认真答题……
“妈!妈!”苏静仁全身哆嗦,她大喊了几声,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一个监考老师一把夺去苏静仁握在手中的手机,“同学,你不知道考试不能带手机吗?你……”
“滚开!”苏静仁方寸大乱,她大吼,把手机夺了回来,推开一脸错愕的两个老师冲出教室。
每层楼都有指定巡场的检查员,而她们这一层也就是二楼的检察员则是骆美宝的班主任。刚好巡过来的班主任见到还没开考半小时就冲出来的苏静仁,脸上肥肉一横,一伸手想要拦住苏静仁,却被她一把推开。
班主任气得快炸开,她愤怒地边追边喊,“苏静仁你这死丫头,平时都已经经常旷课了,现在连这么重要的考试都不参加?我告诉你,你踏出这栋楼的门口,你就别想再进来考试!全部作零分处理!”
苏静仁一句话也回答不了。
她的心像是被人掏出来后像抹布一样拧着。
“女儿啊快来救妈!”
“一个小时内我看不到你拿钱来赎人,你就不用来了,留着钱办丧事吧!”
她拼命地往外跑。
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钱……要多少钱?
苏静仁把电话往回拨,对方却不再接通。
全部都带去吧。昨天赚的首饰,还有银行存折里的钱……
要回一趟家里!钥匙,钥匙……
她不管不顾地冲到校门口,突然定住。她往身上的口袋摸去,除了手机,别无他物。
包包,钥匙在包包里!苏静仁像被雷光一劈,她急忙往回跑,却在考试的教学楼门口被喘着粗气的班主任以及几个闻讯而来的校领导拦截住。
“让我进去!我的包包还在里面!”苏静仁冲动得抓住班主任的衣领。
班主任狠狠一甩脸上的横肉,哼哼一冷笑,“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作为考生一旦离开考室就不能再进入!你有胆踏出这栋楼的门口,就别想再进来考试!全部作零分处理!”
苏静仁急了,直接啐了她一脸,“**的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什么狗屁成绩我不稀罕!我要进去拿我的包包!”
她试着硬闯进去,却被两个男领导用力拽住两边手腕。
“真是不像话!怎么会有这种学生?竟敢辱骂老师!处分!带她到校长室去!”一个腆着西瓜般大啤酒肚的男领导大骂,指手划脚地指挥人把苏静仁强行拖向对面楼的校长室。
二楼的视角很好,而骆美宝恰好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听到苏静仁破口大骂的声音。
那么怒火冲天,那么竭斯底里。
她终于还是停住了笔,往窗外望。
她清楚的,清晰地,看到她的脸。
那是撕开了面具的脸。
她的挣扎,她的反抗,她那夹含粗话的一连串骂话……
骆美宝听出了绝望。
她抓起桌面的试卷,在众目睽睽下提前交卷,拿起桌上苏静仁的包包往外跑。
不只是台下的考生,就是监考的那两个老师都被吓到了。
眼花了?还是在发梦?
那个提早交卷的,那个拿着不良少女包包冲出考试的,是骆美宝吗?那个年年校会上上台领奖,包揽大小考试第一的模范学生?!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的……”苏静仁被硬拖着一步步远离教学楼。她目光没有离开过教学楼的门口,直到那个身影从大门里面,跑了出来。
她骂到一半的话被空气掐断了。
苏静仁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秒了。
她看着那个女孩拎着她镶钻的包包从大门冲了出来。
满天空的昏暗,寒风簌簌地抽刮着,只有她直直地朝她奔来,像极了一个勇敢无比的女战士。
一步,两步,三步……
骆美宝趁着老师和领导们被吓楞的空档子抓住苏静仁的手就猛地拉住往外跑,并硬闯了门卫的阻拦,到达了校外。
她在路边截下计程车,两个女孩坐进了后座。
“去哪里?”骆美宝摇了摇苏静仁的手臂。
苏静仁这才清醒过来。
“去xx路xx号。”
她一回过神来心里又刹那间充满了恐惧。
她活动了一下被冻得僵硬的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骆美宝紧紧地握着,十指交握。她下意识地甩开骆美宝的手,挪了挪,在两人之间隔开了一个位置。
骆美宝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苏静仁咬咬唇。
她不住地看自己的手机屏幕,看着时间一分一秒从身边跳跃过去。
她快没有时间了!
“一个小时内我看不到你拿钱来赎人,你就不用来了,留着钱办丧事吧!”
不能哭!苏静仁在心里警告自己,狠狠地咬自己的嘴唇。
一下车,她像脱缰的野马飞快地跑回家。
骆美宝站在她家门口。
她稍微打量了一下她的家,大概也就是十几平米的地方,灰暗的天花板,墙壁白得发黄了。这栋楼是那种典型的老旧房,活像是再过多两年就要用红油漆标上大大鲜红的一个“拆”字的那种旧房。
苏静仁根本没哪怕一丁点儿的心思去管别人。她脑里只有“救妈”两个字。她翻乱了家,把存折和值钱的首饰全都塞进包包里。
她冲出家门时,骆美宝已经截好了计程车在楼下等她。
当她向司机报出目的地时,骆美宝愣了一会儿。
到达后苏静仁熟练地进入赌场。
烟圈缭绕,糜烂的臭味,大声的叫喊声,因赌博的输赢而争红了、放大了的瞳孔,痛哭声,打斗声……
这就是全城最大的地下赌场。
骆美宝小心翼翼地跟在苏静仁身后。即使天生冷静的她看到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还是会害怕。她看了眼面不改色的苏静仁,没有说话。
不用人领,苏静仁直接走到赌场外专门关欠债者的仓库黑房。守门的彪汉左手臂纹着血淋淋的骷髅纹身,他一眼瞧见迎面走来的苏静仁,推开了仓库门。
苏静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进入了宛若黑暗深渊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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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老旧的灯泡散发出昏黄的光。
但仅仅是这一丁点儿光,都足够苏静仁一眼瞧见……
血,浑身的血。
“妈!”她惨叫了一声。
身体不规则地哆嗦。
苏丽蓉被粗绳捆绑在铁柱上,脸上身上都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
苏静仁往她母亲的方向跑去,半路被走出来的**拦住,“诶,别急啊。苏小姐,你可是知道规矩的。钱呢?”
“多少?”她仰起脸,毫不示弱。
“二十万!连本带利!一个子都不能少!”
骆美宝的脑里嗡嗡作响。她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是血。那么多根铁柱,根根都捆绑着人。满血的人。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苏静仁把从银行取出的钱和首饰一股脑倒在桌子上。
“哟,小姑娘一个,还真的有点办法。”坐在桌子对面裹着狼皮外衣的大叔看着苏静仁冷笑。
“五爷,还差两千!”
狼皮大叔“嚯”地一声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右手伸过来掐住苏静仁细长白皙的脖子,“不想活了?”
苏静仁只是狠狠地瞪着他,双眼可以喷出火来。
狼皮大叔看着苏静仁那张精致的脸和皮外套下遮掩不住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忽然换上一张笑脸,粗糙的嗓音夹杂了情欲,“你陪大爷一晚,那两千就罢了!”
骆美宝双手捂嘴看向苏丽蓉,却发现她低着头毫无反应。
那是她母亲啊!
是她拼了命都要救的母亲。
吗?
苏静仁嗤笑了一声,一口水啐在狼皮大叔的脸上。
“陪你我还不如跟畜生做!”
狼皮大叔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一条条腾现出来,显得面目格外狰狞。他用力收紧掐住苏静仁脖子的手,一脸“我看你从不从”的样子看着面色逐渐发紫的她。
骆美宝本站在暗处,也不叫人怎么注意。她知道苏静仁是什么个性的人,她说出的话,从来就不反悔。
“放开她!”
她也不知道当时的她是有着怎样的勇气才能这么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只是哪怕再过多十年甚至二十年,她也照样会冲上前去。
因为是要拯救那个……和自己一样孤单的女孩。
狼皮大叔显然是愣了一秒,谁敢在他的地盘撒泼叫板?
就在他发愣的时间里,骆美宝成功两手掰开钳制住苏静仁脖子的那只粗糙大手,把苏静仁拉到远离狼皮大叔十米开外的地方。
“哟!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标致**?咋爷我刚刚都没瞧见?”狼皮大叔看着一身校裙的骆美宝越看越是滋味,他微微一招手,在场的赌场打手都围了上来。
苏静仁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呼吸,她大力一掐骆美宝的腰,“你这个笨蛋怎么还在这里?你是白痴啊怎么可以跟进来!你都没眼睛不会看吗!这是你这种好学生该进的地方吗!”
不能把她也拖进来!苏静仁暗暗对自己讲。
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寒风呼呼地刮着仓库老旧的天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噪响。
双方僵持了几秒,狼皮大叔不耐烦地发话,“苏静仁,你这种不合作的态度是要耍哪样?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赎你妈了。前几次你的确都带够钱那也就饶了你,但现在你还是个欠着钱的主儿!这赌场的规矩你还不清楚?得,差两千块又不肯合作,来人,把苏丽蓉那死婆娘给我拖来,斩了她一只手指!”
“不要!”苏静仁看着一个壮汉手拿着菜刀,像提小鸡一样把母亲提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尖叫盘旋在封闭的空间里久久回音。
她突然松开了骆美宝的手。
她凄厉的一笑成了骆美宝往后永远挥散不去的噩梦。
苏静仁站在狼皮大叔面前,挺直了腰板,拉开了披外套的拉链。
围堵的打手们发出“嚯嚯”的淫笑声,把又想冲上去的骆美宝死命地拖开。
狼皮大叔一把扯住苏静仁的外套扔在地上,迫不及待地顺着她细长的脖子吻去。
骆美宝的双眼通红。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a”的悲怆的单音。
她根本不愿去看苏丽蓉的表情,那么冷漠,甚至嘴边啜有嗤笑。
那是什么样的母亲。
所谓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吗?
她看不到苏静仁的眼睛,她紧闭着眼,她的脸上有死不足惜的暗痕。
安逸……怎么办……救救她……救救她……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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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寒的冬风猛地灌进了整个仓库。
所有人都第一反应向风源口望去。
血淋淋的骷髅纹身首先映入眼帘,其次是那个守门彪汉惊慌失措的大饼脸。
“五……五爷!有警察来了,说是要检查仓库!他们收到举报说这里窝藏了bai粉,要彻底搜查!老大说他尽量拖延时间,叫你赶快把仓库里的货运走!要是被警察发现了,他第一个宰了你!”
狼皮大叔一震,把苏静仁推到了一边,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
“到嘴的肉都飞了!”他气得直哆嗦,也顾不着女人了,急忙召集打手们把窝藏在仓库暗格里的hai洛因统统掏出来从后门运走。
双手得到解放的骆美宝几乎飞扑上去,她抓起苏静仁的皮外套想要把全身上下只剩**裤的苏静仁裹起来,但苏静仁更快一步,她半爬半跑地扑到苏丽蓉面前,熟练地帮她松绑。骆美宝一咬牙,把外套披在苏静仁身上,一人一边托着半死半活的苏丽蓉往外跑。
一出仓库,那猛烈的寒风就像大力水手一样一巴掌一巴掌地狠抽着三人。
这仓库本来就是在赌场外的,有了苏静仁的带路,三人绕了一个大圈总算避开了前来的警察。她们刚出赌场,骆美宝就被叫住了。
“丫头!这边!”
她腰板一僵像被钉在了原地。
直到那双温热的手急迫地握住她失温的手。
一阵熟悉的柠檬味将她围绕起来。包裹着,一层层的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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