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鸠摩智起身向西门庆合什顶礼:“此新国之论 果然是跳出重围 别出机杼 怪不得本识师兄在小僧面前将尊者那般推崇 今日方知尊者之胸襟何其阔大也 ”
西门庆连连谦逊 不敢居功自伟 确实 以他个人的胸襟气量 这本《新国》是万万写不出來的 是曾经穿越而來的那个世界里 那些万万千千的仁人志士 用他们的爝火萤光 上溯亘古时空 才聚焦了今天他这个西门庆的一盏孤灯出來
万人的思辨 才成就了一人的光芒 西门庆又怎么能贪天功为己有呢
鸠摩智法眼如炬 西门庆的谦逊是虚情还是实意 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由得长叹道:“罢了 地中有山 是为谦 尊者真得之矣 ”
西门庆连连摇手:“大师休如此说 小子汗颜了 汗颜了 ”
鸠摩智点头道:“也是 如今的尊者 自有具足之光芒 又何必小僧來画蛇添足地夸耀 我们只论实际 尊者之新国理论中 以民为主 政权官吏 皆由民选 将一家一姓一党一派之权力 分流于天下黎庶 且行政、监察、兵锋各自分立 如此一來 王朝随时都在更替 但更替之时 却不扰民 而更惠民 正合流水不腐 户枢不蠹之义 只是如此之国 见所未见 闻所未闻 若要推行于大地 只怕阻碍重重啊 ”
西门庆郑重点头道:“小子也知必有阻碍重重 但世上万事皆有阻碍 岂能因噎废食 管它做得成 做不成 我先下手去做 成固欣然 败亦可喜 毕竟在千年帝制之外 世界又从此多了一条新路 ”
鸠摩智眼望神采飞扬的西门庆 心中感慨万千 暗自思忖道:“此新国若能成立 受惠者何止我吐蕃子民 天下万民 皆从此得脱苦海矣 纵然焚身殒命 我亦当助其人成事 否则纵然空译佛经亿万流沙数 终究何用 ”
心下拿定了主意 鸠摩智只觉得胸怀一畅 说不出的痛快 猛然间省起一事 于是手翻书页 指着其中几处字眼儿道:“这里小僧还有些朦胧之处 要请尊者解惑 ”
西门庆急忙道:“大师过谦了 小子定当尽力 ”
鸠摩智便把书送到西门庆眼下 指点道:“新国之奠基 以民为本 万民皆享公理之权 是为公理之民也 然尊者书中 怎么皆是‘居民’ 还有这几处 叙议立国当以民之福祉为主之道 何其酣畅淋漓 却为甚么却要以一个不伦不类的‘民煮’综合称之 这一节 小僧却实在想像不來 若其间有微言大义处 还请尊者授我 ”
西门庆便叹了口气 很诚恳地对鸠摩智说道:“小子也很想畅所欲言 但是 此新国之道 乃是逆天行事 若定要黑白落纸 却是魔鬼不容 想当年仓颉造字 字成后鬼哭狼嚎 天昏地暗 何也 盖因文字一出 上天再不得愚民 所以才以嚎哭为自家的**独裁送葬;后來与时俱进学聪明了 把孔夫子那句‘民可使 由之;不可使 知之’断章取义成了‘民可使由之 不可使知之’ 就这样又蒙混了大众一千年;今日小子若不管不顾 将‘公理之民’、‘以民为主’皆实写出來 这一來夺天地之理 盗日月之精 说不定就会天塌地陷 山崩海啸 那时天下大乱 满眼看去 都被星星代替了 因此 还是象现在这样 ‘居民’、‘民煮’ 朴素些也好 反正看得懂的肯定能看懂 看不懂的 就让他看不懂去吧 ”
鸠摩智听了 倒也肃然得有些起敬了 于是合什礼敬西门庆道:“我倒忘了尊者是天星转世 言语文字间皆有神鬼莫测之真意 我辈却偏要胶柱鼓瑟 实是忒也愚蠢了些 罪过啊 罪过 ”
西门庆越來越满意自己这个转世天星的身份了 在关键时刻 它总有神鬼莫测之奇效 于是西门庆笑道:“前世莫论 只说今生 昨日去也 只追今夕 大师远來 西门庆已设寒席相待 未知大师肯赏光否 ”
不用说 鸠摩智当然要赏光了 于是大家重新换一处阔帐 西门庆果然备寒席相待 席上西门庆歉然道:“军中无佳厨好菜 一切皆是从地方上临时仓促备办而來 只是此地新遭西夏兵火 民生凋敝 百物匮乏 却是怠慢大师了 ”
鸠摩智问道:“尊者行军时 竟然不设专厨吗 ”
西门庆方一笑 便有人抢着道:“我家哥哥从來不搞特殊化 士兵吃甚么 他就跟着吃甚么 全军将校皆依例而行 因此后勤粮饷上管事的那些个秀才从來不敢卡我们的脖子 也少了多少纷争烦恼 ”
又有人道:“便是今日宴请大师 动用的也是我家哥哥的私钱 这些菜肴虽简 却实实的是我家哥哥一番真心真意 与那类公帑吃喝大有不同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都替西门庆分辨 唯恐鸠摩智见怪了去 鸠摩智默然半晌 长叹道:“今日方知尊者何以能霸宋破夏 非为无因也 ”
西门庆再歉道:“大师休怪简慢 ”
鸠摩智合什道:“出家人何求口腹之欲 小僧不但不怪 反而心有所喜 官俭则民富 天下‘居民’有福矣 ”
西门庆慨然道:“小子定然努力 教新国之中 官不可不俭 民勤则必富 ”
鸠摩智神采飞扬 合什道:“善哉 善哉 ”
西门庆笑道:“既是善斋 便请大师随心享用 ”
鸠摩智和西门庆对望一眼 二人同时放声长笑
笑毕刚要举箸 却听帐外马蹄声如雷 有报信兵在帐外滚鞍下马 然后有人大声禀道:“启禀元帅 有贵客之侍僧 在营门前求见其师 说是身有要事 ”
鸠摩智与西门庆对视一眼 心中诧异:“其來为何 难道是部族中众人怕我受了西门庆胁裹 遣他來投石问路不成 若果真如此 实实的是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了 ”
西门庆早已传令放人入营 不多时 又是一阵连珠般的马蹄声响 然后鸠摩智随侍的小喇嘛一团红影直滚进帐來 一见到鸠摩智的身形 便急着道:“师傅啊 大事不好了 ”
鸠摩智容颜平静 古井无波:“何事惊慌 ”
小喇嘛急道:“是西夏凉州六谷联盟那里的部族兄弟派人來报 他们的部族想要往南迁移 却被西夏人堵在了路上 进退不得 ”
原來 西凉府六谷联盟旧帐民眼见西夏兵败于西门庆之手 又听西门庆派來的同族使者说 宋境之中 将有民族会议召开 届时将成立吐蕃自治区 于是各部族心中皆动 吐蕃衰弱了这么些年 如果有一个机会能翻身重新做人 不再被西夏这般剥削欺凌 所有吐蕃子民都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六谷联盟也派出了代表 南行秘密与宋境中的吐蕃部落接头 几番波折后回报回去 六谷联盟终于一致决定 不管那个吐蕃自治区能不能成事 六谷联盟的子民都是一定要脱离西夏 往南迁移 回到同族人中间去
六谷联盟破灭后 那些留在凉州的吐蕃子民受尽了西夏的敲骨吸髓 这一百年來的惨痛教训让所有人知道了 国可亡不得 国一亡 人就沒有尊严了
这一回 六谷联盟要趁着西夏新败元气大伤的机会 回归吐蕃故乡的怀抱
帐民们上路了 他们本來就是逐水草而居 迁移也沒什么可疑的 但是 这回迁移的动静太大了 大得让西夏官府起了警惕
“你们想要干什么 ”官府的狗腿问
“我们移民 从此不给大西夏添麻烦 ”六谷联盟的人如是说
“你们要去哪里 ”官府的狗腿急了
“我们往南移民 从此去给霸宋了的西门庆添麻烦 ”六谷联盟的人很诚恳地说
“不准移民 ”官府的狗腿慌了 他们剥削的就是这些平头百姓 如果这批人全跑沒了 他们剥削谁去
这些家伙训斥起來:“你们这些贱民 生在福中不知福 沒有我宇宙强国大西夏护着你们 你们吃得上饭吗 ” 自我感觉良好的狗腿总是会把彼此间的关系给弄反喽
狗腿们一边训斥这些想移民想疯了的吐蕃贱民 一边匆匆向顶头上司告急 快來人啊 沒有了这些贱民 以后咱们就得自己去受苦放羊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 西夏官府的迟钝本來和大宋官府有一拼的 但今天这一针戳下來 却让他们一个激灵直跳了起來 于是火速层层上报 直报到了国主乾顺耳朵里去
乾顺挑拨宋境中西北吐蕃内乱 想给西门庆添堵 沒想到损人不利己 被西门庆连消带打之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把堵添到自家门口來了 这正是:
几处徬徨添我乱 一场辛苦为何忙 却不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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