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九天共尊 > 第八十八章 曾经江河水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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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听闻此语,剑离天身子猛的颤抖起来。

  自从青原一别,他父亲没入了那方夜色中,从此就再不见他的身影,唯有在烟雨台那次剑离天,依稀在梦境中见到了那道真实却又不真实的背影。

  柳玉姑姑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心底忽然很想念当初的时光。

  现在躺在木床上,全身都缠满了绷带,他身体中一道道伤口正缓缓愈合。伤口结疤处又痛又痒,感觉十分不舒服。可他不能动弹,只能忍却。

  若是以前,他所受外伤,几乎都会以肉眼的速度愈合,可如今怎么会恢复的这么慢?剑离天心底很难以平静。

  “莫非真的需要一年么?”望着远处,剑离天眉头渐渐蹙起。

  一年时间,足以让他完成许多事情,若是一动不动如死人般躺在床上,就此荒废,那就太可惜了。

  望着那位中年人身影,剑离天尽力张开喉咙,发出一道沙哑:声音:“不知师傅怎么称呼?”

  “我姓黄,单名一个枭字,你可以叫我黄师傅”,他缓缓说道。

  “黄枭……”,剑离天从未听过这名字。

  “黄师傅,我真的要修养一年?能不能将时间缩短一些……”,剑离天小心的询问道。

  黄枭坚定道道:“用你一年时间,完成一个最好奠基,不然你根本不足以完成那件事!”

  “什么事?”

  “昆山剑经!”

  剑离天默然不语,他不知晓,为何对方要让自己去取这件东西。

  沉默片刻,剑离天又道:“那么取得之后又如何?”

  黄枭道:“自然是为了修行其中剑法!”

  剑离天道:“我上昆山,自然也是为了修行剑法。”

  黄枭点点头道:“嗯,话是不错,不过现在你身受万创,体内药力外放,生命源力干涸,就算是握剑都难以持久,又谈何修行!”

  听闻此语,剑离天脑袋咯噔一声响,脸色顿时暗淡下来,以他这身体状况,没有一年半载,还真是恢复不了。

  黄枭补充道:“也不尽是坏处,这样一来,在这一年之内,你就能够静下心来,修行寒天演算真法!若有疑问,我会亲自予以指点,毕竟此道倒也有些用处。当然,这仅仅是其一,其二,你的心境仍有欠缺,须得磨练!”

  剑离天询问道:“黄师傅,为何你要如此帮我?”

  黄枭缓缓抬起头,他深邃的双眸投向远空:“帮你,其实是在帮我自己……完成一些人的野心,也完成我自己的野心!”

  ……

  午后的阳光,甚是温馨,剑离天默默地躺在床上,只是望着屋顶,心头空明。

  三五座茅舍,扎根在封江旁,阳光洒下,映着粼粼波光,满满的温馨美好,这也算是一个绝佳的修养场所了。

  黄枭走出屋子,对着封江,长叹一声道:“曾经江河水滔滔……”

  曾经江河水滔滔,曾经红颜泪朦朦,曾经万水千山人如画,曾经江湖朝堂人已醉……

  望着远处,那道空阔大江,让剑离天心底也涌起苍茫。

  ……

  整整十日,剑离天都是在床上度过,有时候卫生清理不方便时,黄枭会帮他,也不觉厌烦。这点剑离天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慢慢的,他也便习惯了。

  十天时间,剑离天对黄枭印象改观不少,两人关系也亲密了许多。

  每当月色通明时候,黄枭总会一把抱起剑离天,缓缓飘向茅屋屋顶上,对着月色,述说过去,述说悲欢。

  谈起剑离天父亲,黄枭总是眉飞色舞,说他十几岁从军,那时候还是一腔热血少年,喜欢玩喜欢捉弄别人。当然,还说他很风流,有一位女子一直跟了他许多年。

  每当这时候,剑离天就会问:“黄师傅,那女子是我娘亲么?”

  黄枭只是摇头,没有回答。

  “那她叫什么名字?”

  黄枭摸着剑离天头,微微笑道:“她叫洛兮,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洛兮……”,剑离天喃喃自语,他心底记住了这个名字。

  后来,又说他父亲三十岁便封大将军,赐弑神剑,总御大周北方。

  再后来,黄枭总是叹气,不肯再说下去。世间纷纷扰扰,很多事情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到头来只化成一声哀叹。

  在这蒙蒙夜色里,剑离天也谈论起他在青原的故事,说林先生总是惩罚他,让他在外面罚站,他却偷偷摸摸跑到院子后面偷书去了,让他抄书籍课本,他却只肯抄一遍。还说青原上的死对头王斧总是跟他过不去,谈到碧玉儿脸上那个小酒窝很可爱,谈到柳爷爷哪慈祥的笑……

  也就在这时候,剑离天眼中会不由的泪光莹莹。

  望着那一轮月,黄枭道:“离天,你想去看看你父亲么?”

  “想!”剑离天点点头。

  黄枭道:“好!这次你要看清楚些!”

  道一声好,黄枭飞掠远空,他整个身子渐渐融入月色中,在月光下,只有一道淡淡的幽影。月光渐渐朦胧,剑离天的眼前也渐渐朦胧。

  有一道月光映入他双眸,映入他识海。这如同万古黑夜里的一道璀璨光芒,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离天,用你的灵识,去探索那条路!”远空一道弱弱的神念传来。

  剑离天猛地沉入心神,那道月光指引,他看到了远空一幕幕。

  天河,陨石,虚无,空间,结界,混沌,苍茫……他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灵识一颤颤发疼,思维乱窜,几乎让他有种爆开的感觉。

  苍茫过后,是天涯!他终于走到了那天涯,天涯尽头,一道分割线。他终于望见了他父亲!

  黑色的眼瞳、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脸黑色的身躯,外加上黑色长衣,周遭黑云滚滚,这黑的妖异,邪异甚至怪异。

  纵然气质不相同,但那却是他父亲的面容!

  剑离天挣扎的近前,拼命的想走近他父亲身旁。他不敢惊动他父亲,若像上次那样,他只能看一眼。现在,他要多看几眼,看看他父亲现在是怎么样。

  但那条分割线,划分两地,突兀的横亘在眼前,任他如何举动,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这时候,他灵识已慢慢呈现裂痕,思绪渐渐枯萎,甚至即将要崩溃。那仅有的一丝意志一个念想支撑着他,因为他想要真正见他父亲一面。

  他任由灵光暗淡,思绪停滞,依然就着心中那份倔强,义无反顾的冲破了那道天堑!

  他神识里传出一道微弱的念——“父亲!”

  这道念,是他意识即将枯萎后迸发出的最后能量,几乎蕴含了如今他所有的精气神。一念过后,他的灵识他的灵光便再也无法承受那片苍茫。

  灵识轰然破碎,一股剧痛自脑海深处传来,撕裂了思维撕裂了存在,他识海一沉,眼前顿时一黑。

  嘶一声爆鸣,苍茫天宇碎裂,天涯波澜涌起,横亘在他与他父亲的那一道天堑竟霎时变得扭曲。

  滚滚波澜涌起,天涯那道线几乎要崩裂。一股巨大的压迫随之而来!

  剑离天微弱的灵识漂浮在苍茫一岸,如同夜里的孤舟,飘荡荡不知方向。

  那股巨大波动,压迫苍茫,也重重的压迫着他的灵识。

  他脑海几欲爆裂!

  轰!一声巨响,滚滚苍茫涌现出一道巨浪,那是一个巨大的手掌。

  漆黑的手掌,掌心上,还有一道凌厉的剑痕。

  掌力霸烈,几乎是摧枯拉朽,凶猛的朝剑离天袭来。

  那手掌扩张蔓延,刹那间就覆盖了那一片区域,如同一座山,轰隆隆压迫而来。那手掌上那一道道经脉已渐渐化成山岭……

  苍茫处再起苍茫!

  剑离天那一团灵识,又于千分之一刹那间崩碎。与此同时,有一道身影霎时映在他前方。

  身影背后,是一轮明亮的圆月,悬空的月,光芒无尽,撑住了那座山!

  “哼!”远空传来一声冷哼,那手掌顿时狠狠往下一按。

  圆月猛地一颤,那道身影顿时往下一沉!

  剑离天微弱的灵光,在苍茫四处飘荡,在那皎洁的月光下,莹莹闪闪,绽放出清辉。

  “魔!”

  一声魔,手掌中黑云涌起,那道天堑几欲要崩裂,掌力又下按一

  一重。

  圆月又是下沉。

  “道!”

  一声道,轰鸣无尽,使得那片苍茫几乎都要崩碎开来。

  月渐萧然。

  “吾!”

  吾自苍茫中来,吾自天涯中来,吾翻手即为天,吾覆手即为雨。

  雨夜朦胧,月也渐朦胧……

  “为!”

  为世间不为,为天下之不敢为!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自黑色的手掌间轰然迸发!

  圆月黯淡,几乎没有了光芒,剑离天那道灵识,闪闪发亮,光芒都几乎都几乎盖过了它。

  “天!”

  最后一字落下,魔道吾为天!总共五个字,五声过后,那片天宇算是真正的压迫下来。

  巨大的手掌压下,一轮圆月轰然坠落。

  与此同时,剑离天双眸猛地睁开,在他眼前,黄枭在黑夜中凌空连续震退七步!

  七步后,黄枭嘴角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是金色的鲜血。

  天空中那一轮明月,朦胧胧也似乎染上了血色。

  剑离天道:“黄师傅,你怎么样?”

  黄枭缓缓抬起头,轻轻摆手道:“无妨……”,这声音有些沙哑。

  黄枭的眼瞳,映着两轮明月,明月黯淡,血丝朦胧。

  他缓缓抬起步子,慢慢走到茅屋顶上,虽说是风轻云淡,却再没有刚刚那分淡然,剑离天连忙扶住了他身子。

  黄枭道:“见到了你父亲么?”

  剑离天重重点点头,强忍住眼泪。

  剑离天问道:“我父亲他怎么了?”

  黄枭轻轻叹了口气道:“往生劫……如今他是你父亲,也不是你父亲……”

  “往生劫!”剑离天心神猛地一震。在那彩石湖底,那万青所说的一番话——“替劫之法,唯有当年,天涯迷途,轮灰往生!”

  “须得一人修行法,替劫往生!”

  ……

  剑离天道:“什么是往生劫?”

  黄枭轻声叹道:“长生路上万千劫……”

  “只有你修练到了那般境界,才知晓这是怎么一种劫,你且看看天边那轮圆月,如今它便在我双眼中”。

  剑离天看着黄枭双眼,竟真的看到了一轮月,与天边那一轮一模一样。

  仰望天穹,黄枭喃喃道:“当你不再是你的时候,就算是这轮月在你双眼,你也不是你……”

  剑离天有些疑惑,黄枭没在解释下去。

  剑离天又道:“黄师傅,你可知道,什么是往生法?”他想知道,当初王心怡为何竟如此的义无反顾。

  黄枭道:“世间本无往生法,只有生死法!”

  “那何为生死法?”

  黄枭道:“就是以一命换一命,一劫替一劫,以生换死,以死替生!”

  剑离天目光一滞,喉咙里似乎噎着块石头,他想要发出声音来,终究还是不能。

  黄枭道:“离天,如今,身为青原子弟的你,背负家族深仇,更背负着你父亲的期望,你父亲已经为你做了许多事。不管你未来如何,不管你自己怎么难受,你都必须要去承担。虽然有些事情断难改观,但你应该去拼搏!”

  剑离天点点头。

  黄枭道:“去了昆山剑宗,成为剑宗弟子,你要取得昆山剑经,领会其中剑道真意,这样,你就有了参与这世间的资格!”

  “昆山剑经……”,剑离天默默攒紧了双手。

  “昆山历代之中,只有剑宗继承人,才能够取得剑经!”

  “继承人?”

  “不错!取得剑宗继承人,是你当前第一目标!”

  剑离天默然,他虽然想变强,却不是带着目的去昆山,去窃夺别人的东西。

  黄枭看出他心中顾虑,也没有再说下去。他望着远空,开口道:“这天色也渐渐的要黑了,慢慢的连月光都要被遮住……今天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就开始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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