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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那人笑道:“秦笑歌,你这马屁拍得可是真响,有你父当年风范呀。”秦笑歌满脸怒容,回过头来看着这人恶狠狠地说道:“燕小三,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来了?”那人也跟着怒道:“秦笑歌,我叫燕三耳,不叫燕小三!”秦笑歌并不废话,三步作两步走到燕三耳跟前,一把抓起燕三耳的脖颈,双手一使力将燕三耳整个人都倒了过来,哼道:“燕小三,这下你服不服?”
燕三耳因为充血满脸通红,仍然叫道:“我燕三耳宁死不屈。”
秦笑歌一听更加生气,说道:“呸,我听见你那狗屁名字就来气,文绉绉的这么瘪嘴,今天我偏偏要把你打成燕小三。”
燕三耳,生于辛亥年三月,出生之日百燕聚集扶风郡刺史府内,头燕生有三耳,叽喳长达半时辰而去,头燕离去之时燕三耳呱呱坠地,其父燕留凌大喜说道:“燕生三耳,此子大贵。”故起名燕三耳。谁知道天不遂人愿,燕三耳生下不到三天就患上了发热之症,燕刺史用尽所有关系请来名医三位,花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保住了燕三耳的性命,可惜燕三耳却落下了体弱的毛病,自三岁起只要天气一变,必会生一场病,或大或小。府中有些没有口德的下人曾经笑称道:“燕公子只要一病我们就得加衣服,肯定是要变天了。”燕三耳因为体弱的缘故,只好每日将自己关在屋中看书识字,即使是天气最好的春日,每个人都愿意出去踏踏春,孩童们更愿意去放飞纸鸢的日子里,燕三耳也不敢出门,因为只要春风一起,燕三耳便会咳嗽不止,试过几次之后,燕留凌心疼儿子,索性不让他出门了。所以燕三耳只能躲在屋中对着一堆经史字帖发呆。
在燕三耳十五岁那年,一个游方道士来到了刺史府,提出要见刺史大人,门人自然不许。恰逢那天燕留凌有急事出府,见门口有人争执,便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门房自然吓得心惊胆战,连忙回禀道:“大人,这个贼道士要见你,我说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他,可是他黏黏糊糊就是不走。大人放心,我等马上将他轰走,保证不打扰着刺史府的安宁。”燕留凌却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心中想着那件急事转头便走,那游方道士一听这位便是刺史大人开口喊道:“刺史大人,听说贵公子自幼身患重疾,以致体弱多病,贫道有一方可治贵公子。”燕留凌一听心中大怒,自从燕三耳身体不好的传闻传出之后,无数招摇撞骗之徒来到府上。开始的时候,燕留凌病急乱投医,好好地招待他们。可是后来才发现这帮人根本就是不学无术之徒,念一些鬼都听不懂的咒语然后一把桃木剑舞上一圈,就说:“府中邪魔已除,公子不日便会痊愈。”燕留凌苦苦等待数个月不见成效反倒惹得府中一片乌烟瘴气,成为城里的笑话。燕留凌大怒之下将府中那些坑蒙拐骗之徒全部赶出,也就是燕留凌想为儿子积点阴德,否则早就一排大刀看过去以卸心头之恨。今天又有不知好歹的道士前来,燕留凌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请这位道长府中上座,治得好小儿我必奉上黄金千两,治不好小儿,仙师就留下颈上之物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门房和侍卫一看连忙把这道士围了起来,心中想的却是:可不能让他跑了。那道士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随众人进入府内。
再说燕留凌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回到府内,早就将那游方道士忘到了脑后,这样过了三天,那游方道士到也不着急,府中的管家受不了了。他也不知道这游方道士是真有本事治愈小公子还是来骗吃骗喝的,但是心中不敢懈怠,好生伺候着。谁知这游方道士好像到了自己家一般,每饭必要八个菜,四素四荤。菜上不齐便不吃饭,嘴上还在嘀咕:“饿死了贫道让刺史大人砍了你们的脑袋。”管家一听那里还敢怠慢,连忙备齐八个菜。谁知这游方道士要求越来越多,早上要喝新鲜的燕窝,午后要吃桂香斋的甜点,晚上还要准备好一壶上好的吴山毛尖。管家恨恨地想这次去禀告老爷,你若是没有半点本事,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燕留凌一听那个游方道士还在府中住着,这才想起他来,趁着时辰尚早,手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便叫人带他和自己一同去看燕三耳。燕三耳的房子在府中的东南方向,孤零零地一座小房子。看着道士眼光中的疑惑,燕留凌只好解释道:“小儿喜静,不愿意被人打扰,所以我就派人将这房子周围的房屋全部拆除了,平时的时候除了送饭和打扫房屋的下人,没有人靠近这里。”那道士点点头说道:“小公子身体抱恙,不能外出,自我控制能力如此之强,果然非寻常之人。”燕留凌并未接话,只是淡淡一笑。这些年来夸自己儿子的人实在不少,可惜都是口齿伶俐身无一技压身之辈,枉费了自己的许多精力。那道士也不多说,开口问道:“贫道可否进去看看小公子?”燕留凌说道:“那是自然,只是现在正是小儿练字的时辰,道长还是随我再等上一刻钟吧。”那道士笑了笑说了句:“无妨。”随即三步作两步向小屋飘去。的确,在众人眼里这位道长确实是飘的。燕留凌点点头,至少这游方道士还算有点真本事。
再说那道士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未上门栓的房门便被轻轻推开,这道士闪进门去,轻轻带上房门,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停滞。燕留凌点点头,心中又燃起多年未有的希望。再说那道士来到房内,只见眼前一张大大的屏风,厚重而结实,看起来是为了挡风之用。道士绕过屏风,只见房间分为三间,中间这间摆放着桌椅,看来是用餐之地,左边那间房间一层厚厚的门帘,像是卧房。右边的那一间挂着珠帘,一个少年正坐在书桌前屏气凝神,然后深吸一口气,雷霆般下笔,道士轻轻卷起珠帘,少年眉头一皱笔下一滞,本来一副形神具备的好字瞬间变得有形无神。少年抬起头来目光不善地看着来客,并不说话。道士也微笑着看着少年,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是燕三耳先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你是何人?”
那道士微微一笑,说道:“贫道无爱。”燕三耳问道:“你来做什么?”
无爱说道:“医公子之疾。”
燕三耳满脸讥讽,笑道:“你是来骗钱的吧。燕留凌给了你多少钱?”
无爱仍旧波澜不惊地说道:“迄今为止,共骗得荤菜二十四道,素菜二十四道,燕窝三两,点心五两,吴山毛尖一两。”
燕三耳仿佛被逼怒了,说道:“你不怕我让人将你打出府去吗?”
无爱说道:“贫道说了,能医公子之疾,公子何不一试。”
燕三耳摇摇头道:“不试。”接着叹了一口气道:“试烦了。”
无爱笑道:“多试一次总是有希望的只要有一条命在,公子大可一直试下去。生活,总要充满希望嘛。”
燕三耳笑了笑说道:“别人来了总是说自己怎么怎么了不起,你为何劝我一直试下去?难道你不懂得自卖自夸才能哄得别人上当吗?”
无爱笑了笑,说道:“贫道偏爱反其道而行之,倒也屡试不爽。”
燕三耳哈哈大笑,说道:“无爱道长,凭你这句话我就信你一次,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不然燕留凌肯定会砍了你的脑袋。”
无爱说道:“为了贫道的脑袋,贫道也会尽量不让公子失望的。”
此后,无爱教了燕三耳一套内家拳法,本来内家拳法是要在清晨之时面对朝阳吐纳修习,但是燕三耳身体太弱,难以抵挡早上的寒气,只好先在屋中修习两月才能勉强到院中修习。看着儿子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燕留凌自是高兴异常,对无爱道长也愈发的客气。无爱还是保持着之前的生活习惯,一顿饭八个菜,午后点心,晚上喝茶。
三个月后,无爱道长不顾燕留凌挽留,离开了刺史府,临走之前送给了燕三耳一个三寸大的玉葫芦,说道:“贫道自从来到府中,共吃荤菜七百二十道,素菜七百二十道,燕窝九斤,点心茶叶无数,今日离去送公子丹药一壶,内有药丸三颗,分三月而服,公子之疾可痊愈。”
依照无爱之言,燕三耳的身体果然渐渐好了。后来燕留凌官升中书省侍郎,这才由扶风郡来到了京中。再后来和夏楚同堂学习诗文,因为字有古颜体被夏楚看到了,要知道古颜体可是千年前书法大家颜甲卿所创,字体优雅有风骨,为世人所喜。但是后来有一个朝代的开国皇帝因为讨厌颜甲卿不守孝道,下令将颜体列为禁体,禁了将近三百年,销毁颜甲卿作品无数。所以现在世上会古颜体的人不超过五人。所以夏楚一见到燕三耳会古颜体死活缠着他交给自己。后来燕三耳毫无保留的将家中古颜体的藏书借给了夏楚,两人就慢慢就成了好朋友,再后来结识了秦笑歌,只是秦笑歌看不上他文绉绉的样子和弱不禁风的体格,这才时常与他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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