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将丑 > 第二十一章 情窦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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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川寒回到虞府之时,恰逢虞月竹外出归来。

  他收拾一下自身细软,便向虞月竹辞行。

  “姐姐贵重之物,小弟受之有愧,姐姐好生保重。”他呈予那套衣物,恭敬说道。

  虞月竹登时煞白了俏脸,她虽然早知百里川寒迟早会别离,但却没想过如此操急,心中怅然若失。

  她幽幽问道:“川寒果真要走?”

  “嗯,小弟尚有急事未果,不敢再作叨扰,不能与伯父告辞,望姐姐可代劳。”

  “那你要去哪里?”虞月竹接过那套衣物,脸上写满不舍。

  百里川寒说道:“小弟只是想寻个清幽之地,以习武艺罢了。”

  “哦,原来如此。”虞月竹方才似松了口气般欣喜笑颜,又问道:“那你准备去哪里习武艺?告知姐姐,我便可去看望于你。”

  百里川寒闻言,脸色颇有犯难,道:“小弟只想潜心习武,怕怠慢了姐姐……”

  “你尽管放心,姐姐保证不会打搅于你,顶多、顶多我远远观看便是……”虞月竹眨着能说会道的美目,似乎哀求。

  百里川寒招架不住,不忍拒人千里,只好无奈告知详细。

  “呆子,不是说要去餐风露饮吗?那不带上衣物,以便换洗?难不成要数日之后,教我认你不出?”见百里川寒转身要走,虞月竹忙赶了上来。

  百里川寒却是坚持不受,又似乎想起了甚么,道:“姐姐,小弟不想承人之恩,只是有一事百般无奈,望姐姐能成全。”

  虞月竹不禁讶异,问道:“何事?”

  百里川寒泛着红脸,才吱吱唔唔道:“那、那竖玉笛……小弟当前无能力赎回,望姐姐能交代一声,以作保留,日后我定当十倍偿还……”

  不想,虞月竹却不说他话,从袖口之中取出一物,正是那碧玉横笛。

  此时,她身畔一少女丫鬟,似是早已按耐不住,插口道:“小姐早饭不食,急急出门,便是为了这笛子而去。说是少侠贴身藏物,必是意义非凡,叨叨念念了一整日,生怕刘管家变卖他人……”

  百里川寒闻言,向虞月竹投去感激目光,却见对方俏脸上泛起了两片红霞,细语微嗔:“死丫头,便是不说话也没人当你哑巴……”那丫鬟却是掩嘴窃笑,退了下去。

  百里川寒接过玉笛,心中一阵凄然,微微以袖口拭过一遍,继而又递回予虞月竹,道:“玉笛还是姐姐保管妥当,待日后小弟有能力,再来向姐姐赎回。”

  “这……”虞月竹一怔,惶然起来,正待要说些什么,却见百里川寒早已举步离去。

  “真是怪人怪脾性,呆子!”看着百里川寒背影,虞月竹忿忿不平地埋怨微嗔道。

  “小姐不是说少侠侠义心肠,甚俱骨气吗?为何又成了呆子了?”那丫鬟正是虞月竹呆愣之际凑了过来,戏谑调侃。

  虞月竹更是脸红如充血,故作恼羞成怒之态:“你这丫头,怕是皮痒……”

  二女再无主仆之分,嬉闹成一块……

  ——短棺材山,山下南禺一荒谷,离新墟城不过十来里。

  百里川寒如重归故居一般,此处一水一石,依旧不变;一草一木,只是长得粗壮了一些。

  百里川寒熟悉地转入谷中一簇怪石林立之中,忽尔又欠身钻进一狭小石洞之内。

  他轻力挖开沙土,取出一堆零散,不觉间,竟然眼眶湿润:只见那堆零散之中,有父亲为他整编的书籍,有母亲为他编制的布鞋,有大姐赠他的布娃娃,有二姐亲手捏就的泥人,无一不是用绢布层层包裹……

  正是这堆零散,陪他度过了五个年头……

  百里川寒艰难从紊乱的思绪中抽离,收好零散,盘腿打坐,喃喃诵起口诀……

  接下来十日里,他似若无知无觉,心如止水:睡前醒初,修习内息纳气;白天舞刀法;日落练轻功。

  本来,百里川寒此间年岁,早就错过习武最佳之期,难成大器,可那段干烈所授刀法却像反其道而行一般,错开纷乱,只择精辟妙处,只记三要诀:快、准、狠。

  轻功更是诡异,气沉丹田,将身下沉,只稳下盘,不顾重力,以力冲腾。

  百里川寒虽然内息纳气之法不甚精进,但刀法、轻功却突飞猛进。刀法强横至极,奋力挥刀间,数尺远抱粗大树应声便倒。

  轻功亦是灵活如猴,一腾便起数丈之高。唯一遗憾的是“蓝焰”刀不甚顺手,总有层层隔膜一般,挥起刀来,总觉阻手碍脚。

  百里川寒自然狂喜,眼看便是复仇在望。

  昨夜下起了一场豪雨,一直未停,今早格外寒冷,百里川寒蜷着身子躲进石洞之中,本想运气驱寒,未几却如雪上加霜一般,自体内生起的一股寒流,几乎将他冻僵。

  无奈之下,只好走出空野寂寂之中,舞起刀法,想借此卸寒。却不想,这“天罡诛邪刀法”确实生起暖意,但渐渐又演变成烈火焚身一般。

  顿时,只觉痛苦难当,勾魂蚀骨,忍无可忍,一声惨呼乍起,响彻数十里。

  百里川寒不能自控,痛得翻身打滚,浑身泥浆。

  “川寒,你怎么了?”一女子奔极而来,便连手中的油纸伞与一竹篮皆被她抛在路边,惊慌失措地声声急唤。

  此女正是虞月竹,昨夜温度剧减,她担心百里川寒衣裳单薄,便心悬不下,辗转难眠。

  一早,寒雨未停,便撑伞前来送与衣物。谁料,未及半途,便闻见百里川寒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呼,所以惊慌失措赶了过来。

  她见百里川寒如此模样,早就唬得面如白纸,心乱如麻。忽尔又觉心疼不已,泪水悄然,不顾污身垢体地将地上打滚的百里川寒抱入怀中。

  而此时,百里川寒似若剧痛蒙蔽了心神,一掌推开虞月竹,滚入旁边溪水之中……

  溪中本来便不浅,再加上昨夜豪雨聚集,溪水滚滚,此时早将百里川寒吞噬淹没。

  虞月竹眼瞅心上人落难,心焦如焚,更不顾胸脯上被百里川寒推得生痛,勉力爬至溪边。

  可溪水清澈,早不见百里川寒半点影儿,瞬时肝肠寸断,愕然呆滞……

  她只觉得天地旋转,心中道道崛起的期盼正处处崩缺,嘴巴忘了合拢,睁大着美艳双眸盯着溪水,心神涣散,时间似乎再无意义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痛苦轻吟将她从痛苦之中带了回来,她猛地一震,心中又惊又喜,双目乱转,循声呼唤:“川寒,川寒你在哪儿?”

  “我在这……”正是落水中的百里川寒,正处下流几丈开外的溪边碎石浅滩当中。

  原来,百里川寒正置身苦不堪言之中,浑身燥热之时,正好虞月竹闻声赶来,声声唤醒了他神志,岌岌可危之时,他立下作决,眼瞅冰凉溪水,便不顾一切地将身滚入溪流之中。

  一入溪中,顿时似若猛火被浇灭了一般,浑身舒适,平复了心神,便顺流爬上岸边……

  虞月竹眼见百里川寒相安无事,喜极而泣,连爬带滚地朝他奔去。待到跟前,她再难控制往外涌现的情感,抱着百里川寒,梨花带雨佳人泪,再不舍得松开半分。

  看着虞月竹泪如雨下,一副狼狈,百里川寒愧疚至极,待到其情绪微微平稳,方才低声说道:“姐姐,不如、不如上去再说吧,莫要冻坏了身子……”他甚是窘迫,双手不知该作何摆放。

  虞月竹闻言,勉强止住了哭声,颤颤巍巍又不甚舍得般离开了百里川寒胸脯。忽而又埋头在他胸前一蹭,竟是在麻布之上拭去脸上泪痕,继而粉拳相对,化泣为嗔:“你个呆子,是想吓死我罢?”

  百里川寒苦笑,道:“累姐姐担心,呆子该死……”此时纵是呆子,便也能看出对方情愫。

  想起适才自己所为,虞月竹早就芳心大乱,泛起红霞,扭头不敢再去与百里川寒对视。

  百里川寒眼及于此,哪有不明之处,又觉浑身力道充盈,莞尔一笑,抱起虞月竹,离开浅滩,径直走向石洞。

  虞月竹娇躯一颤,粉面如熟透果儿一般,埋首抱着百里川寒颈脖,不敢微动。

  “姐姐待在洞中稍等片刻,川寒去寻些干柴,烧火取暖。”狭洞之中,百里川寒放下怀中之人,微笑道。

  虞月竹窘意正浓,垂首娇应:“嗯,你也浑身湿透,莫要在外太久,小心着凉……还有,那外头竹篮之中,有些干燥衣物,你顺道取来。”

  百里川寒应声,便转出洞外,不时便手挽竹篮,抱着一捆干柴返回。

  洞内,柴火烧得噼啪正旺,百里川寒自竹篮之中取出一套华服锦衣,正是虞月竹为其缝制那套。由于跌落在地,染了些许泥浆,幸好大部分还算干燥,便递给了虞月竹,道:“姐姐换上吧,我在外面相待,换好便唤我一声……”百里川寒说着便起身要走。

  “那你呢?”

  “川寒身子稍微健壮,还能挨些寒风,姐姐女流,体质稍柔,定要保暖才行。”百里川寒说着此话,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呆子,又不是没见过姐姐身子,何需回避?”虞月竹性子自然,不拘不束,不似寻常女子般故作扭捏,当下洞外寒气凌人,担心心上人受冷,故而挽着百里川寒粗臂,出口说道。

  反而是百里川寒窘困起来;佳人玉臂挽留,不忍挣脱,男女有别,又生怕毁其清誉,正犹豫不决时,只见虞月竹赫然大度地解开绸带,那袭雪衣应势褪下。

  酥胸高耸,仅仅鲜红肚兜覆盖,呼之欲出;粉颈嫩背赤露无遗,犹如丝绸般光滑细嫩……

  百里川寒登时如白爪挠心,满脸通红,手心冒汗,唬得慌忙转身,尴尬至极,便连双手都不知该放哪里。

  虞月竹却仅是“扑哧”一笑,不予理睬,只顾在他身后悉悉索索地换着衣裳。

  未几,一声娇吟:“好了。”

  百里川寒这才大送出口气,转过身子,忽而又似若神情凝固住一般——只见虞月竹换下男装,更是英气逼人,衣裳虽然不甚合体,松松垮垮,却是另有一番飘逸,有如仙女下凡般,一股不容侵犯的气质浑身流转。

  看得百里川寒目定口呆,屏气敛息,直至虞月竹一敲他额头,微嗔道:“呆子,看够了没有?还不脱下你那身烂布给我一道烘干?”

  百里川寒一震才醒,失魂落魄般,浑浑噩噩地脱下上衣,递了过去。

  “扭扭捏捏,还道男儿。还有裤子呢?”虞月竹笑骂道。

  “我、我……我便这样穿着烘烤便是……”百里川寒捂着赤裸上身,结结巴巴说道。

  二人坐在火堆旁,直至一个时辰过去,方才将衣物烘了个干爽。

  此时,外面雨势忽而又大了起来,雨珠豆大,敲打壁顶,不少水花溅入洞内。百里川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起身自洞缘罅隙中取出那两本秘籍,担心受潮,正翻看起来。

  “咦?”身畔的虞月竹惊异地娇呼一声,凑过来,指着那本《志异》道:“这本儿怎地全是苗文?”

  百里川寒错愕了一下,问道:“姐姐认得苗文?”

  “嗯,翠儿便正是苗疆之女,自小陪伴,自然教了我不少。”她接过纸册,翻阅着随口答道。继而又自语道:“这本儿好生有趣,真是稀奇古怪之极……”

  百里川寒闻言一震,暗忖起来:这秘籍反正自己看不明了,不如赠予姐姐修蛊,也不至于暴殄天物,更可防身,不用再如从前,手无缚鸡之力,任人随意掳走。

  他心念即决,当下便对虞月竹说道:“姐姐若有兴趣,川寒便将此诀赠送与你,以习蛊术。”

  虞月竹一听,登时花容失措,慌忙说道:“不行不行,这宝诀乃川寒贴身之物,可见珍贵,姐姐不能持爱夺去。”

  百里川寒劝声道:“如此苗文只认出我来,而我却不知它姓甚名谁,留着也等同废纸。”

  “可姐姐我身轻力绵,哪能修习?”虞月竹疑惑道。

  “姐姐安心,蛊术不同习武修道,不需强身健体,苦练内功。只要潜心钻研便可。”

  “我真的可以修习?”虞月竹仍然不可置信地问道。

  “曾听华叔说过,蛊术不仅可防身伤敌,必要时更可救死扶伤。比之习武,更加大用。说不定姐姐往后比我还强。”百里川寒耐心劝道。

  “真的?那以后川寒若是身子不适,那我岂不是可以医治?”虞月竹怡然大喜。

  百里川寒微笑不语地点了点头,其实心中黯然,另有他思。

  虞月竹欣然不绝,如获至宝地将那本《志异》收藏入怀中。俄尔,又笑问道:“川寒赠我如此珍贵之物,是否要收姐姐为徒?”

  “姐姐莫要取笑,川寒武艺低微,如何能言收徒授业?”

  “就怕你道出个‘是’字,要我磕头行礼。”虞月竹吁气说到,继而又咋着眼睛狡黠说:“既然你我并非师徒,你又赠之贵重,此物是否定情之物?”

  百里川寒当下便给戏谑得满脸通红,心如鹿撞,慌忙转开话题:“姐姐可觉得饥饿?”

  “我出来慌急,来不及准备些食物。此时大雨瓢泼,便是饥饿又有何计?”虞月竹颓然轻叹。她担心百里川寒受冷着凉,便连早饭尚未进肚半颗,焉有不饿之理?

  百里川寒微笑不答,绕过虞月竹,前到洞内大石旁,弯腰自石头后方如变法术般拎起一只野鸡。

  虞月竹大感神奇,问道:“这野鸡何来?”

  “早前捕获,原有两只,昨天果腹食去了一只,这只便留养起来。”果然野鸡爪上捆着个草绳。

  “怪不得你不用我给你备些食物,便要在此荒野之地习武,原来是有这般猎捕手段。”虞月竹笑语赞许道。

  百里川寒将野鸡料理了一番,脱毛除脏,又借着雨水清洗一番,方才放入火中烤熟。

  二人经过几番同生共死的遭遇,不知不觉之中,两颗寂寥之心便靠近了许多。百里川寒从未像此刻一般敞开心怀,无话不谈,便是自身苦难也全盘托出。

  虞月竹也向他道出自幼无母,与早前遭难的艰辛。

  食着烤熟的野鸡,交心畅谈,不知何时,乌云散去,上空回归了光明,大雨趋势逐渐细小,只剩下几丝鹅毛细雨纷飞。

  百里川寒与虞月竹方才共撑一伞,缓步朝新墟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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