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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往往会是一个时代遮羞布,他遮掩了许多丑陋,让人们可以虚荣地谩骂这个世界、谩骂这位英雄。
就好像当年绝艳惊才的云无心。身死之后,菩提小妖杀上玄天,无数正道散修改投魔教。时至今日,尚有八卦子改投魔教,使正道遭受重创。
墨劫是一个英雄,虽然世人对他毫无所知,但历史却悄然发布了它的律令:让这个男人的死成为大乱的导火索。
虽然即将发生的大乱看似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墨劫已死,整个以他神魂之力为凭的意境自然崩塌。所有在意境中的人自然也从意境中退了出来。
到底隐秀峰顶虽然不小,但正魔两道人马委实太多。一时间,峰顶竟有些人满为患之势。好在正魔两道及时出面,不然江湖行走,恩怨情仇,大有人需要在此做个了断。
正当正魔两道收拢人马之时,在正道齐聚之地,不知哪个门派的弟子高呼了一声:“神剑在那!”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这声音的源头。
“啊!”随着一声惨叫,方才出声那名弟子竟是被一柄巨剑劈为两段。
众人望去,但见一女子身着绿衣,手中提着一柄与她身材丝毫不衬的巨剑,剑上血迹还新,而女子面色,惨淡如白纸。
玄天、浮屠、碧霄的巨擘离此处较远,虽说闻讯赶来,可尚在越过重重人山。有几位离得比较近的散修自然认为这是大好的机会,当下也来不及了解情况,便欲伸手夺剑。
一剑划过,也仅仅是一剑,几名修为颇高的散修就这样被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拦腰斩杀。
这几位散修名气不大不小,如此结果应该是足以震慑这些人,使他们不敢妄动。
可人的欲望就是如此的不可低估。
大部分人只是想到:这一定是神剑,如此柔弱的女子,赖神剑之力,居然也能斩杀高手,那若是我得到神剑……
欲望湮没了理智,它使得几乎所有人都只有一个魔鬼的样子。
刀光剑影,所有人红着眼睛,向女子杀去。
谁知这女子看起来柔弱,修为也是不高。但一旦靠近她,那些人便觉得有一股霸气十足的杀气震慑住他们。接着,女子看似毫无章法实际却威势绝伦劈砍,葬送了那些人满心期盼的无限可能。
不过片刻,身前又是横陈数十具尸体。这些尸体之中,少不了有这位大哥大姐、那个小弟小妹,江湖行走,利字当头,义字为先,这便又让一些原本正在观望的人加入了战斗行列。
形式愈演愈烈,神剑在此的消息已然不胫而走,也是正魔两道为避免提前发生冲突,相距较远,故而只有正道中人得知这个消息。
“神剑在这,得想办法赶快通知副教主!”隐藏在正道中的诸多魔教奸细,确认情况后,悄悄退出,想办法把情报向上汇报。
褚木飞是尹仲权安插在正道的心腹,见此情况,他本能地感觉这可能是打击正道的大好机会。于是,他调动手中所有的力量,一面暗中阻拦三大派巨擘的脚步;而另一面则积极谋划着如何进一步扩大事态的影响。
只见他转身一剑,刺死了在他身后的正道弟子,口中骂道:“小子敢偷袭我,神剑是老子的!”
随即他又杀死了挡在他前面的正道弟子,骂道:“给老子让开,神剑是老子的!”
如此一来,大家有样学样,开始自相残杀起来。究其原因,大抵正道之人毕竟太多,包围夺剑之人在其中只占少数。人心自私,又岂能坐视大好机会,落于他手。于是,在有人带头的情况下,所有人把手中屠刀对向了昔日同道。
可笑正道之人,如今行径,已和邪魔歪道毫无分别。惨叫连天,血肉飞扬,许多人在不该流血的地方流血,在不该失去生命的地方失去了生命。
三派的巨擘已经无须赶到,因为这场杀戮已经逐渐蔓延到了整个正道。
寂因与寂尘口称佛号,向厉无垢问道:“厉师兄,如今之局,为之奈何?”
玄天门乃是正道之首,当下情况,自然以其马首是瞻。
说话间,却有人不知死活,向厉无垢等人出手。
厉无垢制住那人,已是怒极,当下御剑凌空,喝道:“统统给我住手!”
可此时正道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欲望与仇恨相互交织,便是古极亲至,也难以一言止杀。
厉无垢眼见如此情况,心头更怒,当即下令道:“玄天弟子听令,将这些乱我正道之人尽数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烦请浮屠、碧霄两派出手相助。”
此等情况之下,厉无垢却下了一个愚蠢的命令。名门大派骨子里的自傲遮蔽了他的双眼,使得他没有清楚得把握住形势。
那些杀红眼的人,哪里管你是不是什么第一大派的弟子。在他们的意识中,现在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帮自己夺宝的;一种是阻碍自己夺宝。
玄天弟子见好言相劝不成,自然是动起手来。玄天弟子修为不差,杀了几人之后,本以为可以立威,可没有想到,在那些已经杀红眼的人眼里,玄天弟子和其他人已经并无二质。
“我艹他娘的,凭什么让老子听你们的!”
“妈了个狗球,还老子大哥命来!”
……
更多人疯狂涌了过来,他们眼里似乎只有简单杀戮,甚至有些人已经忘了自己杀戮的原因和最终目的。
三大派的弟子各有死伤,便连厉无垢、寂因、碧钰这般的高手亦是满身狼狈。
然而,暴乱只是愈演愈烈,没有丝毫停息的迹象。
此时情况,只怕是较魔教中的“欲潮幻海”更为可怕。
厉无垢万没料到事态竟是如此发展,现在局面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了的。而魔教之人恐怕现在已经整顿完毕,正看着正道上演的这一幕闹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正道之人将会完全没有力量去抵挡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魔教。
话分两头,两个时辰前的正道驻扎处。
本来人去营空的来了一批行色匆匆的人马。
回来的人,正是元圣门一众。但见濮阳宗正手中抱着公冶松云,一脸凝重,冲入帐中。
“阿米豆腐、阿米豆腐,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齐天大圣、王母娘娘……求你们保佑大师兄不要有事,保佑大师兄不要有事……”这个正在满天求神拜佛,甚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木鱼来敲着的人名叫侯方希,因生的尖嘴猴腮,平日里大家习惯叫他“猴子”。
“死猴子别敲了,大师兄都这样了,你还有功夫耍宝?”说话之人乃是濮阳宗正的独女濮阳萍水,是门中的小师妹,修为在后辈弟子中出类拔萃,为人乖巧,深得宠爱。
侯方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可是在为大师兄祈福啊?”
“真能有用吗?”
侯方希胸脯拍得“梆梆”响:“当然有用,这可是我花了一……好大功夫跟浮屠寺高僧学的。”
濮阳萍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没忘了大师兄平日对你的关照。”
侯方希大义凛然道:“大师兄是我们元圣门的希望,我现在只恨自己本领微末,不能为他分担一分痛苦。”
享受完四周的弟子充满敬意的目光,侯方希这才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声音嘀咕了一句:“大师兄你可千万别有事,你要是有事——以后闯祸,谁罩着我啊!”
意境消散之后,公冶松云似乎被邪气倾体,以他的修为定力,竟是意识不清,不停地抽搐着。
濮阳宗正大惊,要知道公冶松云乃是他最看重的弟子,门派中兴的中流砥柱。当下他也顾不上什么争夺神剑,抱着爱徒,带着元圣弟子匆匆撤走。
帐内,濮阳宗正已经喂公冶松云服下“九转玄牝丹”,并且为他几乎耗尽真气。
“松云体内,几时有了这么诡异恐怖的邪气?”濮阳宗正擦了擦汗,白眉紧皱。
忽然,他感到盘坐在床上的公冶松云气势不断攀升,几乎要压地他喘不过气来。
“这……这是?”濮阳宗正面上出现了狂喜的神色,“这样的气势,不会有错的,太乙微要第八层,这是太乙微要到第八层才会有的气势。”
多少年了,自从门派衰败,改名元圣之后,还没有任何一人能将镇派宝典《太乙微要》练到第八层。
更何况,公冶松云还这么年轻,假以时日,他未必不能将太乙微要练到传说中第九层的圆满之境。
“元圣中兴,哦不,是圣教中兴,真的可以完成了吗?”濮阳宗正面泛红光,脸上尽是狂热的神色。
“等这次回去,就让松云去乾坤秘境闭关,待他出来接任掌门之位,一定能带领我派恢复昔日的辉煌,一定会!”濮阳宗正极尽美好的规划着未来,幸福就好像是看到那一天已经降临一样。
他完全忘了刚才忧虑,这位老者,现在就像一个孩子。
而在正道厮杀的另一边,魔教之众已经整顿完毕。他们在看戏,也是在等待最好的机会。
“真是天赐良机啊,我们的副教主,那些自诩正道的疯狗们已经打得差不多,我们——作为猎人,也该出手送他们一程了。”陆西秋身着华服,阴恻恻地对尹仲权笑道。
魔教与正道相比,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其内部相对的团结。在魔教只有两股势力,一股为教主统领的神宗,一股则为背叛者、散修组成的元宗。两派虽然一直在争夺魔教的控制权,但相对于正道之中大小派林立,魔教实在是团结太多了。
如今,汇聚的隐秀峰的魔教之众,无论神宗元宗,黑压压站成一片,嘲笑正道之声,此起彼伏。
一声冷哼重重地传来,所有人一怔,只见到尹仲权满脸怒容地说道:“告诉我,神教的弟子们,你们在笑什么?”
所有哄杂声消失,只有尹仲权的声音仍在回荡:“你们是否在嘲笑那群伪君子把屠刀举向自己的兄弟;是否在嘲笑他们只为了一把兵器就泯灭了自己的人性。你们是否因为即将唾手可得胜利欣喜不已,是否有人在谋划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去抢夺神兵。告诉我,我们神教的弟兄们,你们是否也曾想过踢开一切抢夺神兵的绊脚石,甚至不惜杀掉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
“告诉我,你们来这是否带着最自私的目的,杀死身边伙伴,成就你们自己。”
许多人低下头颅,尹仲权指着一名魔教弟子,喝问道:“告诉我,你是为什么加入神教的?”
那名被指出来的弟子强作镇定地回答道:“为了神教千秋万代,教主的霸业宏图!”
尹仲权一脚将他踹到,又指着另一名弟子,道:“你说!”
那名弟子战战兢兢道:“是为了成为绝顶高手,拱卫神教。”
尹仲权飞脚更猛,直把那弟子踢得老远。
“资质平庸,不必做梦!”
当尹仲权指到下一个人,那名弟子几乎直接跪着说道:“副教主饶命,俺家粮食不够吃了,俺妈说神教管饭,俺就来了。”
“你家有几口人?”尹仲权问道。
那弟子掰着手指头,后来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够用,急的他几乎想过拖鞋数脚趾头了。
没有嘲笑,因为每个数字,都代表着一分沉甸甸的责任。
“不用数了。”尹仲权冷冷制止,语气依然冰冷:“你的家人现在还好吗?”
那名弟子憨憨地笑了笑,道:“好多了,勒紧裤腰带,已经能过日子了。要不是俺哥哥和弟弟没那个本事,他们也要来加入神教。”
一句话说得那些生在本土神宗弟子个个黯然,魔教地处南蛮边陲,土地贫瘠,山中多有猛兽。当地之人,无论男女,都必须与贫穷和饥饿做斗争。魔教之中虽不乏有异人高手,但人力难于天争,他们最多扮演那些土著的“家长”,却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这样的局面。
接着,尹仲权又问道一名元宗弟子:“说实话,你为何加入我神教。”
那名元宗弟子说道:“为了活下去,正道的人要杀我,我背井离乡,只是为了活下去!”
接下来,七嘴八舌,无非神宗扎根南蛮,生活窘迫,而元宗离乡背井,无限凄凉。
“神教的弟兄们,是谁让你们忍受饥寒,甚至连最基本生存权利都无法保障。”
尹仲权深吸一口气,向远方一指:“是那群正道的伪君子们!他们把我隔离到偏远的南蛮边陲;他们用血腥、武力、暴力镇压着我们的反抗,他们很强大,强大到我们一直在失败!”
“可是,他们从未打倒我们,因为我们神宗元宗的兄弟团结一心,只要我们团结,神教就是不可战胜。现在,机会来了,看到眼前这群伪君子了吗?没错,他们正在自相残杀,他们现在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为了我们能活下去,想想以前,想想自己故乡,告诉我吧,神教的弟兄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杀!杀!杀!”震天喊杀声传来,日月为之变色。
尹仲权下令道:
“所有神教弟子听令,全力进攻。”
“畏敌不前者,斩!”
“贪图小利者,斩!”
“忘了什么神剑,碾碎眼前的敌人,让他们知道了,我们回来的!”
陆西秋看着眼前士气激昂的弟子们,微微一笑,对耿忠道:“我们似乎是正义的,不是吗?”
“我们一直是正义的。”耿忠摇了摇头,道:“不必多言,杀吧!”
陆西秋称是,却不由把目光朝向尹仲权,深深地凝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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