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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壮汉子攒起拳头,走在最前方。
他侧后方,中年人架起砍柴刀,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景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另一边,少年公子执起洞箫,轻轻凑在口边,接着,一道轻灵,自洞箫中传出。
声音如梦如幻,再到后来……如泣如诉……
声音穿透了距离,穿透了了虚空,甚至飘荡在场外。
如同溪水,在石缝中呜咽着前行。
后来,水流凝聚,冲开了障碍,曲声渐渐高昂,于高昂之处,又是一变,音声开合,跳开了闸口,自高处一泻如虹。
接着,曲声婉转,玲珑九曲,仿若在山野间前行。
郁郁悠扬,它渐渐在山林中穿行,绕着竹林,绕着柳叶,静静的流淌。
接着,风声宁静下来,水声宁静下来,曲声也宁静下来……
“叮咚……”,一滴水溅落,落入山谷,落在山野小湖间,一层层波纹渐渐泛起。
“叮咚……”,这声音恍若真实,令四周围的人都不由沉醉。
“叮咚……”,声音凝形,平静的小湖,更是泛起了粼粼波光——那是它起伏的音调!
此刻,那白衣战士依然坐在那边,未曾眨动一下眼睛。
他瞳孔中,望见了一道道波纹,向四周扩散,那波纹之中,不是声音,不是水流,是一道道刀剑……
“滴……”,忽然,有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是一滴泪,一滴残留在剑离天脸上的泪滴,它恋恋不舍的滑落。
于此同时,音乐戛然而止,水流又重归宁静,再不泛起一丝波纹,刀剑影已经瞬间消失,那白衣战士,眼睛也眨动了下……
他站起身子,道:“你的乐曲,还不完美……”
“不,它已经完美了”,那少年公子哈哈笑道。
白衣战士眼中有一丝惊异,他凝视着他,道:“可是,你依然伤不到我”。
“我所奏之曲,本不为伤人,应和这那份自然,却能令人伤心……所以,此曲依然完美……”
接着,他支起洞箫,一步迈出,眼见白色衣衫飞掠,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乐曲无法伤他,或许可以令他心动,却依然战不败他,因此,他选择了离去。
不过,他也是胜者,因为此曲,是不完美中的完美……
此刻,对面场地中,只余三人。
矮壮汉子皱起眉头,他神色凝重,却也不答话,而是一拳挥出。
拳劲如风,呼呼作响,划开了空间,瞬间砸落。
那白衣战士也出一拳。
只不过,他那拳头,无声无息,未带起一丝风声,仿佛是没有使劲一般。
“砰!”,两个拳头相遇。
接着,就听卡擦一声,那是指骨碎裂。
接着,那矮壮汉子的拳头,竟变得扭曲,指骨竟生生崴近掌心。
他表情扭曲,脸色发紫,已然痛苦不堪。但是,他并未退却,而是右脚猛地扎下脚步,换手又一拳送出,去势如虎,这一拳,猛地砸在他战甲上。
“砰!”一声,战甲无恙,反倒是他拳头发酸,手臂中传来的那股反震巨力,令他自己虎口生疼。
可他依旧不曾放弃,他身躯半蹲,朝天窜起,而后躬起双腿,用一双膝盖猛地撞下!
白衣战士瞳孔猛地一缩,他挥动双手,怒吼一声,一拳砸向他膝盖关节处!
“轰……”,一声巨响,那矮壮汉子,震落在数十丈之外。
紧接着,卡擦卡擦响,他全身骨头也不知碎裂了几处。
血水子关节处淌落,他合上眼,眼中淌下一滴泪,如今,却不知是喜还是痛。
武者相见,生死之战,自然是这般,若是炼体的武者,那场面自然会是如此血腥。
甚至在上古蛮荒之时,自己还要沦为对方的血食。
他挣扎着身子,想要移动,却难以动弹分毫,全身骨裂,他纵然是支起身子,也断然是不可能的。
站在他一旁的砍柴人,心中不忍,想要去扶住他,他却强硬的瞪着眼,以示拒绝。
砍柴人双眸闪动,其中有股火,他一步踏出,接着送出一刀!
刀如虹,却无影,砍在对方身上。
火光溅起,战甲扭曲,那白衣将士眼中一寒。
接着,他绷起身子,怒喝一声:“枪来!”
一杆洁白神枪立刻飞来,他握在手心,整个身体也如同神枪般挺立!
紧接着,他身躯竟变得灰暗,就连双眸也变得灰暗,甚至连洁白的神枪也渐渐变得灰暗,他屹立在场中,整个人都充斥这一股煞气!
他执起长枪,蓦地一枪刺出,元气倒卷,却只见——
长枪刺入对方手臂,鲜血迸溅,只听一声闷哼,长枪带下一条手臂。
与此同时,他那把砍柴刀也骤然脱手,虽然脱手,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轰!”一声,刀刃弧光闪没,那白衣战士额头上,出现了一道裂口。
裂口之处,却不见流血,他的身体,仿佛是铁质的一般。
而且,他只是跄踉的后退几步,紧接着,他又跄踉向前几步,仰天猛地巨吼:“吾为战天,谁敢与吾决一死战!”
“战天!原来他是战天!”四周围早已轰动如潮,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了过来。
“当年战王战天,皇者之下第一人,如今有他在,看谁人能挡!”
“战王无敌!”有人大吼。
“战王无敌!”一堆人大吼。
“战王无敌!”外围观众个个像是喝了鸡血一样,万人仰天大吼。
却也有人嘀咕:“当年战王不是战皇者死了么?怎么还活着?而且他又怎么会有资格上会武台?”
不过,很快这些质疑的声音都被观众的热血压制了下去。
战王的出现,使场面进行到了最为激烈处!
对面那另一位战士,划开刀子,他那两把短刀,映着血光,如同月弧,划开了喧闹,也划开了众人的激情!
一刀斩下,斩落了战天头盔缨簪!又一刀,划开了他身上铁甲,甚至在他皮肤上,也留下一道伤口。
众人屏住声息,大气也不敢出。
可是,战王并无动静,接着,又是一刀!
那一刀,划向战天喉咙!众人整个心都被提了起来。
“嚓嚓……”,刀所过,他脖颈上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
此时,众人才一阵嘘嘘叹气。
可是,战天并未流血,他眼眸也并未闭合!
接着,伤口处,渐渐愈合,他怒视着眼前将领,睁开口,吐出几个字:“柳叶刀!”
“柳叶刀!”又一声,他一步迈出,一杆枪挥动。
枪花如急雨,点点滴滴,密密麻麻的攻击而来。
两片柳叶刀,如水中游鱼,在疾风骤雨中窜动,上下沉浮。
柳叶刀舞成了一道水泊,尽情的接纳雨水。
可是,一阵狂风袭来,战天铁拳送出,千钧之力冲击,柳叶刀如同柳叶,飘荡在凛凛风中,瞬间失去了方向。
那将士哇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鲜血溅落,柳叶刀刀法立时大乱,他猛地卷动身形,意图开战天攻击范围。
可是,战天那双铁拳,配合上他那杆神枪,几乎阻住了他一切退路。如今,他就像是被困在小池里的游鱼,根本无力抗拒。
忽然,一道弧光闪现,一把砍柴刀击在战天左肋,战天攻势骤然一顿。
如此,小池终于打开一道缺口。
趁着这机会,他两片短刀毅然冲出,整个身子也冲出。
可是,他脊背上,一记受到了一记重重的铁拳轰击。
冲出战天封锁,他几乎已经站立不稳,嘴角溢出几丝血,身上战甲近乎被撕裂,其中露出一大块一大块洁白的肌肤,看上去颇为狼狈。
他望着自己洁白的皮肤,再看看对手,整个身躯如同一块石头般,心头不免感到有些羞耻。
女子肌肤洁白,那倒是美好的,若是男子这般,确实是让人有些瞧不过,可何况这是以武立国的大周。
如今,倒是砍柴人与他站在一起。
砍柴人已经断一臂,此刻虽然已止住鲜血,脸色却也苍白的很,自然难以再战,而他自己,此刻也是强撸之末.。
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去。
而后方,是依然昏迷的剑离天,还有吓得瑟瑟发抖的李月华。
李月华拦在他剑离天前方,拦着他们,喊道:“你……你们别过来!”她紧握着剑柄,显得是如此的底气不足。
而那两人,浑然没听到一般,反而是一步步后撤,甚至身子还躲在了她的后方,让她一个弱女子挡在前方。
对面,战天一步一步踏来,一步一步,震颤在众人心底!
场外,已有人掩住了眼睛,他们实在是不愿看到一位如今美丽的女子香消玉殒。
不由得,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此人残暴至极,滥杀无辜,又怎么配得上战王……”
“依旧例,战王没资格参加会武……”
……
人们往往是这样,有时崇拜强者,有时同情弱者,特别是这弱者是位女子时,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怜惜。
但是,战天并未因众人的言语停下脚步。
场外,气氛骤然凝重起来。
李月华蹑缩缩退了几步,终于稳住身子,她把剑抵在身前,终于增添了丝勇气,可她清亮的眼眸中,依旧还带着怯意。
远处,东方向,一道声音沙哑的声音传来——
“月华,赶快回来……”
听到这个声音,李月华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是蹋前一步,拦在前方,喊道:不!我不回去!”
似乎刚刚那道苍老的声音给了她底气,给了她勇气。
战天一拳挥动,平静的气氛骤起波澜!
风尘起,天幕降,李月华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就如风筝般飘落。
“锵珰”一声,青霜剑落地哀鸣。
李月华跌落在地,挣扎着扶起身子,她白净的脸颊已变的苍白,再没有血色。她胸口衣衫上,有一朵鲜艳的红,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她颤巍巍支起身子,又站在了前方,此刻,青霜剑哀恸……
万人潮中,传来一阵喝骂:“两个大男人,躲在一个弱女子身后,算什么!”
“两个废物,你父母怎么教育你们的”
“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是哪里出来的缩头乌龟,滚回你们龟壳里去吧!”
“我xxx……”
更有人爆粗口,声音越骂越难听,那两人脸上惭愧。
持柳叶刀将士,望着眼前势不可挡的战天,再听到众人如此喝骂,蓦地低下头,随即,两片柳叶刀飞出,划开帷幕。
却再没有了声音,因为他的身影,随着两片刀,消失在了视野中。
“没用的东西!”
“废物,逃兵!我大周怎么会有这等废物!”
……
却又引来一阵喝骂。
砍柴人眉头微皱,他左手握着刀把,朝天猛地一掷。
砍柴刀在天际盘旋,不停旋转,银白色弧线,连成一个圆月,在晴空下,散发出璀璨。
“杀!”只见战天一声怒吼,他全身拧紧,持着枪,仿佛与神枪融为了一体。
“轰!”一声巨响,圆月散发万丈光芒,月光洒落大地,月色渐渐消融,渐渐的消失……
到最后,那把砍柴刀,在极尽绚烂中涅槃,在极尽璀璨中消逝。
而那位砍柴人,已然消失不见,一旁的矮壮汉子,也消失了。
场地中,只留下三人。
战天站在前方,目光凛然,煞气毕露。
李月华半蹲在剑离天身前,她望着眼前无人可挡的战天,又望着眼前依旧昏迷不醒的剑离天,她眼角沁出泪滴,心底埋怨道:“你倒是醒醒啊,你倒是睁开眼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就让我一个弱女子挡在前面……”
剑离天鲜血依旧流淌,仍旧昏迷。
战天一步步踏来,李月华防范的盯着他,一步步的后退,最后她碰到了剑离天身子,定了定神,他终于停下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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